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杂感八首[1]
王谢乌衣六代同[2]，名家龙虎盛江东[3]。可怜东邸鸾舆出[4]，仆射终当愧侍中[5]。
过江名义共推袁[6]，宋室孤臣念愍孙[7]。千古销魂《石城曲》[8]，司徒家世本阳源[9]。
凿地莲花映雉头[10]，却忘鼙鼓下荆州[11]。白门一决须臾事[12]，枉向空中拜蒋侯[13]。
结发从戎老战争[14]，挥鞭立就十三城[15]。凉风堂侧桃枝戏[16]，绝胜平阳九道兵[17]。
江陵士马控西疆[18]，坐使吹唇沸建康[19]。湘土寻戈同气尽[20]，却教韦粲死青塘[21]。
殿中拥槊唱《无愁》[22]，江左重开南豫州[23]。十万敌军齐北哭，至今淝水不曾流[24]。
汾上军书夜刺闺，天池较猎未言归[25]。不愁粉镜匆匆去，更语官家杀一围[26]。
芳华苑里奏名倡，积翠池边舍利装。衍得鱼龙新散乐[27]，大家恩赐学曹王[28]。
[1] 这一组咏史诗八首写于顺治十五年（1658）。这一年王士禛补行殿试，考中二甲第三十六名进士。春风得意之馀，不忘读书，南北朝史，头绪纷纭，梳理之馀，发为诗歌，议论纵横，眼界开阔，左右逢源，信手拈来，气势自然非同一般。而表彰忠义，讥讽昏庸、内乱、淫乐，痛下针砭，更可见诗人年轻时之胸襟与抱负。
[2] 此诗吟咏六朝王、谢世家，内寓褒贬。王谢乌衣：王氏、谢氏为六朝望族，东晋时多居住于建康（今江苏南京）秦淮河南的乌衣巷，王谢乌衣即代表世家贵族。唐刘禹锡《乌衣巷》诗：“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六代：即六朝，三国吴、东晋与南朝宋、齐、梁、陈，皆相继建都建康（吴名建业），故称。
[3] 名家龙虎：谓世家望族中多英雄俊杰。宋刘清之《戒子通录》卷三载王僧虔《戒子书》：“于时王家门中，优者龙凤，劣犹虎豹，失荫之后，岂龙虎之仪？况吾不能为汝荫，政应各自努力耳。”江东：或称江左，长江下游以东地区，为东晋、南朝宋、齐、梁、陈五朝之基业所在。
[4] “可怜”句：谓南朝宋顺帝刘准禅位于齐高帝萧道成事。《南齐书·高帝纪》：“是日宋帝逊于东邸，备羽仪，乘画轮车出东掖门。问：‘今日何不奏鼓吹？’左右莫有答者。”鸾舆，天子的乘舆。
[5] 仆射（yè夜）：官名，即尚书仆射，职掌历代不同，位在尚书下。这里指王俭（452—489），字仲实，南朝宋琅邪（今山东临沂）人，王僧虔之侄，仕宋历官右、左仆射。《南齐书》有传。侍中：官名，秦时为丞相属吏，以侍从皇帝左右，权位渐重，魏晋以后，职位已相当于宰相。这里指谢朏（441—506），字敬冲，南朝宋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谢庄之子，曾仕宋为侍中，领秘书监，《梁书》、《南史》有传。在南朝宋、齐禅代之际，谢朏采取不合作态度，而王俭则参与其中。《梁书·谢朏传》：“及齐受禅，朏当日在直，百僚陪位，侍中当解玺，朏佯不知，曰：‘有何公事？’传诏曰：‘解玺授齐王。’朏曰：‘齐自应有侍中。’乃引枕卧……是日遂以王俭为侍中解玺。既而武帝言于高帝，请诛朏。帝曰：‘杀之则遂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耳。’遂废于家。”
[6] 此诗吟咏六朝时袁氏一门文才与忠烈事。过江：指东晋。晋愍帝建兴四年（316），西晋灭亡，晋宗室琅琊王司马睿渡江在建康即皇帝位，是为晋元帝建武元年（317），史称东晋。名义：名声。推袁：谓袁宏（328—376），字彦伯，晋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少孤贫，有文才，为大司马桓温记室。《晋书》有传。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文学》：“桓宣武命袁彦伯作《北征赋》，既成，公与时贤共看，咸嗟叹之。时王珣在坐云：‘恨少一句，得写字足韵，当佳。’袁即于坐揽笔益云：‘感不绝于余心，泝流风而独写。’公谓王曰：‘当今不得不以此事推袁。’”
[7] 宋室：指南朝刘宋王朝。孤臣：孤立无助的远臣。愍孙：即袁粲（420—477），《宋书·袁粲传》：“袁粲字景倩，陈郡阳夏人，父濯，扬州秀才，早卒。祖母哀其幼孤，名之曰愍孙……顺帝即位，迁中书监，司徒、侍中如故。”齐王萧道成欲代宋自立，袁粲以身受顾托，不事二姓，终于被杀。
[8] 石城曲：褚渊（435—482），字彦回。袁粲与褚彦回共辅宋室，齐王代宋，袁粲忠于宋室被杀，褚彦回则顺从萧道成，百姓作《石城曲》相讥。《南史·褚渊传》：“然世颇以名节讥之，于时百姓语曰：‘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彦回生。’”
[9] 司徒：即指袁粲。阳源：即袁淑（408—453），字阳源，是袁粲的叔父。据《宋书·袁淑传》，宋文帝元嘉三十年（453），太子刘劭谋篡逆，时任太子左卫率的袁淑因不受命被杀。
[10] 此诗吟咏齐东昏侯萧宝卷昏庸无道。“凿地”句：《南史·东昏侯纪》：“凿金为莲华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华也。”雉头，即雉头裘，以雉头羽毛织成的裘，多指奇装异服。《南史·废帝东昏侯纪》：“又订出雄雉头鹤氅、白鹭缞，百品千条，无复穷已。”
[11] “却忘”句：谓萧衍起兵反齐。《御批资治通鉴纲目》卷二九：“（齐永元二年）十一月，齐雍州刺史萧衍起兵襄阳，行荆州事，萧颖胄亦以南康王宝融起兵江陵。”鼙（pí皮）鼓，大鼓与小鼓，古代军中所用。诗中多喻战事，唐白居易《长恨歌》：“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荆州，古九州之一，地理概念屡有变迁，东晋时以江陵（今属湖北）为治所。
[12] “白门”句：《南齐书·东昏侯纪》：“及义师起，江、郢二镇已降，帝游骋如旧，谓茹法珍曰：‘须来至白门前，当一决。’”白门，六朝时建康（今南京）正南门宣阳门又称白门。后亦作南京的别称。
[13] “枉向”句：《南齐书·东昏侯纪》：“义师至近郊，乃聚兵为固守之计……又信鬼神，崔慧景事时，拜蒋子文神为假黄钺，使持节，相国、太宰、大将军、录尚书、扬州牧、钟山王，至是又尊为皇帝。迎神像及诸庙杂神皆入后堂，使所亲巫朱光尚祷祀祈福。”蒋侯，即蒋子文，六朝时建康一带民间信仰的地方保护神。晋干宝《搜神记》卷五：“蒋子文者，广陵人也。嗜酒好色，佻达无度。尝自谓己骨清，死当为神。汉末为秣陵尉，逐贼至钟山下，击贼伤额，因解绶缚之，有顷遂死。及吴先主之初，其故吏见文于道，乘白马，执白羽，侍从如平生。见者惊走。文追之，谓曰：‘我当为此土地神，以福尔下民。尔可宣告百姓，为我立祠。不尔，将有大咎。’……于是使使者封子文为中都侯，次弟子绪为长水校尉，皆加印绶，为立庙堂。转号钟山为蒋山，今建康东北蒋山是也。自是灾厉止息，百姓遂大事之。”
[14] 此诗吟咏北齐勇将斛律光无辜被害事。“结发”句：斛（hú胡）律光（515—572），字明月，北齐朔州（今属山西）人。少工骑射，以武艺知名。仕北齐，屡立战功，官至左丞相，功高震主，以谋反罪被杀。《北齐书》有传。结发，即束发，古代男子成童即束发，结发即指初成年。从戎：投身军旅。《北齐书·斛律光传》：“魏末，从（斛律）金西征，周文帝长史莫者晖时在行间，光驰马射中之，因擒于阵，光时年十七，高祖嘉之，即擢为都督。”又《北史·斛律光传》：“自结发从戎，未尝失律，深为邻敌慑惮。”老：历时长久。
[15] “挥鞭”句：《北齐书·斛律光传》：“河清二年四月，光率步骑二万筑勋掌城于轵关西，仍筑长城二百里，置十三戍。”按河清，齐武成帝高湛年号。河清二年，即公元563年。又《北史·斛律光传》：“在西境，筑定夸诸城，马上以鞭指画所取地，皆如其言。拓地五百里而未尝伐功。”
[16] “凉风堂”句：北齐祖珽等设计以赐骏马为名，骗斛律光入谢而杀之。《北齐书·斛律光传》：“光至，引入凉风堂，刘桃枝自后拉而杀之，时年五十八。于是下诏称光谋反，今已伏法，其馀家口并不须问。寻而发诏，尽灭其族。”凉风堂，北齐宫殿名。桃枝，即刘桃枝，北齐后主高纬的力士，曾官都督。戏，杀人如戏。刘桃枝多次为后主“拉杀”臣属，见《北齐书》。
[17] “绝胜”句：以斛律光曾战胜之勍敌反衬北齐后主之凶恶。据《北齐书·斛律光传》，齐后主武平二年（572）：“诏复令率步骑五万出平阳道，攻姚襄、白亭城戍，皆克之，获其城主仪同、大都督等九人，捕虏数千人。”平阳，在今山西临汾西南。
[18] 此诗总结南朝梁武帝萧衍朝侯景之乱中萧氏家族分崩离析的历史教训。江陵士马：指萧衍第七子湘东王萧绎（508—554）的军队。《梁书·武帝纪》：“太清元年正月壬寅……以镇南将军、江州刺史湘东王绎为镇西将军、荆州刺史。”江陵，治所在今湖北江陵一带。士马，兵马，引申指军队。西疆：江陵在梁都城建康（今南京）以西，故称。
[19] “坐使”句：据《资治通鉴》卷一六一、一六二载，梁太清二年（548）八月，降将侯景以诛中领军朱异为名反梁，攻建康，围台城。湘东王萧绎自将锐卒三万发江陵入援，却又淹留不进。翌年三月，台城陷，梁武帝萧衍被囚饿死，萧绎回归江陵。吹唇，吹口哨。语本《南史·侯景传》：“（侯景）将登太极殿，丑徒数万，同共吹唇唱吼而上。”
[20] “湘土”句：谓萧绎与其侄辈萧誉、萧詧兄弟相争战事。据《梁书·元帝纪》载，太清三年（549）三月侯景寇没建康后，四月，萧绎向湘州刺史河东王萧誉征兵，萧誉拒绝，萧绎于六月、七月两次派兵讨伐萧誉。九月，雍州刺史岳阳王萧詧举兵攻江陵，不克，遁走。第二年五月，萧绎遣左卫将军王僧辩攻克湘州，杀萧誉。寻戈，动用刀兵，多用于兄弟之间，语本《左传·昭公元年》：“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又北魏杨衒之《洛阳伽蓝记·永宁寺》：“弃亲助贼，兄弟寻戈。”同气，有血统关系的亲属。萧誉与萧詧是昭明太子萧统的儿子，萧统是萧绎的大哥。
[21] “却教”句：据《梁书·韦粲传》：“韦粲，字长蒨……好学仗气，身长八尺，容貌甚伟……（太清）二年，征为散骑常侍。粲还至庐陵，闻侯景作逆，便检阅部下，得精卒五千、马百匹，倍道赴援……诸将各有据守，令粲屯青塘……贼乘胜入营，左右牵粲避贼，粲不动，犹叱子弟力战，兵死略尽，遂见害，时年五十四。粲子尼及三弟助、警、构、从弟昂皆战死，亲戚死者数百人……世祖平侯景，追谥曰忠贞。”青塘，地名，据《景定建康志》卷二二，故址当在今秦淮河以南。
[22] 此诗谓北齐宫庭骄奢淫逸，终于导致败亡事。拥槊（shuò硕）：当作“握槊”，古代类似双陆的一种博戏。《魏书·术艺传》：“赵国李幼序、洛阳丘何奴并工握槊。此盖胡戏，近入中国，云胡王有弟一人遇罪，将杀之，弟从狱中为此戏以上之，意言孤则易死也。”《北齐书·武成胡后传》：“武成（即北齐世祖武成帝高湛）宠幸何士开，每与后握槊，因此与后奸通。”又《北齐书·何士开传》：“世祖性好握槊，士开善于此戏。”唱无愁：《北齐书·后主幼主纪》：“后主讳纬，字仁纲，武成皇帝之长子也，母曰胡皇后……盛为《无愁》之曲，帝自弹胡琵琶而唱之，侍和之者以百数。人间谓之无愁天子。”
[23] “江左”句：谓南朝陈将吴明彻率兵击北齐，克复寿阳事。《梁书·武帝纪》：“太清元年……秋七月庚申，羊鸦仁入悬瓠城。甲子，诏曰：‘二豫分置，其来久矣。今汝、颍克定，可依前代故事，以悬瓠为豫州，寿春为南豫，改合肥为合州。’”又《陈书·宣帝纪》：“太建……五年……冬十月……乙巳，吴明彻克寿阳城，斩王琳，传首京师……丙辰，诏曰：‘梁末得悬瓠，以寿阳为南豫州，今者克复，可还为豫州。’”陈宣帝太建五年（573），即北齐后主武平四年。江左，这里代指南朝陈，以其国土疆域言之。南豫州，即指寿阳（或曰寿春，今安徽寿县），用克复前之名。
[24] “十万”二句：据《陈书·吴明彻传》，吴明彻率陈兵进逼寿阳，北齐遣王琳拒守：“明彻令军中益修治攻具，又迮肥水以灌城。城中苦湿，多腹疾，手足皆肿，死者十六七。会齐遣大将军皮景和率兵数十万来援，去寿春三十里，顿军不进……（明彻）于是躬擐甲胄，四面疾攻，城中震恐，一鼓而克，生擒王琳……琳之获也，其旧部典多在军中，琳素得士卒心，见者皆欷歔不能仰视。”又《北齐书·王琳传》：“（王琳）城陷被执，百姓泣而从之。吴明彻恐其为变，杀之城东北二十里，时年四十八，哭者声如雷。”敌军，势力相等的军队，这里指北齐军。淝水，或称肥水，即今东肥河，在今安徽中部，流经寿县。不曾流，宋文天祥《二月六日海上大战国事不济孤臣某坐北舟中向南痛哭为之诗曰》：“长平一坑四十万，秦人欢欣赵人怨。大风扬沙水不流，为楚者乐为汉愁。”
[25] 此诗讽刺北齐后主高纬与冯淑妃以游猎误国，终至覆亡。“汾上”二句：据《北齐书·高阿那肱传》，北齐隆化元年（576）冬十月：“周师逼平阳，后主于天池校猎，晋州频遣驰奏，从旦至午，驿马三至，肱云：‘大家正作乐，何急奏闻。’至暮，使更至，云：‘平阳城已陷，贼方至。’乃奏知。”汾上，指平阳（今山西临汾西南），以汾水流经平阳，故称。军书，军事文书。刺闺，古代夜有急报，投刺于宫门告警。闺即宫中小门。天池，水名，在今山西静乐以北。宋王应麟《通鉴地理通释》卷一四：“天池在岚州静乐县北，燕京山上，周回八里。”较猎，或作“校猎”，比赛谁打猎收获多。
[26] “不愁”二句：《北史·后妃传》：“周师之取平阳，帝猎于三堆，晋州亟告急，帝将还，（冯）淑妃请更杀一围，帝从其言……帝至晋州……并骑观战，东偏少却，淑妃怖曰：‘军败矣！’帝遂以淑妃奔还，至洪洞戍，淑妃方以粉镜自玩，后声乱唱贼至，于是复走。”粉镜，以妇女梳妆用品指代北齐后主宠妃冯淑妃。官家，晋朝以后对皇帝的称呼。围，打猎的围场。后一句语本唐李商隐《北齐二首》：“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围。”
[27] 此诗写隋炀帝穷极耳目之乐，贬斥之意，自在言外。“芳华苑”三句：《隋书·音乐志下》：“始齐武平中，有鱼龙烂漫、俳优、侏儒、山车、巨象、拔井、种瓜、杀马、剥驴等，奇怪异端，百有馀物，名为百戏……及大业二年，突厥染干来朝，炀帝欲夸之，总追四方散乐，大集东都。初于芳华苑积翠池侧，帝帷宫女观之。有舍利先来，戏于场内，须臾跳跃，激水满衢，鼋鼍龟鳌，水人虫鱼，遍覆于地。又有大鲸鱼，喷雾翳日，倏忽化成黄龙，长七八丈，耸踊而出，名曰《黄龙变》。又以绳系两柱，相去十丈，遣二倡女对舞绳上，相逢切肩而过，歌舞不辍。”芳华苑，即东京（今河南洛阳）西苑。名倡，著名的倡优，南朝梁简文帝《鸡鸣高树巅》诗：“碧玉好名倡，夫婿侍中郎。”积翠池，在芳华苑中。舍利，《资治通鉴》卷一八〇作“舍利兽”，宋叶廷珪《海录碎事》卷二二上引《文选·东京赋》注：“舍利，兽名，性吐金，故名舍利。”宋陈旸《乐书》卷一八六《鱼龙戏漫衍戏》：“汉天子正旦临轩，设九宾乐，舍利兽从西方来，戏于殿庭，激水成比目鱼，跳跃嗽水，作雾翳日，化成黄龙。”明彭大翼《山堂肆考》卷二三八《吐金》：“舍利，本鸟名，《文选》又曰舍利兽也。性吐金，故名舍利。”所谓舍利兽之戏，当类似今天的狮子舞。衍，恣意欢乐，语本《诗·大雅·板》：“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散乐，古代乐舞名，原指周代民间乐舞，南北朝后，成为“百戏”的同义语。《周书·宣帝纪》：“散乐杂戏，鱼龙烂漫之伎常在目前。”
[28] “大家”句：《隋书·音乐志下》：“炀帝不解音律，略不关怀。后大制艳篇，辞极淫绮。令乐正白明达造新声，创《万岁乐》、《藏钩乐》……因语明达云：‘齐氏偏隅，曹妙达犹自封王。我今天下大同，欲贵汝，宜自修谨。’”大家，宫中近臣或后妃对皇帝的称呼，汉蔡邕《独断》：“天子自谓曰行在所……亲近侍从官称曰大家。”曹王，即指曹妙达，北齐后主高纬的乐工，造乐妙极一时，曾被高纬封王。唐李纲《谏高祖拜舞人安叱奴为散骑常侍疏》：“唯齐高纬封曹妙达为王，授安马驹为开府，既招物议，大斁彝伦，有国有家者以为殷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