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山道
夜空黑得渗人，连续都是雨雪天，自然是没有半点星光的，村里周围，还有着几点依稀的灯火，摇摇欲坠。刚出了屋，我们不敢打开手电，估摸了下方位，蹑手蹑脚往村后头走去。
远离了农家乐，我们拿出手电筒，白惨惨的光柱映在积雪的路旁，总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老贺这小子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点了根烟走在最前面，边点还自顾自地边说：“男人手里，要有光。”
我没搭理他，问姚娜对这个黑陶的看法。姚娜边赶路边说：“完整出土的文物肯定都是放在博物馆里，尤其像这些精贵的黑陶。不过我感觉王陵里可能还有其他未被发现的东西，任何一个遗址都是足够用几十年上半年来的时间来慢慢研究的，考古人员不可能一次两次就摸透整个遗址。”
我点了点头，确实，直到现在，良渚附近还有陆续的文物出土，甚至还会持续到几十年后。
“我们下地后再看看吧，应该是不会走空的。”
“还真要下地？雷哥，我们干这行不专业啊。”老贺听到我跟姚娜的对话，立马凑过来。
“又不是真跟恐怖电影恐怖小说一样去盗墓，这个王陵已经被国家发掘过的，我们是顺着原有的路进行第二次考古而已，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姚娜慎重地说：“这个也说不准，跟户外探险一样，在野外，任何一个普通小环节都随时可能变成致命危险。”
老贺咧嘴一笑：“没有胆量哪有产量，你们还真以为我慌？我是看看你们的决心的，妹妹你就大胆地跟哥哥往前走嘞。”
其实我心里也很没底，我们要做的事情，应该算是违法行为。如果我们在这种国家级的文物遗址里弄出什么破坏来，算是大罪过了，放在几十年前，被人逮住用机枪扫射我们，我们死得都不冤枉。
风吹在脸上有点微微生疼，我加走几步，走到凌风身边，拍了拍他，没说话。他回头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做了一个让我放心的手势。
走了十几分钟，回头看，几乎已经看不到任何灯火了，道路变得稍微有点坡度，前方不远就是一个小山头。虽说没地图，不过还是有指南针的，方位应该没错，前面那山头就是凤山了。
走到山脚，我特意对着黑漆漆的四周扫射了几眼，显然没发现任何寻常的东西，几十年前的山脚营地自然是什么蛛丝马迹都不会留下了，一切了无痕。
往山上走，树木就开始茂盛起来，即便是冬天，南方很少有枯枝败叶的，夜风吹着树林哗啦哗啦。像凤山这种不属于深山老林级别的地区，自然不用防备大型野生动物的进攻，充其量最多也就些野兔什么的。风声虽大，我们也不觉得有多怪异，大大方方继续朝前走。
王陵的路其实很好找，第一，在中年老板的口述中，我们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加上凤山整体也不大，路程不会太远。第二，如果是普通人走出来的道，经过一段时间，可能会被野草掩埋掉，但当时的两批国家人员都携带了大型设备进入凤山，大型设备的重压下，道路肯定还会留下少许痕迹，说不定还要特意为这些设备进出凤山扩宽山路。
山腰的路就不太好走了，这几天杭州雪下的时间久，但是不怎么大，市区路面上只有浅浅一层，但这郊区的山里，雪就积起来了，说不上陷进去，但是也怪泥泞的。某些地方，甚至还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踩起来滑溜滑溜的，大大影响了我们的行进速度。
不多时，在一个拐角处，我们发现了一条被扩宽的山路，路边的枯草什么的虽然都快将路遮住，但是路基面明显比我们上来时走过的山路宽很多，拨开枯草一看，发现这条路足有两米来宽。
两米宽是啥概念，在城市中呆久的人，可能没觉得有什么诧异的。但放在这种僻静的山里，两米来宽就真的相当于长安街那种级别的道路了，我暗暗咂舌，看来当时的考古，绝对还动用了不少军人，是个大工程。
老贺军队出身，看到这个路面，自然不含糊，蹲下去仅仅瞧了几眼后，就肯定地告诉我们，说这确实是动用军队来修的路，手法跟普通工人完全不同，看来我们确实找对地方了。
我听了后，停住脚步：“背包里的毛巾要不要先拿出来，怕万一那种刺激性气体还存在。”
老贺突然肃然站直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吸得相当深，这一口气简直要吸到膀胱里去了，又徐徐呼出来，又深深吸一口，再呼出来，在这种环境下搞这出，简直就跟个傻逼一样。就这么呼吸三次后，他睁眼刚要说话，我早看不下去了，先一步就拿出毛巾来直接塞他嘴里。
他气急败坏地将毛巾扯出来：“雷哥，你这是不是有病啊，打了鸡血了这么冲？没点幽默感。”
“你小子别整这么多花招，保持警惕性，今晚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顺利，”我看了看凌风，接着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凤山还有莫大的危险。”
姚娜跟老贺肯定觉得我危言耸听吓唬人的，但是在这一点上，凌风跟我却有某种共识，今晚这趟凤山之旅，绝对足够让我印象深刻。
这条被扩宽的山道还比较好走，虽说有积雪，但拨开杂草后，路面还是平坦跟宽敞的，比起刚上山那会儿的泥泞小道，舒服很多。
又走了大概个多小时，发现地势不再以一个明显的角度向上倾斜，而是趋于平坦，接近于在平地的行走，我猜测可能目的地快到了。
果然，不一会儿，在山腰处赫然出现一块面积相当大的平坦地区，我拿出指南针，海拔仪上显示目前高度两百多米，那已经算不错了，这还是在山腰，抬头望上去，夜色隐晦，看不清楚，但估计凤山总的海拔能达到四五百米，都快接近BJ香山了。
我们把手电的光调到最大，对着这区域扫了扫，果然在前方发现了一个黑黝黝的大坑，但还看不真切。在农家乐时，根据中年老板的叙述，我们知道凤山的王陵不一般。一般的陵墓是陵在上，墓在下，但可能是由于地质等原因，凤山的王陵整体都沉在地面以下，这就会导致地面上没有太多可辨认因素。
曾去陵墓游览过的读者应该都有些经验，一般的王陵都有相当规格的地面建筑，碰到厉害的王陵，逼格则高得吓人。在BJ上班期间我曾去过明十三陵，单单拿长陵来说，光是恩殿的三层台基都全用汉白玉雕琢而成，然后殿面阔九间，进深五间，象征九五之数。我再提一句吧，金丝楠木听过吧？没听过的可以去查查金丝楠木的贵重性，而长陵的所有木件全部都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其中最粗的一根直径就有一米多。
此处的王陵规格自然比不上帝都的皇陵，但好歹也算个陵，多少也该有点陵的样子吧，不过先别急，一切尽在眼前的地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