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话最好说出来（代序）

我的长达数年的流浪孤旅，迫使我学会小心而审慎地看待这个世界，我发现，一个让头颅低下耳朵竖起的最好职业除了打台球，还有流浪。孤寂无助地坐在火车站、广场或是地下道口，内心并无多少苦楚，甚至越是苦楚越发善良而友好，向着周遭的世界祝福，这不仅需要勇气，还需要宽容、公正和平和。

事实上，大部分热爱生活的人从来就没有机会善待过痛苦，就像他们体味幸福时一样，只有把人世种种痛苦当美酒一样品咂过的人，才会更珍惜幸福，也才会感同身受地理解人世的一切不公与烦扰，才有机会也才有资格细致入微地感知和探查这个世界的真相。

一直生活在世界边缘，也就不把自己当成宇宙的中心了。我总是满怀敬意地对待每一种工作，和社会上每一个可能被唾弃的人。当我对每一件习以为常的大事小事作出正面的评价时，我总会想想，那些我曾置身其中的民工、乞丐、车夫、骗子甚至小偷，他们会怎么说呢？

台面上那些堂堂皇皇的事，对他们来说往往是滑稽的。

我从不认为谦虚是一种可贵的品质，正如每天不得已面对的很多公众人物——他们都是一些很谦虚的人，谦虚得自欺欺人，谦虚到最后再不知从哪里开始谦虚——有话还是说出来好。

沉默从来都是一种懦弱和不诚实，结果往往都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