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達爾大尼央見到波爾朵斯,發現財富並不能帶來幸福
達爾大尼央穿過柵欄門,到了城堡前面;他一下馬,一個巨人一樣的人在臺階上出現了。我們應該為達爾大尼央說句公道話,儘管他有許多自私的打算,可是他一看見那高大的身軀,威風的外貌,他便想到了那個善良勇敢的人,他的心也禁不住快活得怦怦直跳。
他向波爾朵斯奔過去,撲進他的懷裡,所有的僕人因為尊敬主人,都遠遠地站成一圈圍住他們,帶著恭順而又好奇的神情看著這樣的場面。穆斯格東站在最前面擦著眼睛,這個可憐的伙計自從認出了達爾大尼央和普朗歇以來,一直在高興地流淚。
波爾朵斯緊抱住他的朋友。
“啊!又看見您我多麼高興,親愛的達爾大尼央,”他叫了起來,他的嗓音已經從男中音變成了男低音,“您,您沒有忘記我吧?”
“忘記您!親愛的杜·瓦隆,誰會忘記自己青年時期最美好的日子,自己的忠誠的朋友,還有和朋友們一同經歷過的危險!所以,我一再見到您,我的頭腦裡總是想著我們舊日的友誼。”
“對呀,對呀,”波爾朵斯一面說,一面想把他的小胡子再卷成好看的波浪形,他在退隱的生活中已經不這樣卷小胡子了,“對呀,當年我們可幹了不少蠢事,我們把那個可憐的紅衣主教[190]弄得狼狽不堪。”
他嘆了一口氣。達爾大尼央望著他。
“不管怎樣,”波爾朵斯用有氣無力的聲音繼續說,“親愛的朋友,歡迎您,您將幫助我又找到快樂;我們明天到我的曠野上去獵野兔,我的曠野可漂亮得很,或者到我的森林裡去獵狍子,我的森林真太美了。我有四隻獵兔狗,它們被認為是外省[191]最靈活的獵兔狗,我還有一群獵犬,方圓二十法裡路裡面沒有誰家的可比得上它們。”
波爾朵斯第二次深深嘆了一口氣。
“啊!啊!”達爾大尼央低聲對自己說道,“我的老伙計是不是沒有像他表面上那樣快活?”
接著,他高聲說:
“不過,首先您要把我介紹給杜·瓦隆夫人,因為我記起了一封熱情邀請我來的信,是您十分誠懇地寫給我的,在信的下面她非常客氣地加上了幾行。”
波爾朵斯嘆了第三口氣。
“我失去杜·瓦隆夫人已經兩年了,”他說,“您看得出來我依舊萬分悲傷。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我離開了我在科爾貝[192]附近的瓦隆的城堡,住到我的布拉西安的產業來,這個變故使我買下了這兒的地產。可憐的杜·瓦隆夫人,”波爾朵斯露出一副悲痛的神情,繼續說,“她是一個性格極不穩定的女人,可是最後終於習慣了我的一套生活方式,同意了我的一些小小的願望。”
“於是,您變得富有和自由自在了?”達爾大尼央說。
“唉!”波爾朵斯說,“我死了妻子,我一年有四萬利弗爾的收入。我們去吃午飯吧,好不好?”
“我太願意了,”達爾大尼央說,“早晨的空氣叫我胃口大開。”
“對,”波爾朵斯說,“我這兒的空氣非常好。”
他們走進了城堡,那裡面從上到下金碧輝煌,柱頂盤的上楣是涂金的,裝飾線腳是涂金的,安樂椅的扶手和腿也是涂金的。
一張擺滿酒菜的桌子等在那兒。
“您看,”波爾朵斯說,“這是我的家常飯菜。”
“見鬼,”達爾大尼央說,“我向您祝賀:國王都沒有您吃得這樣好。”
“是的,”波爾朵斯說,“我聽說馬薩林先生給他吃得很糟糕。您嘗嘗這排骨,我親愛的達爾大尼央,這是我養的羊的排骨。”
“您的羊的肉真嫩,”達爾大尼央說,“我對您表示慶賀。”
“對,這些羊是在我的肥美的牧場上喂養的。”
“再給我一點兒排骨。”
“不;您最好還是嘗嘗這隻野兔,這是我昨天在我的一個養兔林[193]中殺死的。”
“哎呀!味道真好!”達爾大尼央說,“您只給您的兔子吃歐百里香[194]嗎?”
“您覺得我的酒怎麼樣?”波爾朵斯問道,“它很不錯吧?”
“非常好。”
“這可是本地產的酒。”
“確實不壞!”
“是呀,我的那座山的朝南小山坡種的葡萄每年供應二十桶酒。”
“這可是真正的葡萄酒!”
波爾朵斯又嘆了一口氣,這是第五次了,達爾大尼央一直在數著波爾朵斯嘆氣的次數。
“怎麼啦!”他一心想深入研究一下這個問題,便說道,“我親愛的朋友,看起來好像有什麼事叫您難受。您是不是身體偶然不大舒服?……健康狀況是不是……”
“身體非常好,親愛的,從來也沒有這樣好過;我可以一拳頭打死一頭牛。”
“那麼是家裡有些不愉快的事……”
“家裡!幸運得很,我在世界上是孤零零一個人。”
“可是是什麼事使您老是嘆氣呢?”
“親愛的,”波爾朵斯說,“我對您坦率說吧,我不幸福。”
“您不幸福,波爾朵斯!您有一座城堡,有好些牧場,有山,有森林;您一年有四萬利弗爾收入,您還不幸福?”
“親愛的,我有這一切,這是事實,可是我在這些財產當中是孤單一人。”
“啊!我明白了:?您四周圍全是鄉下人,?您連看他們一眼也會有失身分。”
波爾朵斯的臉微微發白,喝幹了一大杯他的山坡上的葡萄釀的酒。
“不,不,”他說,“相反;您想一想吧,他們都是鄉紳貴族,人人都有某個爵位,自稱是法拉蒙[195]的后代,查理曼[196]的后代,或者至少是休·卡佩[197]的后代。一開始的時候,我是新來的人,因此我不得不主動去找他們,我也這樣做了;可是,您知道,親愛的,杜·瓦隆夫人……”
波爾朵斯說到這兒,好像挺費力地咽下了他的口水。
“杜·瓦隆夫人,”他說,“她的貴族身分是不可靠的,她第一次結婚,嫁給了一個訴訟代理人。我相信,達爾大尼央,您知道這件事。他們認為這種事叫他們惡心。他們說惡心。您知道,惡心這個字眼足以叫人殺死三萬個人。我殺死了兩個,這樣其餘的人就閉口不說了,不過也不再把我當做他們的朋友。因此我不再有社交生活,孤孤單單一個人,我感到煩惱,難受極了。”
達爾大尼央笑了起來;他看到了對方的弱點,他準備開始行動。
“可是,”他說,“您原來是怎麼樣的身分就是怎麼樣的身分,您的妻子不可能連累您。”
“是呀,可是您知道,我不是貴族世家出身,我不像做了領主老爺就心滿意足的庫西家的那些人,也不像不樂意做公爵的羅昂家的那些人。他們全都是子爵或者伯爵,他們在教堂裡,在宗教儀式上,在任何地方,都顯得高我一等。我沒有什麼可以說的。啊!即使我只是……”
“一個男爵?對不對?”達爾大尼央替他的朋友把話說完。
“哈!”波爾朵斯變得喜笑顏開,叫了起來,“哈!如果我是男爵就好了!”
“妙呀!”達爾大尼央心裡想,“我在這兒準能成功。”
接著他高聲說:
“真巧!親愛的朋友,我今天給您帶來的正是您想要的這個爵位。”
波爾朵斯立刻跳了起來,這一跳把整個房間都震動了,兩三隻酒瓶立不穩,掉到地上,跌成碎片。穆斯格東聽見聲音跑進來,遠遠可以看見普朗歇手上拿著餐巾,嘴巴裡塞滿了食物。
“老爺叫我?”穆斯格東問。
波爾朵斯對穆斯格東做了一個手勢,要他把酒瓶的碎片撿起來。
“我很高興地看到,”達爾大尼央說,“這個正直的伙計一直跟著您。”
“他現在是我的管家,”波爾朵斯說。
接著,他抬高了嗓門:
“這個傢伙,大家都看到,他把他的事做得很好;”然後他放低了聲音說下去,“他對我感情很深,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我的。”
“他叫他老爺,”達爾大尼央心裡想。
“出去吧,穆斯東,”波爾朵斯說。
“您叫他穆斯東?啊,對!省略一下,穆斯格東叫起來太長了。”
“對,”波爾朵斯說,“而且,那個名字從老遠的地方就會讓人知道他是一個中士[198]。不過,剛才這個傢伙進來的時候,我們正談著什麼問題。”
“是的,”達爾大尼央說,“可是,我們等到以後再談吧,您手下的人可能會猜疑到什麼事情;也許在這一帶有些密探活動。波爾朵斯,您猜得出來,這關係到一些重大的事情。”
“見鬼!”波爾朵斯說,“那好,我們上我的花園裡走走,好消化消化食物。”
“好極了。”
兩個人酒醉飯飽,開始在美麗的花園裡兜起圈子來;種著栗樹和椴樹的林蔭道圍起一塊至少三十阿爾邦[199]的土地;許多矮林灌木種成梅花形的林蔭道的頭上,可以看到兔子跑來跑去,又消失在橡樹林裡,或者在長得高高的草叢中玩耍。
“說實話,”達爾大尼央說,“花園和其餘的部分很相稱;如果您的池塘裡有多少魚,您的養兔林中就有多少兔子,您就真是一個幸福的人了,我親愛的波爾朵斯,只要您保持對打獵的興趣,同時又迷戀上釣魚。”
“我的朋友,”波爾朵斯說,“我讓穆斯格東釣魚,這是老百姓的娛樂消遣;可是我有時候打打獵;當我煩悶的時候,我就坐在這樣一條大理石長凳上,叫人把我的槍拿來,再把我心愛的狗格雷迪內帶來,我打兔子。”
“這可十分有趣呀!”達爾大尼央說。
“是的,”波爾朵斯嘆了一口氣,回答說,“這十分有趣。”
達爾大尼央不再數這是第幾次嘆氣了。
“接著,”波爾朵斯又說下去,“格雷迪內去找兔子,把它們送到廚師那兒,它在這方面是受過訓練的。”
“多麼可愛的小畜生!”達爾大尼央說。
“可是,”波爾朵斯說,“讓我們放下格雷迪內吧,如果您想要它,我就送給您,因為我已經開始討厭它了,回到我們原來的題目上來吧。”
“非常願意,”達爾大尼央說,“不過我事先要通知您,親愛的朋友,免得您會說我把您當作不可靠的人,那就是您應該完全改變生活方式。”
“怎麼回事?”
“您要重披戰袍,佩上利劍,出生入死,像過去那樣四處奔走,在大路上掉身上幾斤肉;您知道以前過的什麼樣的生活。”
“見鬼!”波爾朵斯說。
“是的,親愛的朋友,我知道您養尊處優,變懶了;您發胖了,手腕沒有以前靈活了,想當年,紅衣主教先生的衛士們都領教過你手腕的本領。”
“啊,我向您起誓,手腕還有力得很,”波爾朵斯說著,伸出一隻像羊肩肉一樣的手。
“那太好啦。”
“我們是要去打仗嗎?”
“我的天主,正是這樣!”
“去和誰打呢?”
“我的朋友,您關心政治嗎?”
“我呀,一點兒也不關心。”
“那麼,您擁護馬薩林還是擁護那些親王?”
“我誰都不擁護。”
“這麼說來,您是擁護我們的了。太妙了,波爾朵斯,要幹一番事業,這樣的立場最合適。好,親愛的,我對您直說了吧,我是奉紅衣主教之命來的。”
這句話在波爾朵斯身上起了作用,就像大家還是在一六四〇年[200]那樣,關係到那位真正的紅衣主教[201]似的。
“哎呀!”他說,“紅衣主教閣下要我做什麼事?”
“紅衣主教閣下要您為他效勞。”
“誰對他提到了我的?”
“羅什福爾,您記得這個人嗎?”
“當然記得!從前他給我們帶來那麼多的麻煩,害得我們到處奔波,就是這個人您曾經接連刺了他三劍,而且這三劍都是他應該挨的。”
“可是您知道嗎,他後來成了我的朋友了?”達爾大尼央說。
“不知道,我不知道這件事。啊!他不記仇啦!”
“您說錯了,波爾朵斯,”達爾大尼央說,“是我不記仇。”
波爾朵斯弄不太清楚,不過我們都記得他的理解力一向是很差的。
“您是說,”他說,“是羅什福爾伯爵對紅衣主教提到了我?”
“是的,此外還有王后。”
“怎麼,王后?”
“為了取得我們的信任,她甚至把那只了不起的鑽石戒指交給了他,您知道,我把它賣給了艾薩爾先生,不知怎麼搞的,它又回到了她的手裡。”
“不過,我覺得,”波爾朵斯依照他的樸實的想法說道,“她最好應該把它還給您。”
“我也是這樣想的,”達爾大尼央說,“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做國王和王后的,有時候任起性來,叫人莫明其妙。歸根結底,他們掌握著財富和權勢,他們分配金錢和稱號,所以大家對他們效忠。”
“對,大家對他們效忠!”波爾朵斯說,“那麼,現在您也對他們效忠啦?……”
“對國王,對王后,對紅衣主教,而且,我對他們保證您也會效忠的。”
“您說您替我提出過一些條件?”
“非常好的條件,親愛的,非常好的條件!首先,您很有錢,對不對!您對我說過,一年有四萬利弗爾收入。”
波爾朵斯起了疑心。
“哎!我的朋友,”他對達爾大尼央說,“誰也從來沒有非常多的錢。杜·瓦隆夫人遺留下來的財產是一筆糊塗賬;我不是一個精明的讀書人,所以我是過一天算一天。”
“他是怕我來向他借錢,”達爾大尼央心裡想。“啊!我的朋友,”他高聲說,“如果您處境困難,那太好了!”
“怎麼會太好了?”波爾朵斯說。
“是呀,因為紅衣主教閣下將賜予別人想要的一切:土地、金錢和爵位。”
“啊!啊!啊!”波爾朵斯聽到這最後兩個字,不禁睜大了眼睛,連叫了三聲。
“在以前那位紅衣主教手下,”達爾大尼央繼續說下去,“我們沒有能夠利用機會得到好處;那可是我們時運不好。現在我不用對您說這些,因為您一年有四萬利弗爾的收入,在我看來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波爾朵斯嘆了口氣。
“不過,”達爾大尼央繼續說道,“雖然您一年有四萬利弗爾的收入,也許甚至就是因為您一年有四萬利弗爾的收入,我覺得在您的華麗的四輪馬車上加上一個小圓冠花紋[202]那就更好了。嘿!嘿!”
“正是這樣,”波爾朵斯說。
“那好!親愛的,您去得到它吧;這個花紋就在您的劍尖上。我們不會自討苦吃、毀掉自己的。您的目的是獲得一個爵位,我的目的是弄到錢。我要弄到許許多多錢好重振達爾大尼央家的家業[203],十字軍東征[204]害得我的祖先越來越窮,從那個時候起,他們把達爾大尼央家業弄得破敗不堪。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附近買進三十左右阿爾邦的土地,我以後回到那兒,在那兒寧靜地死去。”
“我呀,”波爾朵斯說,“我想成為男爵。”
“您會成為男爵的。”
“難道您沒有同時想到我們其他的朋友嗎?”波爾朵斯問。
“哪兒的話,我見過阿拉密斯了。”
“他有什麼要求?想當主教嗎?”
“阿拉密斯,”達爾大尼央不願意讓波爾朵斯的幻想破滅,說道,“阿拉密斯,您想想,親愛的,他已經做了修道士,進了耶穌會,像一頭熊那樣生活著;他放棄了一切,一心只想如何拯救他自己的靈魂。我的提議無法使他改變決心。”
“真糟糕!”波爾朵斯說,“他本來是很有頭腦的。那麼阿多斯呢?”
“我還沒有見到他,不過我一離開您就去找他!您知道不知道在哪兒能找到他?”
“在布盧瓦附近,他在那兒繼承了一小塊產業,我不知道是哪個親屬給他的。”
“那塊產業叫什麼?”
“布拉熱洛納。親愛的,您明白嗎?阿多斯像帝王一樣高貴,他繼承的地產是伯爵的領地!他怎樣對待他的這些伯爵領地呢?叫拉費爾伯爵領地,還是布拉熱洛納伯爵領地?”
“此外他沒有孩子,”達爾大尼央說。
“啊!”波爾朵斯說,“我聽說他收養了一個年輕人,臉長得很像他。”
“阿多斯,我們的阿多斯,他像西庇阿[205]一樣有德行嗎?您有沒有再看見過他?”
“沒有。”
“那好,明天我會把您的情況去告訴他。就我們兩人私底下說說,我擔心他太愛喝酒,會使他變得年老體衰,不像以前威風了。”
“是的,”波爾朵斯說,“這倒是真的;他酒喝得太兇了。”
“他是我們幾個人中年紀最大的,”達爾大尼央說。
“不過大幾歲,”波爾朵斯說,“他神情嚴肅,所以使他老得非常厲害。”
“是,這是真的。好,如果我們有了阿多斯,那就太好了,如果我們沒有他,那麼,我們也可以對付。就我們兩個人可以抵得上十二三個人。”
“對,”波爾朵斯想到他往日的功績,不禁微笑著說,“不過我們四個人就可以抵得上三十六個人了;何況,照您所說的,要去幹的事挺艱難。”
“對,對新手來說是艱難的;可是對我們來說,卻不艱難。”
“時間長嗎?”
“當然啦!這可能要三四年。”
“要打許多次仗嗎?”
“我希望這樣。”
“太妙了,總之太妙了!”波爾朵斯叫道,“您不會想到,親愛的,自從我來到這兒以後,我的骨頭一直格格地響,響得好折磨人!有時候,星期天望完彌撒走出教堂,我就騎著馬跑到鄰近的田野和土地上,想碰到什麼機會和人小小地爭吵一下,因為我覺得我需要和人爭吵;可是根本碰不到,親愛的!也許是別人尊敬我,也許是別人害怕我,這都非常可能,他們任憑我帶著我的狗在苜蓿地上踏來踏去,讓我踩在所有人的身上。我回到家裡,感到更加無聊,情況就是這樣。告訴我,在巴黎至少鬥劍要容易點吧?”
“說到這一點,親愛的,那可真有勁;不再有國王的敕令,不再有紅衣主教的衛士,也不再有朱薩克[206]和別的什麼密探了。我的天主!您看得到,在路燈底下,在小旅店裡,處處有人鬥劍,您是一個投石黨人,那別人就會拔劍出鞘,於是什麼都無法挽救了。吉斯先生在王家廣場公開地刺死了科利尼先生,也無所謂。”
“啊!這很不壞,”波爾朵斯說。
“不久,”達爾大尼央繼續說,“我們就要進行對陣戰,有大炮,要放火,花樣多得很。”
“那好,我打定主意了。”
“我可以相信您的話嗎?”
“當然,說一不二。我將為馬薩林拔劍出力。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他要讓我當上男爵。”
“那不成問題!”達爾大尼央說,“這是事先已經決定好了的;我對您說過,現在再重復說一遍,我保證您能當上男爵。”
波爾朵斯是從來也不懷疑他的朋友說的話的,聽見他的諾言後,就和他一同向城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