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贺
普通的工作时段,虽说不太枯燥,但也没太多乐趣。近期关注度颇大的毒奶粉风波里,几例主要事件的地点不在BJ,不过身为首都的报社,自然是有着不一样的舆论话语权,从而导致我的工作量也剧增。每天忙到很晚,疲惫不堪,累成狗,便没太多心思去想姚娜的事情了。
周四接到电话,中学时的一个好友来BJ有事。俗话说的好,有朋自远方来,尚能饭否?我当然得尽一下地主之谊,不过不是今天。
我电话里跟他解释了一番,好说好歹,才约到周五晚上碰面。周五傍晚,还没入夜,朋友就催个不停,我忙完报社里的事后,几乎是连走带跑地赶往停车场,然后驱车前往会面地点。
我这朋友叫贺正威,中学时候的同学,还曾是同桌,后来他当了几年兵,退伍回来后分配在铁路机关上班。他父亲跟我父亲也曾是同学,据说关系也非常之好,所以跟他关系非同一般。他见到我后毫不客气,我还没坐下,他就不满地叨叨叨开始抱怨,我苦笑一下,放下包,落座。一两年不见,他外貌没什么改变,但精神气却变了,理着短发,穿着一身灰绿色的户外衣,皮肤显露出一种健康的棕色美感,虽然此时像个婆娘一样在唠叨,但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锐劲。
菜一早就已上齐,他帮我倒了杯酒,说道:“雷哥,你这莫不是贵人多忘事吧,明知道我来BJ找你聚聚,你还特意搞得这么晚下班,我看啊,黄花菜都凉了。”我一口闷完杯中酒,夹了几点菜后,无奈摊开手,说:“我哪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鸟工作,忙的时候那真的是连吃饭喝水的功夫都没,我今天拼命赶工,一下班就直接赶过来了。否则按照平时的进度,还得两个小时才能下班。”
他摆摆手,截口道:“别说这么多虚的,来点实在的。来来来,雷哥,喝了这杯还有三杯,咱哥俩好久没碰面了,先喝了再聊其他的,来啊,别让我再举着啊。”作为迟到的一方,在酒桌上确实理亏,且又是铁到心底的朋友,我也懒得拒绝,脱掉外衣,把手机声音关闭,跟他干起来。
酒过三巡,半微半醺,闲话说了不少,一起在同一个城市生活过,当然有的是话聊,聊着聊着有点像回到学生时候,那种特有的放松跟不设防感。中途,不胜酒力,我点了根烟,然后单手支着额头问:“老贺,这次来BJ是干啥来着?”
他酒量似乎有长进,还暂时看不出醉意的样子。以前都在湖南的时候,经常喝醉,有一次半夜了,他打我电话,我迷迷糊糊按了下接听键。他在电话里大声嚷嚷,雷哥雷哥,出怪事了,快来救我,妈的,老子的方向盘跟仪表盘都被偷了,这让老子怎么怎么他妈的开车。我当时听了后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被他给说懵了,正准备问详细情况的时候,他电话就挂了,打也打不通。第二天我才知道,他晚上喝酒喝多了,坐到了副驾驶。为此,我曾嘲笑了他几个星期。
老贺听到我这么问,便回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单位出差,这时间铁路这块闹腾着搞什么改革什么的,所以多少总有点事要来BJ。这次单位里负责出差的同事生病了,我就顶替一下。哎,我操,普通的单位出差还能报个什么差旅费赚点额外收入,这我们自己铁路部门出差,就别提了,我也是倒霉,碰到这差事。
听到这,我哑然失笑:“你这种纯粹的富足小哥,怎么还计较起这点小收入来了。”
老贺装得一脸正派,摇摇头,回道:”这可不同,我自己家是自己家的,我在外头挣的就是要挣的,这我可不能吃亏。“我听了后,没再说话,只连连点头,连连点头,老贺看我这样,就说:“雷哥,这不像你啊,就不行了?我们接下来是用无敌大青岛还是用雪花绿巨人漱口啊?”
我本想张口回答,我的酒量并不止于此,但连日来工作的疲倦借着这点酒劲一下就涌上头来,我突然就昏沉欲睡,连睁眼都觉得特费劲。老贺看我这样,也不好再勉强,便起身过来扶我,准备带我去楼上的客房区。我见状,心里一松,双眼一闭,便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醒来后四肢百骸浑身酥软,我睁眼,环视了一下四周,老贺睡在我旁边的床上。我拉开窗帘,然后叫醒老贺去楼下吃卤煮。第一次吃卤煮的朋友肯定不习惯,觉得这样一碗东西,黏糊黏糊的,跟什么似得。但多吃几次后,会发现卤煮里面,火烧透而不黏,肉烂而不糟,偶尔吃到一片白肉,那真是满口脂香。我吃得正欢,老贺却皱着眉满脸鄙夷,迟迟不下口,最后不得已,他又重新点了笼蒸饺。
老贺很少来BJ,刚好这天气秋高气爽,我就提议去爬香山,带他领略一下登山的乐趣。老贺双手赞同,满脸期待,然后大声脱口而出,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满足就行。我一脸黑线,环顾了下周围的路人,马上加紧脚步,直接上车。
跟老同学聊聊天扯扯淡,时不时点根烟,个多小时的车程也并不觉得无聊,走到SJS的时候,我电话响了。是姚娜,她在电话里说:“雷老师,事情有进展了,我们能当面出来聊聊么?”我扭头看了下老贺,回道:“今天应该没时间,一个朋友来BJ,我正在陪同,改天吧。”姚娜在电话里失望地哦了一下,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老贺这时说话了,他眼睛目视前方,也不看我,随口问了句:“女的?”
我说,嗯。他又问:“好看么?”
我说,嗯。他接着问:“单身么?”
我说,不清楚,或许吧。刚说完,老贺就立马扭过头来,怂恿我打电话过去。
中午时分,我跟老贺两个大男人坐麦当劳里,我刚点上一根烟,一个年轻的服务员就跑过来说先生,对不起,这里禁止吸烟,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正欲出门。老贺对那服务员说道:“美女,帮忙拿个烟灰缸过来,得把烟灭了。”服务员嗯了一声,转身就拿了一个烟灰缸过来。老贺对我使了个颜色,说:“接着抽。”我不由得对老贺刮目几分。
十二点多,姚娜姗姗来迟,从门口径直来到我们这桌。她看到我旁边的这个男人,迟疑了下,问:“雷老师,这是您朋友?”我看出了她的疑惑,摆摆手说:“嗯,没事的,不是外人,不需要回避的。”话没说完,老贺就主动上去握手,自我介绍,姚娜也笑着回应。各自落座,姚娜说她上次问了田甜的联系方式,这几天跟她聊得比较多,田甜她自己虽然对我们上次的话题不是太了解,但是田甜问了她老爸,她老爸表示有兴趣的样子,并且答应我们今天碰个面,具体聊一下。
听完这番话,我就有点点不悦。虽然我对上次照片的事,抱有一定兴趣,不过还没当成一个必须水落石出的问题。姚娜又自作主张直接约了田甜的父亲,姚娜才跟田甜认识几天,这样也过于急功近利了吧。不过佳人在侧,我倒是不好在脸上表露,只是微微沉吟,装作在考虑。
老贺在旁边听得一脸雾水,为了不显得尴尬,就忍不住向姚娜询问事情原委。姚娜得到我的首肯后,从包里拿出了那张照片,跟老贺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姚娜刚一说完,老贺就一拍大腿,指着图片说:“操,这我好像见过,真的,真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