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草药与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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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中藥救我命

我年幼時,大部分中華農村人民沒有醫藥保健的設備,他們的生活和死亡相隔很近。

讓我舉一個切身的事例:我的父親是全家勞動力的支柱。他三十一歲那年,早餐後,推着土車出門,送一個麥稭編織的床墊給在中學讀書的弟弟,步行二十五公里進徐州城。在城內忽然吐瀉大作……兩天後,我叔叔抬着一個死人回家。我家中祖父輩有四男,各有家室,同住一個院牆內。我的父輩有三男,在我童年時期,院子裹三十歲以上的男丁只有四爺爺一人。

中國農村人民死亡率極高,處處一樣;我走遍全國大部分省份和自治區,在農村沒有看見過久病在床、需要別人服侍且常吃湯藥的人。我的親戚朋友們中,嬰兒死亡率大於百分之七十。

我的家位於蘇北窪地。西北方距《水滸傳》上的微山湖、東南距洪澤湖各三十公里。親戚鄰居全業農,自食其力。母親生我之前,已生了二男二女,活了一個兒子長我八歲;其餘的子女皆死於臍風。我出世時,她向父親說:“又是一個女孩。我們也不年輕了,你去買付嬰兒藥給她吃吧。”帶着可憐嬰兒和妻子哀求的聲音。父親穿着蘆英(蘆葦多毛的花序)編織的靴子,走一公里沒有行人足迹的雪地,買回了嬰兒藥。母親從床上下來,熬了藥,灌到我肚子裹。我活下來了,但不久便成了孤兒。

我在南京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畢業之後,在廣州嶺南大學生物系,半教半讀碩士學位。一九三五年夏,導師莫古禮教授(Professor F. A. McClure)和我討論研究課題時,談及農村嬰兒死亡情況之後,我接着說:“我要知道是甚麼中藥救了我的命。”莫教授為研究中國的竹,已走遍了華南農村山野;他瞭解我的問題,笑着首肯了我的課題選擇。至於怎樣去研究。我必須自己去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