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胡穆然仇视李瑶,二人险冲突
李瑶盯着手里修好了的茶色玉镯子发呆,云翠以为她又想自己的父亲了,刚想安慰她,她却开口问:“你说如果一个男人抛弃了一个跟自己有婚约的女人,这个男人是不是很可恶。”
“什么?小姐你说的不会是自己吧?”
“当然不是。”
云翠捂了捂嘴,顿时明白她说的应该是三老爷和胡厅长的长女胡慧兰,下人们虽说不敢乱嚼舌根,但人前不敢不代表人后不敢,他们漫长而无聊的日子大多都是在这种市井八卦中度过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早知道了个透彻,只是一直不敢告诉李瑶。
“云翠,你说呢?”
云翠犹犹豫豫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你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吧。”
“听说老太爷年轻的时候和胡厅长交好,后来两家就结亲了,大老爷有婚约在身,自然就落到了三爷身上。”
后面的话云翠不敢说了,李瑶却道:“没关系,你继续说,我不生气。”
“他们说。。。他们说是秋月姑姑勾引了三爷,三爷才拒绝了这门亲事,那时候,家里都已经开始布置婚礼了,结果婚礼的前一天,把新娘子一个人留在了喜堂上,被退了婚的胡家险些叫人把咱们家拆了,是胡小姐拼了命拦住才没得逞。胡小姐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被人笑话,还生了病,跳了一次河,救上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了,人家都说她得了失心疯,病好了之后又一直没人敢去提亲,直到快30岁才嫁出去,结果,两年之后又守了寡,的确有些可怜。”
她说着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同情胡慧兰,可终归自己是李家的奴仆,没有帮着外人说话的道理,立马又道:“不过我相信,三老爷肯定是有苦衷的。”
李瑶咬着嘴唇,心里充满了愧疚,她道:“这件事,的确是父亲他做错了,慧兰小姐今天请我去了家里做客,她心里那么苦,在我面前却没有一句抱怨,她是个好女人。”
“慧兰小姐是好人,但她弟弟可不好惹,听说就是林子川都要让他几分的,今天是他送小姐回来的,往后指不定还会来找你麻烦,小姐你可要保护好自己。”云翠不放心道。
李瑶点了点头。
胡穆然把李瑶送回家后,心中郁闷,喝了点酒,一身酒气地回了家,他姐姐胡慧兰见弟弟这么久才回来,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有些生气,骂道:“说过多少次了,喝酒不能开车,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省心。”
胡穆然不怎么想理她,他还在责怪这个姐姐这么多年还记得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即是怒其不争,又是心疼,又是愤恨难消意难平。
胡慧兰却有些担忧问:“你没有欺负人家吧?”
胡穆然道:“怎样算欺负?”
他姐姐一听,断定这个弟弟一定是欺负人家了,气地要去拎他耳朵,却被他躲开了,他不耐烦道:“没欺负行了吧,我把她安全送回家了!”
说罢木着一张脸砰的一声合上了房门,徒留胡慧兰站在门口叹气。
胡穆然躺在床上,回忆着今天下午的事情,他眼角低垂,是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珠子轻轻转动了一下,似乎在盘算什么,突然,嘴角微微上扬,既然这件事情是她父亲犯下的错,由女儿偿还,那是天经地义,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胡穆然虽说是警察厅长的儿子,但据说是私生子,直到六岁的时候才被接了回来,因此和胡厅长的关系不算太亲近。
胡厅长总共有五个老婆,正房太太前两年病逝了,剩下的几个姨太太习惯了丈夫在外头奔波忙碌,反而相处融洽,也不争风吃醋,四人一桌麻将,潇洒自在,稍微年轻一点的,在外头养个小白脸更是无人知道。
胡厅长总共有三儿四女,最小的儿子才6岁,当然,不是他亲生的。
胡穆然刚来家里的时候对谁都有戒备心,野猫一般,谁要招惹他都会被挠上一爪子。
至于他生母是谁,恐怕只有胡厅长知道。
虽说胡穆然是私生子但也是长子,就被过继到了正房太太名下,可太太不喜欢他,对他非打即骂,犯一丁点错误就要罚跪祠堂,家中有一条长鞭子就是专门用来教训他的。
正房太太觉得这种桀骜不驯的混账小子只有打到他听话将来才不会给家里惹祸端,因此他小时候,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
唯独胡慧兰对他犹如一母同胞的姐姐般好,他被罚跪祠堂的时候,慧兰会偷偷给他塞软垫子,垫在膝盖处,就不会酸疼了,他被罚不能吃饭,她便偷偷给他塞馒头,若是挨打,她就在一旁哭着给他求情,只要她一哭,两顿鞭子就会自动减少为一顿或者有时候干脆就不打了。
稍稍大了一点,他的胆子也渐渐大了,正房太太以为越打越听话却没想到越打却越叛逆,不是今天把张三家的玻璃打碎了,就是明天把李四家的孩子揍了,要不是家主是警察厅长无人敢挑衅,不然不知道要吃多少官司。
再后来,姐姐慧兰要嫁人了,胡穆然开始舍不得了,渐渐收敛了些性子,要是姐姐出嫁了,那他就等于是又无依无靠了,但他又想看到姐姐幸福。谁能料想到姐姐大婚当日被退了亲,还闹得满城皆知,姐姐羞愤难当,跳了河,好在被救了起来,胡穆然一气之下,他找了一帮混混去砸李家的门,险些还闹出人命来,幸好被及时阻拦了下来。
胡厅长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将他扔去了警官学校磨砺,也就短短几年功夫,的确学了不少本事,但人前人后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行径,胡厅长也很无奈,索性对他不闻不问,在警察厅里给他谋了个职,入警以来,没啥成就,警长的位置自然而然落到林子川头上。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本就是个爱好自由的人,如此一来正好一身轻松,还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做些出格但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
林子川和胡穆然,一个不爱说话,一个废话不断,偏偏这二人关系竟是不错,林子川一向大公无私,手下犯了错也是该骂的骂,该罚的罚,但事儿要到了胡穆然身上,他偶尔也会徇私枉法一番,因此胡穆然在警局就更加放纵了。
第二日,他出去巡查街道,路过了德育学堂,听他姐姐说过,李瑶在这里任教,又听他外甥齐文生说过,这个老师平时严肃的很,上回因为和李家小少爷的争执还让自己失了颜面,可他妈帮理不帮亲,指望着这个舅舅能给自己出口气。
齐文生跟这个舅舅厮混在一起,难免沾染上一些坏习性,脾气跟胡穆然小时候几乎是一模一样,刚老实了几天又原形毕露。
不过这一次,他招惹的不是李国涛,而是一个女同学,他抢了人家一只钢笔,倒不是自己没有,单纯就是图好玩儿,女同学一路哭哭啼啼追到校门口,正巧碰到了来接齐文生放学的胡穆然。
她怯生生站在原地,看着齐文生跟自己舅舅撒娇,又看到胡穆然穿着一身军装,小姑娘搓了搓手走过去。
“叔叔,齐文生抢了我的笔。”
文生扭头对她做了个鬼脸,道:“就不还给你!”
看小姑娘脸上还挂着泪痕,胡穆然有些心软:“臭小子,还不还给人家。”
齐文生有些不舍得,但他最听他舅舅的话,在口袋里摸了会儿正要递过去的时候,李瑶追出来了。
她只知道齐文生抢了人家的笔,还不知道他正要还给人家,远远又看到胡穆然正蹲在那儿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气冲冲跑过去。
“又要教文生欺负同学么?”
她看到了文生手上的笔,一把夺了过来,塞到女同学手里,柔声细语地安慰:“你放心,老师说他,你先回去,要是他再欺负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小姑娘点了点头,把笔收回了包里,又瞪了齐文生一眼便跑开了。
胡穆然站了起来,正饶有兴致地打量她,齐文生则嘟着嘴巴,满脸写着不高兴。
齐文生,算是班级里最调皮捣蛋又最难以管束的孩子,他的功课门门倒数第一,李瑶担心,他长大了也会像他舅舅一般是个纨绔子弟,而齐文生是胡慧兰的儿子,因为父亲,自己觉得有所愧疚,因此,她还不想放弃他。
她看了胡穆然一眼,道:“我想跟你谈谈文生的功课。”
齐文生一听,有些不耐烦了:“老师,我舅舅很忙的,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用麻烦我舅舅了吧。”
“那不如我去找你妈聊聊?”
齐文生一听,立刻怂了,一副小大人模样开始唉声叹气,胡穆然一拍他脑袋:“去车里坐着等我。”
他立刻乖乖去了。
“文生是班级年纪最小的学生,但是也是最聪明的,可是他的聪明却不用在学习上,他门门功课都是倒数第一。”李瑶道。
胡穆然回:“嗯,然后呢?”
“他欺负同学,抢人家东西。”
“嗯。”
“我觉得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胡穆然抬头:“那你说应该怎样?”
李瑶被他这种爱答不理的态度惹的有些不高兴,索性不留情面:“我知道齐文生最听你的话,既然如此,你就该以身作则,而不是教他胡乱说话,欺负同学!”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教他乱说话,教他欺负同学了?”
“你!”
李瑶被他一句话噎住,他又道:“你是老师,他功课不好,难道不是你的责任?看来,德育学堂是时候该换老师了!”
李瑶还未如此受挫过。
“你还有话说么,没话说我可走了。”说罢,胡穆然转身就走。
李瑶在后面气急败坏喊了句:“难道你想看着文生变成你这样蛮不讲理又讨人嫌的人么?”
胡穆然转身,脸色骤然转变,紧握拳头冲向李瑶的面门,她吓得闭上眼睛,退到墙角,而那一拳头落在了她耳边,发出砰的一声响,整面墙壁都仿佛为之一振,他额头青筋凸起,一双眼睛赤红,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他的鼻息扑在她耳畔,胡穆然极力克制自己,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到底谁讨人嫌,你知道我姐姐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17岁被人抛弃,一辈子抬不起头,耽误了整整十年,女人一辈子有多少个十年,最后只能嫁给一个攀龙附凤的男人,因为你爹,她还落得一身的病,时常头疼,忘记自己是谁!所以,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他咬牙切齿的一番话让李瑶愣在了原地,她看到的胡慧兰分明过得很好,也可能是胡穆然把她保护的很好。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胡穆然已经走远了,他再看到齐文生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面孔,面带着微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