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亚马逊河与“绿色地狱”

1972年8月的一天，一团团宛如灰蓝色冰块的云堆，开始在天际不断涌现——暴风雨即将来临了。河道两岸密不透风的浓绿树丛，这时越发显得阴森可怖。意大利探险家汤姆·斯特林同当地的向导正坐在一只小艇上，准备进入亚马逊河中游北部那片扑朔迷离的河道和森林，进行一次新的探险和考察活动。向导尽量选捷径走，以便在暴风雨来临之前，赶快抵达密林中一座采胶人住的小茅屋。

这时正是洪水期，低洼的两岸已被泛滥的河水所淹没，所以他们可以穿林而过，而不用去绕那些弯弯曲曲的河道。但才走了两趟近路，便已是雷声阵阵，天幕黑沉沉地压了下来，树林里十几米以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两人只好钻出丛林，重新沿河道而行。

凄凉灰蓝的天空，给一阵阵闪电割裂成形状古怪的碎片，四面八方的电光，似乎都笔直地向他们袭来。还好，当大如钱币的雨点终于洒下来时，那所茅屋也总算在幽暗中出现了。斯特林和向导慌忙上岸，把随身用品小心搬进茅屋。一声可怕的雷吼过后，天盖打开了，大雨倾盆而下。

这一天，斯特林他们勉强赶了50公里的路。暴雨后的傍晚，一只巨型的南美毒蜘蛛，可能是受到灯光的吸引，也可能是忍受不了林地的水浸，竞闯进他们休息的茅屋来。这只毒蜘蛛伸开的8条腿各有18厘米长，长着8只眼睛。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身体上的绒毛，每一根都耸立着。这时，紧张万分的斯特林，全身的汗毛也像蜘蛛一样直立起来，立刻想上前杀掉它，却受到屋主人的阻止。他警告说，毒蜘蛛身上的长毛也有毒，它一遇敌情会自动脱落，人体一旦沾上几根就会造成极大的痛苦。毒蜘蛛能捕食小鸟，一般不袭击人类，除非你刺及他的眼睛。

这只蜘蛛悠闲地看遍了屋里的每个人，还特别多看了斯特林一会，便悄悄离开了。那天夜里，几个人都把床缚在屋内木柱上，吊得高高的。

隔几天，斯特林在林子里憩息时，又差点被毒蝇叮咬。这种毒蝇把利口刺进人的身体，毫不在乎是否会被人打死。它叮咬的结果是逐渐而进，叮一口使你不适，叮几口便会疼痛不堪，盯上十口可使你发狂，若被盯上二十口，就有可能夺走人的性命。还有一种苍蝇更可恶，它会利用蚊子在人身上留下的刺口，把它的卵偷偷塞进人体，在人体内直接“孵”出蛆虫来！

但斯特林很快就明白，在这儿毒蛛毒蝇根本算不了什么，丛林中那些粗壮的蟒蛇、恶魔似的大鳄和水虎鱼，以及其他怪物才是真正险恶的玩意儿。难怪有人把亚马逊称为“绿色地狱”。

水虎鱼个头不大，仅70厘米长，但它的牙齿锋利无比，而且凶残成性，比海里的鲨鱼还可怕。斯特林曾目睹一条又黑又大的水虎鱼，对准船上一把镰刀猛咬一口，刀口便像爆玉米花般纷纷散裂开来。人和动物在水中，万一陷入这种鱼群，顷刻间会被吃得只剩下骨架。如果把这种鱼拖上船甲板，它在撒泼蹦跳时，还会伺机咬掉人的手指或脚趾。斯特林在一路上见过好些仅剩几只脚趾的土著人，明白这就是水虎鱼利嘴留下的痕迹。

由于天气实在太热，向导建议游水，他说只要河里没有成群结队的水虎鱼出现就不用怕，特别在涨水季节，不过千万别光浮着不动。

以后几天，他们在游水时还撞见几条南美大鳄，就在离他们不远处。幸运的是，大鳄好像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似的，对他们不理不睬。

后来斯特林又发现，当他泡进水里贪图凉快时，让人害怕的还有两种鱼，一种很小，一种很大。小的一种叫甲民鲸，能寄生在人的肛门或尿道内靠尿液生活，因它有倒钩可紧紧钩住人体，必须动手术才能把它除掉。另一种是几十公斤重的大鲶鱼，它往往会在觅食时，把你整个脚掌咬掉，乃至把你的整条腿都硬生生吞下一半。

一天，斯特林在水里看见一条很大的像蛇模样的东西，吓得他赶紧向岸上爬，它不是蟒蛇，而是一条电鳗。电鳗也不是好惹的，其瞬间放电量高达几千伏特。电鳗利用这种电流来击昏“敌人”，曾经有人被它震晕而溺水死去。

由于热带原始森林没有春夏秋冬之分，全年只有干湿两季，所以树木的落叶、萌芽、开花、结果都在同时进行。

怪异可怖的幽深黑暗，是亚马逊丛林的另一奇特现象。数以亿万计的林木为了抢夺阳光，都拼命向上，高不可攀，于是下面的树干一律光秃秃地枝叶全无，仅在高高的树顶撑开一把亭亭如盖的绿色巨伞。这样一来，只有10%的阳光可以透到地面。斯特林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古老阴暗的地底世界。在这看似宁静和平的丛林深处，其实每一角落都有一场静默的内战在进行着。藤蔓——一种热带的攀援植物，就像大蟒蛇一般死缠住树干，紧箍咒似的挣扎向上，力求一睹阳光。许多树木还有暴露在外的气根，它们犹如怪兽的尾巴横行于世。

亚马逊丛林中偶尔也有一些没有遮蔽的空旷地方，这可以看见各种艳丽夺目的热带奇花异草：红红的西番莲、眼蓝和热带百合花交相辉映。在河沼之处布满有名的亚马王莲，圆圆的叶片直径竟有1米多，宛如一张张铺在水面绿色大盘子。

斯特林完全被眼前的绿色世界迷住了，在走下一个斜时不小心滑了一跤，连忙伸手抓向旁边一棵棕搁树干。不这树也与众不同，树干从上到下长满了成丛的尖刺，于是刺齐落，统统扎进他的掌心，只觉得刺心地痛。

斯特林这次旅行的最后心愿，是到巴西和委内瑞拉交处的卡特里马尼河上游去探险考察。但沿河至少有20多个急流险滩，有几处根本就无法通过。幸运的是他选择了印安人的独木舟，这种独木舟是用独根巨木挖制成的。每次们划到急流不断的地方，连货品带独木舟便不得不由人抬绕过森林；如遇较短的急流，就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划过去。急流中凸出的石块就像一枚枚锋利的黑牙，使人产一种恐怖之感。丛林中还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声音，显然是猴或美洲豹发出的。

他们就这样通过在峥嵘石块间的水流，一点一点往爬，有时就像在一个不停旋动的巨大水泡上胶着不动了。

即使在陆路上行走也不轻松，往往要先砍去一些树枝，或劈搬开横卧在地面上的一些断落树干，这样才能顺利通行。

历经千辛万苦，他们终于来到卡特里马尼河上游。这里有个印第安人部落。斯特林此行的原来目的只是考察地质，结果他觉得不论在动物学、植物学还是人类学的考察上，都有令人满意的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