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7 祭坛
“你说什么？！”庞贝枢机猛地掏出左轮手枪，指着医疗队队长的额头，“那个叫楚渊洺的亚洲年轻人哪儿去了？”
“对不起，枢机阁下……我们真的……只找到了这两个人……”队长被吓得够呛，眼镜止不住地从鼻梁上滑落，声音都抖起来了。
“是啊是啊！”一众医护人员纷纷附和。
大家的言辞如此统一，看来都没说谎，他只好收起左轮枪，为自己的冲动致歉。没办法，他太关心楚渊洺了，如今被告知伤者里没有那小子，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焦急。
但这爆炸又的确是楚渊洺制造出来的，说明他肯定在现场，只是等教廷军来到的时候，已经消失无踪了。他到底去哪了呢？
还有，这个叫罗伯托的伤者又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跑到重重封锁的普拉诺湖附近去的？
庞贝枢机离开了救护车，在燠热的空气中站了几秒，迅速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赫兰，你现在在哪？”
“卡伦堡大门前。”电话那头，钢一般坚硬的男声响起，“有何指示？”
“十万火急！叫地勤立即预热0号机，三分钟后我要登机！”庞贝枢机下令，“还有，通知圣剑基地全体教廷军士兵，准备好一切交通工具，今夜在翡冷撒山区将有一场大包围行动，搜寻目标是一名亚裔年轻男子。”
“明白。”
三分钟后，他乘坐蒙克司铎的车，抵达了卡伦堡正门前的停机坪。那架把楚渊洺和赵谕接到此地的直升机正匍匐在坪面上，几名地勤正在做起飞前的检测，黑衣教士站在一旁，恭候他的到来。
“根据您的吩咐，基地内所有人员、车辆和直升机都已进入待命，随时可以出动。”见上司来到，黑衣教士赫兰上前一步，微微鞠了一躬。
“那还等什么，马上行动！”老家伙急哄哄地爬上飞机，身姿罕见地矫健，“必须尽快找到目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事情到了这份上，他是真紧张了。一个处于被「洗礼」和被「淹没」之间、拥有上古恐怖力量的逆命者，无异于一颗会走路的核弹，如果不及时找到并控制住，今夜翡冷撒全城核平也不是不可能。
飞机腾空而起，机腹的探照灯轰然开启，白色的光柱如同利剑，划破下方浓重的夜色。
·
一场盛大的军事行动，在黑夜的巨幕之下轰然展开。
无数军用越野车、装甲车像是浩荡的钢铁洪流，从卡伦堡后方山腹内的基地中汹涌而出，各种大功率汽灯遍布在丛林间，将幽暗的山野照得宛如星河。
与此同时，武装直升机如同群鹰出巢，飞往北部、东北、东部、南部四大山区的上空，引擎的轰鸣声沉雄而厚重，探照灯的圆形光斑在密密麻麻的树顶上方游移。
蒙克司铎是车队统领，此刻正坐在最前方的领航车上，冲着扩音器大吼：
“地面部队听着！都给我打醒十二分精神，务必完成庞贝局长的任务！”
“Ita（是）！”后方各大车组成员用拉丁语大声回应。
住在翡冷撒城里的人们无不跑到自家阳台上、天台上，目睹这一罕见的场面，心里既怀着看热闹的兴奋，也怀着方向未定的恐惧。
少不更事的孩子们仰起脸蛋，激动地朝直升机群挥手欢呼，好像见到了什么动漫里的部队。
大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觇敲此次行动和刚发生的山中爆炸之间的联系，以及和前两天发生的教皇国首都爆炸案之间的联系。
而老人们，则默默掏出了《圣经》，低声吟诵起里面的句子。
虽然，平民们出来围观并不是庞贝枢机希望出现的现象，但他别无选择，这次行动没法低调，找到失踪的楚渊洺才是首要任务。
嗐，这俩臭小子，入教会第一天就给他整这么大的事，回去之后非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不可！
他拽过机载无线电：“所有空中部队注意！一定要严密封锁、监控翡冷撒外围山区，为地面部队的搜索提供坚实的后盾！”
“Ita！”各机通讯员纷纷回应。
地上的钢铁洪流渐渐席卷了四周所有的山区，直升机的监控领域也扩大到了翡冷撒最外围。甚至连城内的警队、巡逻队也加入了搜寻行动。
就算他楚渊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在十多分钟之内跑出整个托斯卡纳大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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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前线搜查队伍就传来了重大消息——翡冷撒东部，安切特里山的一处古建筑遗址内，似乎有异常的异体源波动。
“什么叫似乎？调查清楚了再向我汇报！”庞贝枢机怒吼。
“不，不是似乎，就是有异常波动！”无线电那头的观察员拿到波形图之后，一锤定音，“位置在山中的圣洛克提斯教堂遗址内，异体源型和刚才爆炸的一模一样！”
老头子当机立断：“全体注意！马上封锁安切特里山，以及外围的塞提涅亚诺山、波乔皇帝山和贝罗斯伽多山，绝不能让目标逃出包围圈！”
军士们立即行动，顷刻间就把局长指定的区域围城了一个“铁桶”。他们甚至在行动了这么久之后，都不知道要抓捕的目标是什么人，但既然领导发了话，就不需考虑太多，执行命令就完事了。
几分钟后，0号机飞到了出现异体源波动的教堂遗址上空，高度缓缓下降到离地一米。庞贝枢机不等机身平稳就踩着舷梯步下，赫兰教士紧随其后跳下。
教堂前，所有出动的教廷军士兵都已经到位，装甲车群停泊在教堂废墟外围五十米的地带，构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无数个枪口戟指这座罗曼式建筑的废墟，激光瞄准线如同密集的血红色箭矢。
蒙克司铎携枪站在这道“铁墙”唯一的入口前。“父亲，我和赫兰前辈陪您进去。”
“可以，先把你们的水晶棺系统开启，以防不测。”庞贝枢机说着，用精神力解封体内的炼金设备，幽蓝色的火焰呼一声自他右手跃动而起。
蒙克司铎、赫兰教士也立即对各自的水晶棺进行解封。前者的双瞳浮现出熔金般的光辉，异体源气雾自眼眶汩汩流出，往上方逸散开去；后者的手中，十字短剑的剑身被诡谲的雕纹爬满，流闪着暗弱的紫色光痕。
马太之岩、路加之影，异体源属性分别为地、暗，非常强大的两种权能。
三人往教堂大门走去，就要抵达门檐下方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突然从废墟内传出！
庞贝枢机脸上变色，猛地推开两扇虚掩的腐败木门。
教堂大殿之内，一团背生双翼、通体散发暗红幽光的人形正蜷伏在讲经台上，对着一具高大的十字架发出令人胆寒的低吼声，像是从地狱逃出的魔鬼。
借着米迦勒之泪的光，庞贝枢机清楚地看到——那具十字架上，吊着一个衣衫不整、遍体鳞伤的年轻女孩。
她的双手、双脚被荆棘紧紧捆绑着，血水染红了十字架表面。她痛苦地哀嚎、惨叫，虚弱地扭动身体，皮肤上的伤口已然结痂，却又被她自己一个个撕开。
讲经台上的魔鬼缓缓回过头来——那正是楚渊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