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梅艷芳的絕唱
《似水流年》水墨作品
望着他的臉
在懷念
懷念往年
望着他的臉
心感到
何疲倦
記起
昨天的笑
昨天的愛
使我心酸
情義又似一根線
兩心緊串
誰忍割斷
只嗟嘆
似水流年
為何難復轉
留下一串思念
一串串
永遠纏
望着他的臉
眼神內
仍像往年
外貌早改變
處境都變
情懷未變
這首詞，可以伴着《似水流年》的和唱版唱，因為是同一首歌的另一個版本，也是這首歌的第一版本。現在已面世的是第二版本。
如果你有看過《似水流年》這部電影，你很可能會記得這一幕，女主角顧美華和她特地回鄉探望的前男友躺在屋脊上。顧美華一身現代都市女郎打扮，而她的前男友仍是一個鄉巴佬模樣，且已和一個打扮和樣貌都很樸素的鄉村女教師結了婚。最後的三句和現在的版本一模一樣，但放在兩個不同的畫面中，竟起了不同的感覺、不同的意義和不同的境界，文字就是這麼奇妙，有其魔幻性。
為寫這首主題曲，我看了這部電影六次，難得導演嚴浩肯給我這個方便。
最後，電影結尾時那段蒼茫的畫面，感動了我，決定把筆鋒一轉，寫女主角對整段旅程發生的種種事情，對前男友的感情，對前男友妻子的感覺，對自己事業上遭逢突變的感受和妹妹的困擾來個總結，就把發生了的種種事情束之高閣，重新上路。
這部電影相信是沒有準備要有主題曲的，所以只請日本的作曲家喜多郎寫了電影配樂。現在聽到的主題曲旋律是黎小田從配樂中整理出來的，用一句現代音樂人的術語，這算是第二次創作，不過是在旋律上的，黎小田稱得上開風氣之先。
這首歌是我所有歌詞中最受同業關注的，先有于粦叔。他在這首歌在電台首播當天，大清早搖來電話問：「《似水流年》是不是你填詞的，副歌那句留下甚麼，歌播出了幾次，但我總聽不清楚。」我把歌詞告訴了他，他說：「哎吔，怎麼搞，你要叫華星再錄過，怎可以這樣子出街的。」這位老先生把我看得太重要了，我算老幾，可以說這樣的話？不過，我都把意見向唱片公司反映了。他們說，那次播出的不是唱片的版本，因為電影要為主題曲剪接畫面，梅艷芳要先錄一個試唱版給導演用，改天製作唱片時會重錄的。
又過了幾天，林敏怡又搖來電話：「副歌那段，可不可以改少少，因為那段是循環形式唱出的，最尾的一個字，跟為首的一個字有一次重叠，如果獨唱時，要cut去一個字才唱得到，詞意便不能連貫。」感謝這位音樂人的專業意見，但歌已錄好了，母帶也做好了，唱片公司一定不會重做，就把這問題看作是這首歌的特色算了，不過，我在後來的一些演唱會聽過其他歌星唱這首歌，真的有林敏怡說的情形出現，留下只有思念的「留」字，和情懷未變的「變」字，真的要cut一個字，多數唱至「情懷未」之後緊接「留下一串思念」。這變成這首歌一個無法修補的缺陷。但亦因着這缺陷，感覺梅艷芳唱絕了這首歌，真是一個異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