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 15 征途
一晃之间，半个月过去了。
经过十多天的魔鬼式训练，楚渊洺无论是在驾驭水晶棺系统，抑或是基本军事素养方面，都取得了长足进步，顺利通过了庞贝枢机的各项测试，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教廷军战士。
这期间，训练师艾雅充当了不可或缺的角色，在他骄傲自满时给予泼冷水，在他怀疑人生时给予前辈の安慰，甚至在他累到不想动时去给他买饮料，可谓是导师力爆棚。
此前他因各种不公待遇，而积郁在心里的不爽，渐渐地也消散无踪。导师嘛，总会有几朵奇葩的，看开点就好，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嘛。
8月15日上午，卡伦堡前大殿，庞贝枢机为楚渊洺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入伍典礼。
典礼上，他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其样式颇有普鲁士遗风。老人为他戴上十字勋章，披上象征荣耀的深紫色斜披肩，并将一柄金色长剑交予他手，在剑刃上喷洒圣水，擦火点燃。
“我今日将圣剑「Durandal」的光辉交付与你，希望你继承罗兰骑士的精神、教廷军的信条——不畏强敌，为教捐躯！”老头子后退一步，高声吟诵。
楚渊洺按照先前的排练，高举长剑，戟指上空。剑身舞动着幽蓝色的火舌，台下的宾客纷纷鼓掌，其中就有赵谕那张肥头大耳的脸，以及艾雅那双可爱的大眼睛。
仪式完毕，剑火熄灭，庞贝枢机步上前来，把长剑收了回去。
“不是说交付给我么，怎么又拿回去了？”楚渊洺低声问。
“我说的是把剑的光辉交给你，没说把剑也给你。”老家伙也低声回答，“这就是走个过场，搞点仪式感，别太当真了。”
“呃……”楚渊洺无语了。
典礼举行完毕，宾客相继离去，楚渊洺来到教堂后殿，卸下身上厚重的斜披肩，就在这时，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抬头一看，是艾雅。
她今天穿了一套端庄的小礼服，踩着半透明的高跟鞋，褐色长发梳了个丸子头，看起来像是皇室的小公主。“早呀，弟弟。”
“啊，早呀，姐姐。”
艾雅嘴角可爱地翘起，一蹦一跳来到他跟前，把手中的本子塞给他，“喏，给你的毕业礼物。”
楚渊洺接过来一瞧，嘿哟，淡粉色的硬壳封面，上面画满了猫猫狗狗的卡通图案，正中央写着一行花体字英语：Aya & Sebas’ Time。
“这是……”
“相册啦。”艾雅眯着眼笑，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牙齿。
楚渊洺的脸开始红了。喂，这种莫名的甜味是怎么回事？明明我们只是师生关系啊！
“话说这半个多月，我过得很开心呢。”小萝莉踮起脚，最后一次捏着他的脸，但没有用力，“以后可能没机会再见面啦，希望你偶尔会翻翻这本相册，回忆我们一起训练的时光吧。”
“诶，说什么呢，以后常见面，有空就一起出去玩嘛，怎么说没机会见面呢？”楚渊洺本着厷国人特有的客套礼仪说道。
“真是个傻弟弟，”艾雅笑着放开了他，往门外走去，“好啦，我走了，以后如果再见，我会好好看看你有没有成长得比今天更强。拜拜！”
“再见！”楚渊洺望着昔日导师的背影，挥手道别。
话说，怎么突然有种悲戚戚的送别感？这不就是普通的告别，跟军训结束与教官告别没啥两样嘛，怎么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他晃了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甩掉，而后翻开手中的相册。
目光接触到内容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无数张他的大头照挂在玻璃纸里，表情多姿多彩，有成功击穿雕像笑得龇牙咧嘴，有跑三十千米累得翻白眼，有打扫卫生时遇到蟑螂吓得鬼哭狼嚎，还有陪艾雅做面包时被她甩得满脸是粉……
这些照片各有特色，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丑出天际，身旁的小萝莉却笑靥如花。
楚渊洺猛地合上相册，脸气成了猪肝色。这哪是什么回忆！这是他的丑照集锦！
敢情这臭丫头一开始就想着这样整他，专挑他最狼狈的时候疯狂拍照，羞耻得他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要是被赵谕那家伙看到这本相册，嚯，不得了，胖子没准会当场笑到心肌梗塞而死。
但他气着气着，再浏览了一遍这些照片，渐渐地又不气了，反而轻轻笑了出来。
他想，这个小家伙，应该也很孤独吧？
她煞费苦心偷拍他一大堆照片，然后弄个精致的相框裱起来，再作为礼物交到他手上，这种既捉弄人又带一点小浪漫的手法，是很亲密无间的朋友才会去做的。
而且，看相册的标题，属于他和她的二人时光，照片里的他丑到极致，她却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纯净，像个无意间发现兜里还有糖果的小女孩。他能看出那些笑脸里蕴含着的是真正的快乐，那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带着甜味的快乐。
也许，在她的眼里，他就是那颗被她摸到的小糖果？
楚渊洺的思绪纷飞着，丝毫没听到后面庞贝枢机叫他的声音，直到老头子从里屋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才把他拽回到现实中。
“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楚渊洺意识到自己跑神了，歉意地笑着问：“您刚才……说了什么？”
“我让你今晚六点钟到圣剑基地！”
“明白！”楚渊洺一个立正敬礼。
·
傍晚时分，一轮酡红落日沉在山间，晚霞凝于天穹。
楚渊洺和赵谕锁好别墅的门，驱车前往圣剑军事基地。他们的座驾是一台Rally Fighter越野车，通体纯黑，哑光表面，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跳虫。
目的地是圣剑基地上方的Cielo军用机场，它深藏于山林之中，四周皆是危崖崩壁和茂林修木，只有一条隐蔽的盘山公路从基地那边蜿蜒而来。他们抵达之后，将车子停泊在机场开阔处，带着各自的背包跳下车。
正值黄昏时候，暮光从厚重的云翳之中浮升而起，机场空荡荡的，跑道上铺满醉红或淡金的落叶，四处不见飞机的踪影。
“诶，枢机他人呢？”赵谕环视四周，疑惑地说。
“我在这儿。”身后传来说话的声音。
两人回头一看，老家伙正靠在一口白漆黑字的车载油罐前，手中擎着一根COHIBA家的雪茄烟。他缓缓把烟圈吐在风里，白色的烟霭在夕阳的光晕之下，泛着淡淡的金色。
“卧槽，您这是在尝试自杀？”赵谕望见罐身上写着的“航空燃油”几字，吓了一跳。
“放心，这不是普通的燃油。”庞贝枢机潇洒地一掸烟灰，把雪茄叼在嘴里，向他们走来，“我就是把烟头扔到里面去，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什么？”楚渊洺好奇地问。
“因为这是纯净的无属性异体源，任何自然元素掺杂到里面都不会发生反应。”老头子回答，“这是我们教廷军独有的能源，需要用半炼金引擎驱动才能生效。”
“真神奇，我第一次听说无属性介质还能做能源的。”赵谕说。
庞贝枢机走到他们身边，举起手中的遥控器，对着半空中按下了一个键。只觉一阵劲风刮过，巨大的运输机轮廓渐渐浮现，像是被无形的水流冲刷，从隐形状态现出身来。
数秒之内，一只巨大的“黑鸟”就出现在三人面前，姿态夭矫，威仪具足，光是沉睡着都气场逼人。
“哇！”胖子望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大飞机，惊叹起来，“这怎么回事？”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CX-5军用运输机，教廷军重工业的骄傲！”楚渊洺也叹为观止。
他前几天才在部队内部流通的《朗基努斯》杂志上见到过这款运输机，它拥有凌驾于全世界所有军用运输机之上的性能，配备了“全光学迷彩图层”这种黑科技，开启之后可达到100%的光线穿过率，在光线不足的地方就是完全隐形的存在。
“好了，先别顾着看飞机，出发前我需要你们记住以下两点。”庞贝枢机清了清嗓子，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一，不要乱逞英雄，你们再怎么权能熏天，身体也还是肉做的，一梭子弹还是能让你们见主神；二，除非是非常危急的情况，否则不能随便动用水晶棺，尽量用刀和枪解决问题。我说清楚了没有？”
“明白！”两人齐声回答。
“那好，现在立即登机，出发！”
十分钟后，所有装备都搬进了机舱，飞机能源仓内的无属性异体源填装完成，引擎进入预热状态。两人坐在宽敞的机舱里，系上背包状的安全带。
楚渊洺望向窗外，庞贝枢机站立在信号塔前，举着雪茄，眼神仿佛在说“不要紧张，相信自己的训练成果”。他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应老人，遂轻轻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驾驶舱里，机师确认整机情况正常之后，执行起飞。伴随着他压下手中的操纵杆，机腹处的矢量喷管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亮白色的光流往下喷射，形成局部反重力场，拖着沉重的机身缓缓上升.狂风将落叶卷起，如同漫天枯蝶翩然回旋。
楚渊洺和赵谕不约而同地感觉到双腿像是灌了铅，因为此时他们正处于超重的环境。这种运输机采用了机腹矢量喷口营造升力的起飞方案，就像电梯上行一样，节省了很多用于建机场跑道的空间。目前这种技术只为教廷军所有，属于教会掌握的机要技术之一。
不出几秒，“黑鸟”就爬升到了指定高度，飞行员驱动所有的后向喷口，再次打开迷彩图层，飞机倏然间隐没在昏暗的暮光之中，咆哮着向前飞去。
顷刻间，一道淡淡的白线出现在晴朗的空中——那是无属性异体源拖出的迹线，像是初愈脱痂的伤痕。
“孩子们，你们一定要平安无事……”庞贝枢机久久凝望着那道逐渐消失的白迹，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