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如果太阳是时钟的中轴，那么太阳系的每一颗行星便都是它的时针，……嘀嗒……嘀嗒……，时针缓慢却坚定的行走着，每一次日升日落的幻灭，都有无数的生灵离开这个世界，也有无数的生灵哇哇降生。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娄兰盯着挂在会议室墙上的时钟，默数着时间，觉得自己的生命也正在这种无意义的等待中消逝。

九点整，丁未平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坐到预留给他的位置上。以前是沈谋坐在那里的，娄兰仿佛又看到他有些玩世不恭的表情。她感慨世情的变幻莫测，曾经围着他转的一群人，现在已经转变了环绕的对象，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还有几人会记得他曾带给大家的那段记忆。

应该不会多吧，人们的忘性总比记性大。

如果大家知道了他走之前干的事情——几乎将分公司连带子公司的资金全部转回总公司，不骂他已经是很好的了。细思下来，她感觉或许在沈谋的心里，并不觉得这份感情会有多重要吧，不然也不会做得那么绝。为什么要因为针对一个人，而将矛头指向所有的人呢？

职工好傻，自己好傻，还一直以为他会是一个好人。她也有些自责，当时为什么就老老实实将那些钱转走了呢。如果我能够早点知道会换总经理就好了，只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也没有令时光倒流的时光机器。

信息不对称啊，她最后只能归咎于此。同时心中也萌生出一种想要比别人更早，更多掌握信息的念头。

“今天开会的主题，相信大家已经清楚。就从林总开始吧。”丁未平亲自主持今天的务虚会。

林蒙山坐在丁未平的左手边，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关于公司的未来，我没有多少可说的。”他耸耸肩，“我的任务就是搞好生产。公司下达多少生产任务，我就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对我来说，安全责任压倒一切，如果公司出了责任事故，我不但可能丢帽子，还有可能丢脑袋。”

他伸出食指和拇指构成手枪的样子，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所以，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其他的问题。我一直以为公司的发展，那是董事会的事，我们只是执行者而已。好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就先说这里吧。丁总——”他将话语权交回了丁未平。

任谁都听得出来，林蒙山并不想按丁未平设定的套路出牌。不但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还找出一堆理由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不过娄兰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其实他倒不是对丁未平有什么不满，毕竟丁未平才来，跟大家还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冲突。

他不满的其实是他分管安全这一块。对于生产安全，国家一直没有放松惩戒力度，其他问题有可能会有商量余地，唯独安全责任事故没有商量余地。

他刚被提成副总经理的时候，是沈谋在当总经理。趁着刚提职的高兴劲，糊里糊涂就答应了分管了安全。后来才发现安全是其他的人都不愿意分管的东西，也明白班子里的其他成员明显是欺负他这个新人。

他就后悔了，想让出去，结果却没人接招。现在丁未平刚上任，他以为有机会达成目标，持这种态度就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了。可丁未平只怕也不是笨蛋，林蒙山的这番心思，多半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魏总。”丁未平对坐在他右手边的魏锋说道。公司的分管文件上有公司领导层的排名，每个人该坐在什么地方，都是有规则的。换句话说，不管是公司的领导层，还是中层干部都知道自己开会的时候，应该坐在什么地方。

“公司的发展。”魏锋象一个被人骗上花轿的小媳妇，扁扁嘴说道：“沈谋刚到公司的时候，就提出来要将分公司打造成高科技的动能公司，目标是挤身全国动能公司的前十，甚至前三。最终目标是将公司上市。还说会有员工持股计划，到时IPO，哦，就是首次公开募股成功了，大家都是百万、千万富翁。结果现在他走了，公司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他的话让参会的人都会心的笑了起来。沈谋经常给大家吹牛，“再过十年，我们公司保证会取得巨大的成就，脱离低效能的工业生产，走上资本运作之路，并且打造出千亿级的平台。大家挥手之间的进出，如果不是亿元级的交易，起码也是千万级的。”

为了达到这个梦想，他还请了很多人到公司来出谋划策。他也到各地去学习了不少次，结果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成果。职工现在都认为那只不过是一个笑话，也就不跟他认真了。

“你说的是沈总的想法，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丁未平敲了敲桌子，制止了大家的议论，问魏锋。

“我的意见？”魏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吃力的说道：“公司目前的主营业务是生产充电桩，但现在这个市场已经饱和，从前年开始，公司就出现了亏损。我感觉这一块的发展似乎到了一个瓶颈，暂时想不到新的点子。”

“说完了？”

“呃，完了。”

“马总。”丁未平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似乎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他淡淡的问，“你的想法呢？”

“丁总你是属虎的吧。”马济海没有回答丁未平的话，反而问了一句让大家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不属虎。”丁未平摊摊手。

“可大家都怕你。”

“哈哈哈哈，”丁未平将前倾的身体往后一靠，笑道，“是我不对，将会场的气氛搞得太严肃了。大家轻松点，这只是一个务虚会，大家不要有顾忌，请尽情发表自己的观点。”

娄兰先前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会场上好似蒙了一块布，本来想说的话，不敢肯定自己到时候能够说出来。只想应付了事。现在经过马总这么一调济，会场的气氛轻松不少，感到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