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中的血路
“我能夠參與這個任務就好了!”
“負責這個任務,誰能夠比我做得更好?”
“哼,你以為自己是什麼傢伙?敢在我面前汪汪汪?!”
說話的是警犬新星Epson阿爽、新紮師弟Baggio巴治奧和天生搜爆狂Jeffrey綽飛。
中國取得籌辦奧林匹克運動會的殊榮,這是中國的第一次!
香港成為奧運馬術比賽之都,這是香港的第一次!
消息傳來時,警犬隊每一位兄弟姊妹,跟我們的領犬員一樣興奮,感到無上的光榮,都想得到參與奧運保安工作的殊榮。我Nona露娜,當然不例外,更何況我是警犬老爸的心愛門生——瑪蓮萊犬。
我們瑪蓮萊犬,幾年前由警犬老爸從荷蘭引入香港,我們一定要做點大事,才能在警犬隊中站穩陣腳,樹立地位,不被表哥的表哥狼犬和驕傲跋扈的洛威那同袍輕視。
可惜,我的愛人Max麥屎沒有被編入奧馬保安工作隊,為此,麥屎一直悶悶不樂。
“Nona,你說,為什麼警犬老爸寧願到處招攬輔警狗培訓也不要我?”
這也難怪,Max麥屎一直是警犬隊的老大哥,這麼重要的任務,他沒份參與,自然聯想到自己一哥地位不保。其實,我後來聽警犬老爸說,Max麥屎的領犬員通Sir有腰傷,身體欠佳,不能長時間地站立和行走,所以不能參與繁重緊張的奧運馬術比賽的保安工作,和麥屎的年紀與工作能力無關。
我安慰他說:
“Max,奧馬保安以外,還有整個香港的治安工作,要辛苦你了。”
“哼,哼,奧馬保安,就憑你瑪蓮萊傢伙,奧馬保安,就憑你瑪蓮萊傢伙,我呸!我呸!”泰臣Tyson[1]插嘴道。
還記得老是神經兮兮,說話總要疊句重複的德國洛威那犬泰臣Tyson嗎?他自從向我求愛不遂,又看着我和心中至愛的Max結婚,便一直表現得極不友善,對我們就是看不順眼,一有機會便出言譏諷挑釁。洛威那犬天性戰鬥力強,敢愛敢恨,對主人忠心耿耿,對同伴愛恨分明,不是愛就是恨,沒有不愛不恨。對我,他因愛成恨,我無話可說,也不想跟他糾纏、磨蹭[2]。
事實上,警犬工作繁重,而且,我還做了媽媽,生了十四頭小犬,生活實在太忙碌,忙於餵哺,忙於瘦身,忙於再受培訓,真的沒有時間應酬這個心理不正常,言行古怪的獨孤男。
一胎生十四頭小犬,很多嗎?
噢,不多不多,最近,法國諾曼第便有隻長耳狗,一次生下十九條小犬!
一窩十四頭小犬,同一個媽媽,吃同一個母體的奶,可是個性卻不一樣,我Nona露娜做媽媽的,清楚知道自己的十四個孩子,他們跟人類的孩子一樣,各有性格:有的霸道強悍,脾氣倔強,不易認輸,時常處於戰鬥狀態,露牙嚙齒一副兇相,一看就知是強悍匪徒剋星;有的情感外露,性格衝動,易發脾氣,做事容易出錯,是正牌黑星;有的沉靜溫和,與世無爭,逆來順受,適宜做狗醫生狗教授多於和罪犯們搏鬥,是忍者小靈精;有的樣貌敦厚,性格內向被動,沒有大志,做事又不勤快,但卻老自覺受忽略,是牢騷精;有的天生嘈吵,常是失控咆哮,是吵精;有的愚鈍,智商好像有問題,是笨星……
最可愛的是十四犬小B,樣子很BB,走路總是左搖右擺,傻乎乎的,不像警察;他最愛昆蟲,說想當紅火蟻偵測犬云云,是蟲精。
表現最突出的是十三少Epson阿爽,是警犬老爸的至愛孫子,說他是年青新星。
他犬如其名,率直爽朗,個性寬懷,不會害人,很聰明活潑,學習能力極高,尤其是辨別火藥,搜尋爆炸品,一學就曉,除了一次,幾乎從不出錯,做好了事情,他還會獎自己一個字——“爽!”,是百厭反斗星,正牌玩星。
只是他太愛搗蛋,超級頑皮,他有條happy tail快樂尾巴,老愛左擺右拍,搖個不停,所以常常無意地撞到牆上,拍到磚頭上,碰到樹幹上,導致受傷,尾巴斷了,弄至關節也碎了,變了爛尾,被切短了,成了短尾犬。他又專注力不夠集中,是頂級闖禍少年,叫人擔心。幸好他生性樂觀,常常面帶笑容,是個天生外交家,又是天生搗蛋童星,演技到家,闖禍之後,自會主動salute,敬禮道歉,收拾殘局,叫警犬隊的兄弟無可奈何[3]。
有我的事先“通水[4]”,加上他的聰明伶俐,Epson阿爽輕易通過“追捕疑犯”、“和領犬員捉迷藏”等出關試。
這一天,領犬員球Sir奉命帶Epson阿爽上街作處女巡邏。
我很早就已經告訴他有關街道上的恐怖故事[5],阿爽早有心理準備,但他始終是頑皮小孩,無法控制地表現得興奮莫名,況且,這是他的第一次嘛!
“過馬路尤其要小心,香港人多車多,許多司機魯莽駕駛,記得緊貼着球Sir大腿行走。”我囑咐他道,就怕小孩子貪玩忘形。
“媽媽,馬路為什麼叫馬路,不叫人路、犬路?”
唉,這小子,就是問題多多,叫你窮於應付。不過聽說,聰明的小孩子都是每事必問的,我們做家長的要高興才是。
下班時間,路上人流特別旺。一路上,阿爽感覺到許多許多肥肉瘦肉震動穿插,人肉震顫器的頻率高得令他心情緊張,肌肉繃緊。
“汪汪,紅色胖矮子!你叫人們走慢點好嗎?”阿爽衝着街上紅色消防滅火員吠叫。
“Epson,QUIET!”球Sir對阿爽說。
“汪汪,咳咳,臭妖怪!邱騰華[6]不是說要你們滾到人流較疏的角落去嗎?」
阿爽被那些藍色垃圾桶的臭味嗆得直咳嗽。球Sir扯索勒喉,為他止咳。
在斑馬線前等候過馬路時,他又吠叫了:
“汪汪,哇哇,紅綠怪眼高黑瘦個子,你達達達達達怪響什麼呀你?”斑馬線前,紅綠燈對這被嚇得緊張兮兮的小子不理不睬。
“Epson,SIT!”球Sir沒好氣,下令阿爽坐下來,讓他好好習慣交通燈。
忽然,阿爽眼前一亮,頓時輕鬆下來。
“汪汪,喂,你好嗎?你很漂亮耶!”說時,尾巴就是一股勁地搖,向迎面而來的貴婦狗釋放熱情。
貴婦狗天生驕傲,對七分似唐狗三分似狼狗的瑪蓮萊犬當然不屑一顧。
“汪汪,喂呀,我叫你呢,你聽得見嗎?做個朋友好嗎?”阿爽咧嘴傻笑,口水直流,尾巴搖得更起勁了。
領犬員球Sir見狀,心中暗笑,一緊犬索,示意阿爽檢點,他知道,“愛追女仔”是阿爽的“死症”。
“咳,波仔,想勒死我麼?咳咳。”這小子,興奮得有點語無倫次了,竟然喚球Sir做波仔。
人家貴婦狗小姐剛從寵物美容院出來,燙了個鬆鬈新髮型,噴了狗香水,戴着鑲上施華洛世奇閃亮水晶的斑馬紋頸帶,腰上圍着圓點小裙晚裝,腳蹬簇新的小紅鞋,對鄉下仔警犬又怎看得上眼?她昂首挺胸,搖着小屁股,“得得得得”踏着小步,眼尾也沒瞧阿爽一眼,阿爽卻像失了魂魄似的傻癡兮兮地跟着人家。
貴婦狗小姐發怒了,轉過身,“汪汪汪汪汪汪”,歇斯底里地尖叫。
跟貴婦狗小姐燙了一樣髮型,穿着一樣紅鞋和圓點小裙加黑色緊身單車褲的胖主人生氣了,大聲指着球Sir罵道:
“阿∼Sir∼管好你隻狗∼啦!沒教養!失禮死人[7]浪費公帑∼呀!」
哇,港女,好兇!
阿爽被嚇得退後一步,狂吞口涎,球Sir無故被罵,生氣了,手上犬索一緊,把阿爽扯住。
“Epson,MOVE!”球Sir下令說,心中悻悻然地想道:回去看我怎樣再“培訓”你!
阿爽知道自己闖了禍,犯了“不要騷擾市民”的戒條,立即對着球Sir重施慣伎:側起頭,用掌掩着一邊臉孔,扮一個垂頭耷耳灰溜溜的表情。
“汪汪,Sorry囉,對不起囉,不好意思囉,下次不敢囉!”
這是他每次闖禍碰釘做錯事後的特定演出,用來博取球Sir的同情和原諒,他天生有演戲特技,沒有人,也沒有犬教他。事實上,他那一個“cute cute”的天真無邪樣子,也真叫你不忍心苛責。
時近午夜,阿爽跟球Sir休息後再出勤,巡邏至旺角一條橫街,已經是今天工作的尾聲,還有十分鐘,便到達旺角警署,可以下班了。
旺角一向是罪惡特區,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旺角行beat,分秒都得打醒十二分精神[8]。
“喂,Epson,雖然快要下班了,仍然要ALERT,提高警覺!知道嗎?”球Sir對阿爽說,估計也是提醒自己吧。
深夜,是流浪畜牲的世界,街上的貓貓狗狗老鼠蟑螂,也不怕人,隨意蹓躂。迎面來了一個“生滋”的傢伙,毛脫肉爛,發出惡臭,叫誰也得退避三舍。
“喂,我是CID,Nona,這是我的地盤,走開!”
上次我Nona遇見“生滋”CID是在尖沙咀,他怎麼跑到旺角霸地盤?難道他不怕盤踞這裏稱雄的黑犬豪哥嗎[9]?
阿爽早聽我說過CID的故事,知道他精神失常,阿爽自認自己身為警犬,地位質素都高,也無謂和“瘋狗”、“癲狗”一般見識。
“不,CID叔叔,我是Nona的兒子Epson阿爽。”
生滋CID年紀大,記憶力衰退,病情嚴重,精神越來越失常,球Sir不想阿爽被他纏上,傳染皮膚病,急急拉着阿爽走開。對付流浪貓狗老鼠蟑螂,不是警隊的職責。
“爽?很爽嗎?皮膚上有蟲子蚤子,噢,很癢,爽!真爽!”背後,傳來CID語無倫次的吼叫,然後是聲聲慘嚎,看來,地盤頭子黑犬豪哥正在整治這頭越區的喪家犬。
夜闌時分,通明的街燈射照中,阿爽全身繃緊,他靈敏的犬耳分明聽到遠處同類的哀鳴,靈敏的犬鼻隱隱嗅到空中有一條血路,阿爽清楚知道,這哀鳴和血腥,來自前方,而不屬於後巷那邊的CID。
球Sir感覺到阿爽的緊張,以為他新犬出更,被瘋狗嚇着了,安慰他說:
“Epson,EASY!不用緊張!”
人犬親近,也不是溝通百分百,犬界靈敏,比人類早一步洞悉危險。
隨着步伐的前進,阿爽更感到不對勁了。
“汪汪汪……”阿爽被訓練在外不可亂吠,但為了向球Sir示警,他發出低沉的吠聲,他的低吠立即引起街上夜鬼[10]的注視。
球Sir機警地觀察四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拍拍阿爽的頸側,柔聲道:“Epson,EASY!EASY!”
他仍然以為阿爽的表現,是新警犬出更緊張焦慮綜合症。
轉入窩打老道。
窩打老道,比起深夜仍然車水馬龍人眾車多的不夜街彌敦道、上海街一帶,無疑清靜、幽暗得多了。這兒早前剛下過雨,地上濕滑,時正深夜,橫街店舖已經關門,街上傳來貓狗甚至老鼠翻倒垃圾桶和爭食的吵架聲,還有蟑螂出動的悉索聲,文明的人類,對夜間城市的動物昆蟲世界,又知道多少?了解多少?
午夜的街上,四周顯得有點陰森恐怖,像隨時會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似的。
阿爽嗅到,他的兄弟腎上腺素上升,內心緊張,這也難怪,夜是屬於罪魔的,誰知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在這時候,球Sir也聽到狗吠聲了。
從人的角度來說,午夜狗吠,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但對熟悉狗性的球Sir來說,這吠聲,是淒厲的,不是夜間求愛的。
對警犬阿爽Epson來說,天生靈敏的鼻子告訴他:濃濃的鮮血氣味,正在半空中散過來,是流動的鮮血,大量的鮮血!
一條空中的血路!
在窩打老道前進,阿爽捨棄垂頭聞嗅,反而高高抬起犬頭,在空氣中努力搜尋……
忽然,他像有所發現似的拔足狂奔了……球Sir被他扯着向前直跑……
跑了幾十米後,他又倏地停下來,弄得球Sir也差點被他絆倒……
他望着馬路對面的半空吠叫。
“Epson,SHUT UP!你這樣吠叫,我們會被投訴的!”球Sir要阿爽住口。
但球Sir知道,警犬吠叫,必有原因,他跟隨阿爽的視線,望向對面大樓,陣陣淒厲的吠叫聲就是從馬路對面傳來。
對面馬路那棟大廈的單位不約而同地陸陸續續亮起了燈,球Sir隱隱覺得事非尋常,亮起強力電筒一照……
赫!鮮血,正從五樓的一個單位露台邊涔涔滴下!
這時,球Sir的call機響起:
“伙記,窩打老道東南大廈住客報案,說看見鮮血從上面滴下來,可能發生命案,有人被殺!快趕去現場看看,重案組隨後就到,Over!”香港人做事快,報警亦是。
“Yes,Sir,我正在現場樓下,血正滴下來,樓下幾個單位的外牆也染了紅色。Over!”球Sir報告道。
“汪汪,發生什麼事,是你喊救命嗎?”阿爽向着馬路對面一個單位叫道。
“我流血呀,就要死呀,快救我,快救我,我不要死呀!嗚嗚嗚……”
“汪汪,球Sir!五樓那頭聖班納犬受了傷呀,流了很多血呀!”阿爽緊張得團團轉,想要咬自己的尾巴。
警方哪裏知道血不是屬於人的?一接報,不敢怠慢,迅速趕到現場,以做“大案”的程序來部署。
首先由重案組警探帶領,衝上懷疑發生恐怖血案的肇事單位拍門。
“開門!警察!”
“快開門!警察!”
許久,門內沒反應。
“報告,沒人應門!”
“兇徒可能仍在屋內,伙計,打醒十二分精神!”
有血案,衝鋒隊當然要到場增援,他們荷槍實彈,手持盾牌,嚴陣以待,只怕“疑兇”殘酷,殺人不眨眼;又或者是“變態”;如果是黑幫尋仇,集體廝殺,形勢就更險惡,分分鐘殃及池魚。
衝鋒隊奉命隨時要衝進屋內。
槍戰?肉搏?一觸即發!
樓下,警察已經封了路,召來消防員,張開了氣墊,萬一“兇徒”殺得性起,推人下樓呢?!又或者“兇手”畏罪拒捕,來個跳樓潛逃呢?!
“汪汪,兄弟,小心呀!汪!”阿爽緊張地叫道。
無論如何,如此大量出血,人或犬,見到都會緊張害怕的!
“Epson,QUIET!”
聖班納犬,身軀龐大,頭顱巨大,個性溫馴,服從性強,但也勇敢沉着,跟我們一樣,是出色的工作犬,可以擔任搜索、救難的工作。對他的受傷,阿爽當然加幾分緊張,幾分同情。更何況,情況未明,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窩打老道,深夜,將有惡戰爆發?
人犬身上散發出濃濃的腎上腺素氣味,神情緊張。兄弟們人人持槍在手,嚴陣以待。
“破門!”警長下令道。
鐵筆一撬,破門而入,持槍兄弟個個凝神屏息,大氣也不敢呼一下。
屋內寂靜,不見人蹤。
在屋內四處搜尋。單位不大,沒有其他人,最後只找到一個在房內睡倒牀邊,在地上打着呼嚕的中年男子,身上酒氣沖鼻。
“先生,醒來!”警長嘗試把男子推醒。
“先生,醒來!”警長拍着醉酒男臉頰,醉酒男沒有反應。
“用冷水潑醒他。”警長沒辦法,使出對付酒鬼招數。
“走開,不要搞我!”冷水一淋,醉男吵着醒來,大家才看清楚他,臉上有個高高的鷹鈎鼻子,臉龐大得像個臉盆。
“你醒醒,你屋內發生血案!”
“什麼?生血?”男子喝得醉醺醺的,眼睛睜不開,聽話不清楚。
兄弟在屋內仔細搜查,再到露台查看,只見一隻聖班納狗,身上多處被利物劃破,血流如注,渾身血痕,背上一處插着一大塊玻璃片,站在露台前痛極哀嘷。
“你的狗為什麼受傷?”警長問道,發生血案,是人是狗,當然都是“落口供”。
“我喝醉了,怎麼知道?!”醉酒男終於睜開了眼,小小的眼睛嵌在又圓又大的盆子似的臉上,鼻毛從鼻孔中鑽出來,一副賊眉賊眼卻又滑稽核突[11]相。他打着呵欠說話,酒氣沖鼻而來。
午夜凌晨打架?他們是家狗哩,怎會像街頭流浪狗般夜間活動,兼且廝殺?
“兩頭狗打架吧?!有什麼稀奇!”醉酒男揉着眼又要倒下去。
“喂,先生,你的狗傷勢嚴重,你要帶牠看醫生。”警長說。
“看醫生?開玩笑!我沒空!死了算!我不花冤枉錢!橫豎我也不想再養牠!人道毀滅吧!”醉酒男聳聳肩說。一條生命,在他眼中,不算什麼。
“是嗎?你會被控告虐畜。”
聽警長這麼一說,醉酒男立時清醒了,丟下一句:
“麻鬼煩!三更半夜哪裏去找獸醫?你要救牠,召白車啦!”
“照顧好寵物是你的責任,還是要收告票?”
醉酒男不情願地穿好衣服,到露台叫嚷道:
“衰狗,真麻煩,要死自己跳樓死,不要給我添麻煩!”說時,狠狠地朝自己的寵物肚子踢下去。
“走,下樓去!”
可憐驚恐過度,受傷極重,流血太多了的聖班納狗,癱在地上,根本站不起來。
“阿Sir!你看,那頭衰狗體型那樣巨大,我怎撐得起?”醉酒男說。
看那頭聖班納狗,幾百斤重的巨型身軀,背上插着一大塊玻璃片,加上多處割傷,鮮血一直淌,腳下還拉了一堆屎,也真不好搬移。
“阿Sir,你再不召白車,牠流血致死,你要負責!”無賴說話,總是煞有道理似的。
基於人道理由,警長終於還是電召了救護車。
“真相到底是怎樣的?”阿爽直截了當問那頭被玻璃插傷,流血不止,被送下樓的傷者。
其實,聖班納狗外形cute討好,容易引人喜愛,不過體型巨大,常常流口水,食量驚人,運動量大,需要寬敞住所。身價?哼!竟然和我們警犬只差少許!
“跟另一隻衰聖班納打架,推跌了座地燈,敲破了露台玻璃門,玻璃插在我背上,割傷了多處,主人又大睡不起,我在露台上很遠就看見到你,當然向你求救啦。”
“為什麼你的身上沾滿茄汁?”
“果然是醒目警犬,什麼事也瞞不到你。不用茄汁,我哪裏有這麼多血往下滴,吸引注意,引起恐慌?”
聖班納犬,果然不笨,要不然,到天亮主人醒來,他已經sayonana拜拜了!
阿爽瞥見,那茄汁瓶子,正靜靜躺在路邊的一角。
“大家同類同種,為什麼要廝殺?”阿爽問。
“誰叫他明搶我的骨頭,還老挨在主人身邊!”聖班納說來悻悻然。
“哼!那人形,值得你為他去打個稀巴爛?”阿爽不明白。
“哼!如果他不走,我一定咬死他咬死他!”聖班納咬牙切齒說,跟剛才的嗚嗚慘叫求救,完全是兩個樣子。
扯噬咬爛,插傷割傷,狠下殺手,這就是“獸性”?還是物似主人型?
“阿Sir,我還有另一隻聖班納狗,現在失了影蹤喔。”
“……”
醉酒男用意明顯,兄弟無人應聲,以免中計。
“你們要替我找回來。”做男人做到這樣無賴和厚臉皮,唉!
“你自己找找去吧。”警察要做的事很多,希望他不要浪費警力。
“阿Sir∼我現在就報失一隻聖班納狗,價值二萬大元。”
有人說要報案,兄弟無奈,只好按照規矩,替他落口供。
而對Epson阿爽來說,這是一場“血案考驗”,球Sir肯定了阿爽的機靈敏銳,推薦他參加奧運特警隊。
第一次出差,便立下大功,得到肯定,這,當然是天大的榮幸!
但是,由於一次失誤,阿爽能不能夠成功加入奧運特警隊,卻成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