第85章 用计
使者走了。
曹彰并没有直接回复,而是让使者回去告诉田银,三日之后,阵前答话。
“将军,田银此獠,趁我军与汉军战事焦灼之际叛乱,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若非将军英明,翻手之间,聚兵合众,得以讨贼,此獠诚为大患!若然轻易饶恕,邺侯处,恐怕不好交待啊。”
使者走后,程武第一个说道,他本来还怕曹彰当场答应,见曹彰缓了缓,此时立即劝谏。
曹彰点点头,神情郑重:“我明白,我只是先拖住他。正好让我军多休整一段时间,以备后用。德达,你再给我说说田银、苏伯之为人,如果叛军中有其他重要之人,也一并说说。”
曹彰短时间内也是一筹莫展,遂向孙礼请教叛军将领性情。
所谓谋略,说到底还是谋人心。
程昱曾经告知曹彰,两军交战,但凡涉及奇谋妙计,其实都是主将与主将之间的心理博弈,同时以袁绍举例。
当初袁绍南下,与曹操交战,程昱领七百人守卫鄄城,曹操觉得情况紧急,想多给他加两千兵,但是程昱拒绝了,他认为袁绍见他兵少,不会攻击,如果兵多,反而不得不攻击,只要攻击,他就守不住。
“袁绍拥十万众,自以所向无前。今见昱兵少,必轻易不来攻。若益昱兵,过则不可不攻,攻之必克,徒两损其势。”
结果,袁绍知道程昱兵少,果然放弃了攻击鄄城。
孙礼仔细回忆了一下,方才向曹彰言及田银诸人性情。
“田银与苏伯之间关系如何?”待孙礼仔细说完一遍后,曹彰又深入问道。
“田银自任都尉以来,便得苏伯刻意结交。苏伯本欲与礼结交,但其人诡诈跋扈,害民而肥己,礼恨之入骨,多次与其争锋相对,其人见此路不通,便转向示好田银,以托庇护。然而,事实上据礼所知,田银色厉胆薄,却又好财物,贪婪成性,对苏伯为首的豪强多有索要,故而真要说此二人有多么交好,礼以为,不过是因利而合罢了。”
孙礼侃侃而谈,言语中对田银、苏伯二人多有不屑,不过也很正常,以孙礼之为人自然看不上这二位。
“因利而合……”曹彰听完后,垂首嘀咕几句,忽然又抬头看向孙礼:“苏伯此人想必恨你入骨,亦怕你入骨吧?如此说来,之前田银提大军南下,围困弓高,多半也是苏伯此人撺掇的。”
“额……当如将军所言。”孙礼尴尬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德达不必如此,彰心中已然有数了,乐成必为我囊中之物也!诸将皆回去休息吧,子烈与德达留一下。”
“诺!”众将齐声回应,相继而出,只留下曹彰、程武、孙礼三人。
“敢问将军有何吩咐?”程武拱手问道。
“嘿嘿,我有一计,当能奏效,需要二位助我!”曹彰嘿嘿一笑。
程武与孙礼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敢不从命。”
之后,三人细细商量,中军大帐之外,只见帐中人影摇曳,月中方休。
……
三日后,乐成外。
曹军列阵城外,遥对城关,威风凛凛,春风吹拂处,旌旗猎猎,一片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吱……呀……
忽然,乐成城门缓缓打开,一行十数骑鱼贯而出,为首者正是田银,行至距离城墙一射之地处便即停下。
田银跃马而出,大神喊道:“田银在此,请曹将军相谈!”
曹军阵中,曹彰提缰策马,正欲上前,忽然被典满拉住马缰:“将军,贼寇狡诈,我与你一道吧?”
典满见曹彰打算一个人去,而田银那边有十几人,心中担忧,便想跟着一起去。
“哈哈哈哈!”曹彰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千军万马之中我且不惧,何惧田银耶?好生列阵在此,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妄动!帮我拿一会儿方天画戟。”
曹彰说罢,也不给典满反驳的机会,顺手将方天画戟也扔给了他,双腿一夹马腹,便向田银而去。
“这……”典满慌忙接住曹彰的方天画戟,面色有些焦急,却无可奈何。
程武在一旁看着,也有些微微皱眉,虽然他对曹彰的谋划一清二楚,但见曹彰就这么一个人上前,还不带兵器,心中也有些担忧。
曹彰策马缓步走到田银面前,忽雷驳高大,曹彰居高临下,颇有睥睨之色。
又见田银随从不远,遂冷声言道:“一旁说话。”
也不管田银答应与否,径直往一边走去。
田银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直到二人方圆五十米无有旁人,方才停住。
“说吧,我想听听你的说辞。”曹彰百无聊赖地说道,无可无不可。
“罪将田银,不知天命,悖逆叛乱,实属妄为,如今乞降,还请将军恕银之罪,银愿立即挂印举玺,开城投降,而后卸甲归田,自此为一山中农夫,了却残生!还请将军高抬贵手!”
田银本是不惑之年,面对曹彰这般年轻男子,却言辞谦恭,伏低做小,丝毫不见一军之首的威风。
“都尉言重了。”曹彰脸色慢慢柔和下来:“乱世之中,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也!”
曹彰说罢,翻身下马。
田银见状,也立即随之下马,他闻听曹彰之言,心中已安定些许。
“彰早闻都尉之名,听人言,都尉此前也是尽忠职守之人,无有悖逆之心,彰有所不解,何以至此兵戎相见耶?都尉当知,阁下之罪,实属难赦,若想存身,当令邺侯如何向臣下交待?倘若无有处置,势必将士难服,他日麾下亦难治也,还请都尉解之?”
曹彰负手而立,故作关心地说道。
“啊,这……这……”田银霎时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都尉举事可是自行而为,独自振臂一呼,千万人影从耶?”曹彰有意无意地说道。
“啊?”田银一愣,转瞬间明白曹彰的意思,略一思索,当即说道:“银所行悖逆,实乃受奸人蛊惑也!乐成苏伯,心怀叵测,用心歹毒,银受其挑唆,应下汉军之约,故而叛逆,此人乃罪魁祸首,银愿斩其首,以赎己罪,还请将军应允!”
田银抱拳而言,信誓旦旦,瞬间便准备将苏伯给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