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花园教育。
听到云山亲自来时，张三丰惊讶了一下：“云山那小伙子的脑袋瓜子转的还蛮快的嘛。”
“转的快！咋啦？”张秀不明所以。
方觉一副你笨的的眼神插口进来道：“你在小镇上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他觉得你不可以立敌，所以想缓和关系。”
张秀初听时觉得说的有道理，但后再细细一想又觉得重楼派的反应有点夸张了：“嗯，……那也不至于送礼啊，就因为打架没打过！”
“那你现在待的地方是谁家的洞府？”旁听良久的斯维因突然插口进来说道：“虽然我现在对华夏国内的状况还不太了解，但白泽作为一名从远古时期存活至今的老前辈，怎么着都能算的上是一位古神了吧。
一位刚刚才说自己已经退休的古神，突然跟你扯上了关系，这么一个超级大的靠山，算不算的上是一个送礼的好理由。”
“这么一说。”张秀故意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认同的点了点头：“有道理啊。
我怎么感觉这重楼派有点像电影《让子弹飞》里面搅合了武举老爷雅兴的那名店小二呀。”
…
言语间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踏入了花园内。
神情不卑不亢的向各位问候道：“重楼派创教祖师：金镇宇见过诸位。”
张三丰双手抱握，内掐子午决，拱手还礼道：“武当山：张三丰，见过金道友。”
莫德古德在见到金镇宇的那一刻时，下意识的想着要友好还礼，但随即意识到了什么，神情转而变得颇为冷淡：“古神：莫德古德。”
白泽本不欲理会，但见到大家都在还礼的情况下，打眼看了一下对方，语气漫不经心的说道：“白泽。”
斯维因看着金镇宇思索了一会，按照华夏国的世俗礼仪拱手还礼道：“斯维因。”
………………
在大家的还礼问候中，金镇宇越听越感到心惊，原本对于白泽突然出山的消息还算有点心理准备，但随着张三丰与北欧古神：莫德古德的出现，并且与张秀的关系表现的非常友好时，金镇宇觉得自己有些头皮发麻，但与此同时在内心深处也多出了一丝异样的火热。
等再看到躲在人群身后的小仙女们时，金镇宇已经开始怀疑自家的重楼派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对方，使其突然插足于重楼派与青云观之间的恩怨。
一想到此金镇宇走到了张秀跟前，态度诚恳的地拱手说道：“张公子，我派之前不知是在哪不小心得罪了你，但无论是谁，我金镇宇都在此替他向你赔个不是，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望公子你大人有大量，让我两家化干戈为玉帛，重修于好。”
张秀看着对方一脸真诚的样子，又看了一眼四周，心中瞬间明悟。
虽说如此，但张秀却并不愿意撒谎，真诚的微笑拱手道：“哪有什么得罪了，本就是我无意中插足其中，现在愿意重修于好，自然愿意。”
金镇宇不太相信，觉得这是对方的托词，但不管怎么样，既然对方愿意重新修好，自己便当做无事发生罢。
于是他做出一脸欣喜的模样，开心的说道：“原来是一场意外，如今说开了便最好不过了。”
随即便又一挥衣袖，几个朱红色的大箱子出现在了人们眼前，而金镇宇手上也恰好托着一盒小的朱红色楠木礼盒，一脸真诚、开心的说道：“张公子，这是刚刚说好的死灵果。”
说话时金镇宇顺手打开礼盒，待里面阴气凝聚成的薄雾散去，一颗形似苹果的半透明状果子躺在盒子的中央。
张秀双手向前，接过金镇宇盒子，再转身交至一直跟在身旁的斯维因，然后再言语微笑的友好说道：“金兄太过客气了。”
随后又不等金镇宇再次开口便率先伸手安抚住对方，满脸微笑着、言语和煦的说道：“按照之前协议，我该要的应该就只有这一颗死灵果。”
再一伸手指向旁边的几个礼盒：“这些东西不在我们之前的协议当中。”
金镇宇立马憨笑可掬的像个商人模样：“初次见面，交个…………。”
张秀不等对方说完，立马开口打断了对方：“诶，按协议来讲，你们应该还欠我一份人情，我看不若如此，这些礼物便算做是一份人情吧，自此之后我俩便算两清了，你看如何？”
说完还又苦口婆心的谆谆诱导道：“金兄，你想想，自古人情最难还，现在有如此好的良机，可不要错过呀。”
金镇宇更加一脸急切的两手摆在身前说道“哎呀，不是……。”
“行了，不愿了清，就就此离去吧，礼也收了，人也见了，多余的东西都带走，日后若是有缘必然还会再聚。”这一次是白泽打断了金镇宇的话，并且非常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金镇宇听见如此，眼中写满了无奈，但在白泽的威视下却又不得不收回送来的礼品，最后又再眼神求助的看向张秀。
“艾丽萨，送客。”白泽很不客气的嘱咐了一位小仙女。
张秀跟着小仙女一块走了，在洞府门口满脸微笑的看着金镇宇在腾云驾雾中渐行渐远。
…
回到了花园，张秀摸着笑的有些僵硬的下巴，跟大家伙吐槽的说道：“真是难搞啊！笑的我脸都僵了。”
斯维因看着张秀的模样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你放心，这种事以后只会更多。”
决心当鸵鸟的张秀无视了斯维因的话，转头看向坐在亭子中央与白泽下棋的张三丰：“对了，不是说修道的人都会尽量避免因果么，我刚刚说要礼品还人情，对方怎么就不同意了呢！”
张三丰一扶衣袖捻起棋子，看着棋盘思索着说道：“说的直接点，就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呗。”
“靠山？”张秀不明所以。
张三丰解释道：“现如今还有法脉留存的门派，背后大多都有仙人传法，但传法这东西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从零开始修行，这种也是最贴合法脉传承的方式，得到的也必然是仙人自己的法。
另一种是当人功成名就、显示出自己才能，并且通过魔考后，由仙人传法为他捅破入道前的最后一场窗户纸。
但因为不是从小修行，所以自身的道法已经定型，即使得了仙人传法，领悟出来的道不会是仙人的道。
但无论怎么说，传法仙人毕竟是领路人，所以即使修的不是仙人的道，也会被认为是所属仙人那一派系的。”
“那这么说的话，重楼派应该有自己的派系啊！”张秀愈发的迷糊起来。
张三丰微笑的说道：“但如果这个派系的势力很大呢？自身又不是顶层门派，作为一个边边外围的小门小派可就得不到多少关注了，更不要说有什么发展资源的倾斜了。”
“不是说资源的多少并不能决定是否能够成仙的嘛。”张秀想起以前听到的话，觉得和之前的有些冲突。
张三丰哈哈一声大笑：“民间不是有句俗语嘛：‘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不然那么多的洞天福地又何必有出现的必要呢！它或许没有那么重要，但它绝对能成为你修行途中的一大助力，只要你不过于沉溺其中就好。”
张秀理解了张三丰的说法，但依旧有些不解的绕了绕头：“那跟着我就有资源了？而且就算跟我，人家原来的派系就没意见了？”
张三丰呵呵笑着，摇了摇头：“一个边缘小派而已，便是当年的燃灯、普贤在有更好的机缘时，不也是由道转佛了么，就算是前两天遇到的华光天王，也是由佛转道的呀。
佛、道派系之间的界限并没有那么泾渭分明，适宜范围内的派系流通，才是良性竞争内的合理现象。”
张秀理解后点点头，但又在某些地方与自己之前的认知有些冲突：“道理我是懂了，但是这个边缘小派！之前方觉不是说重楼派在幽州的名气很大的么？”
张三丰又捻出一颗棋子，面对棋盘一边思索一边讲解道：“如果一个凡人从开始修行到得道成仙的这么大一个范围之内划出几个层次的话，大致可以被分为三个。
第一种是：江湖。
这一个层次内的情景就有点像是大家平常认知中的武侠江湖，这个阶段也是修者打磨自身心性的时期。
所以你看到的世界必然是鱼龙混杂的，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
不是有句话嘛：‘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任何一位修者只有在这个人间熔炉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才能步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张秀心中思索着这些话，他觉得有些道理，但却又感觉某些地方不太贴合实际：“道教修行中不是有分‘出世’和‘入世’两种的流派么，入世说江湖还能理解，出世的都不与外界打交道，哪还有什么江湖呢？”
张三丰眼中闪过赞赏，为张秀的独立思考感到欣喜：“修道确有入世、出世的说法，可人类是一种社交动物，你再怎么出世也不可能一个人独立于天地啊，便是道祖也有徒子徒孙。
一方面出世了确实就用不着理会世俗上的事情，但另一方面出世的人却不是完全独立于天地间的，哪怕是修行中的资源也是需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至于那些躲入深山，万事随缘的人，就不是在修道了，而是在逃避，看似是得了自由自在，但其实只不过是在消磨时光而已。”
听闻此言，张秀的心中豁然开朗，继续问道：“那接下来呢？”
张三丰落下一颗棋子，说道：“第二阶段是：修真。
当修者走出了自己的路后，会由内门的仙人引导入道，若是散修则会尝试自己入道，或者由仙人传法。
佛教那边的流程跟道教也差不多。
这个阶段的江湖依然存在，就是少了点烟火气息，多了点君子味道。
修真的人们虽然争端依旧，但已经不会再为了世俗烦恼，将自己困在原地，大家要么去求索问道，要么去寻觅长生逍遥。”
至此稍顿一下继续说道：“至于刚刚所说的重楼派，修真界就是他们当前所在的层面。
只是这门派创立时间尚短，虽有入道之法，但无仙人飞升，本身又没有什么天纵奇才，自然就是边缘小派了。”
“只要入道就能创立门派了？”张秀为创教的门槛之低感到费解与惊奇，他原本觉得想要创教怎么都得先成仙了吧。
张三丰等待着白泽落子，转头微笑着看了一眼张秀：“能入道，就证明你这条路能走得通，既然能走通，那么自然会有人追随你的道路前进。”
“修道就这么难么？”张秀的语气有一丝疑惑。
张三丰深吸口气，语气听起来有些感慨：“古往今来，真正能够飞升、有名有姓的仙人，总共也就这么多，跟修道者比起来，真可谓是凤毛麟角了。
便是不谈成仙，光是入道一法就已经拦住多少人了！
修道就好比是一张独木桥，全国道士这么多，但真正在修道又有几个呢！
尤其是如今这物欲横飞的社会，能迷人眼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而这其中能入道的又要再去掉大半。
佛教里面的痴、嗔、贪，对应到如今社会里面，任何一点欲望，都会成为降维性的打击。”
张秀突然恍有所悟的将话题拉回到了重楼派身上：“所以重楼派可以看做是在修真界内较有名气的地域性门派？”
“嗯，可以这么看。”张三丰略一思考，点头表示认同。
张秀继续提问：“若是重楼派想要名震全国，需要哪些条件呢。”
张三丰摇头辩驳了这个略显不切实际的想法：“法脉传承不易，与其想着如何名震全国，倒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将自家的法脉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自道教创立至今，其催生出来的法脉可谓多如牛毛，但真正能传承下来的，也就天师府、茅山、……这些门派，和古今上下诸多法脉的总体数量比起来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哪怕是到了现在信息社会，许多法脉想要传承三代以上都极为费劲，若想名震全国，先传承个五百年再说吧。”
“五百年！为什么？”张秀有一瞬的惊撼与讶异。
张三丰嘴角扬起一瞬，理所当然的说着有些感叹的话语：“你总得先证明你的抗灾能力是合格的吧，五百年各种天灾人祸也够走一遭了。
便拿天师府和武当派来说，哪一个不是走过了王朝衰弱的群雄逐鹿，再到盛世繁华的纸醉金迷，门派有时候也和人一样，需要经历各种各样的劫难，才能茁壮生长。”
说完顿了一瞬，像在思索语句：：“就像人们常说的那句鸡汤：‘杀不死你的，只会让你更加强大’。
趟过劫难，便得新生，但若是趟不过去，也就不过就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
最后一摆手又终结了这个话题：“好了，不扯了，下面来讲讲第三个阶段。”
张三丰思索着默默不语了半天，然后再说道：“第三阶段是：上界。
此时的修者已经得道成仙，或者是证道成佛，超脱于凡俗世间，根据所学功法各自归于西天或者三清境。
按凡人的理解得道成仙便已经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但是仙路漫漫，修者走到此时才不过是神仙路上的起点，也可将其看做是将心中的己道修至圆满。
再往上亦有品阶划分，但已无高下之别，所有差者，不过是对道法理解各有差距而已。”
张秀疑惑问道：“己道？不应该是天道吗？”
张三丰反问道：“天道是什么？是天道不仁、万物为诌狗？”
看着张秀思索的样子张三丰继续说道：“在佛教里，天道是六道中的其中一道，为最高等的道。
甚至要细究起来，佛、道两家所讲的天道，恐怕都不会是一个意思，论起各自重要性也绝非一样。
要是我们将范围再扩大一下，你去和天竺人、欧罗巴人讲天道，他们所认为的天道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张秀思索着，但最终也只能无奈的承认道：“我不知道。”
“就按我道教来讲，天道不仁、万物为诌狗。
世界的一切都是由天道创造的，并无高下差别。
哪怕仅从功利性的角度来讲，人修天道、然天道无情，而作为有情的人类，又该如何相信一群无情的修者会去履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其寿命更如沧海一粟的凡人给他们赋予的职责？
并且凡人又该如何去信任一群没有情感的修者，在他们没法掌控的轮回、因果、……等职责上不会作为自己谋私的利器？
当有一天发生牺牲人类，但却会让自身受益时，这些修者们又会如何选择呢？
说到没有情感，人类认知中最近似的就属于机器人了。
而且没有情感，修者还能算得上是人类吗？”
张秀似有所悟的说道：“所以人类修不了天道？”
张三丰摇摇头，否认后说道：“不是人类修不了天道，而是人类根本没法修行天道，或者更准确的说，没有人知道什么是天道。
之前有说过，世界无比复杂，人类看不到所有色彩，听不到所有声音。
人类精力是有限的，导致人们无法直接理解世间的万事万物，只能创造各种各样的概念，通过专业化的分工、学习来帮助自己的理解所认知到的事物。
人类能看到，并且认知学习到的东西是各自局限性的，在正常情况下，人类不可能在了解量子物理的同时还能再同步跟进生物学体系的知识。”
说到此张三丰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佛、道两家的道本身并无无对错问题，只是各自看待问题的视角不一样。
既然如此：谁的道才是天道，就成了一个伪命题。
因为人类的精力有限，无法直接理解所有，但不理解，就不能表示它有错，天道本身就存在那里，无论你是否理解。”
张三丰看起来像是耗费了许多精力，但还是万分严肃的告诫了一句：“最后送你一句话，修者可贴近天道，因为这样才能真正理解世界运转的规则与道理，可人终究不是天道，也绝无可能成为未天道。
天道无情，而人有情，当人生出要将天道取而代之的欲念，他就决不可能成为天道。”
听完言语后张秀神情肃穆向张三丰拜了一礼：“受教了。”
白泽落下一子，眼神似笑非笑：“你倒是好手段。”
张三丰坦然接受：“想要好处自得细细谋划一番。”
说完捻出一棋子落在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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