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行将就木的嫂子
“婶婶出来了，没事儿了，不哭。”
姣姣伸手拍了拍妈妈的手臂，奶声奶气的开口，又打了个呵欠，眨巴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往她妈妈怀里钻。
“姣姣困，要睡觉觉。”
她声音很小，只有隔得近的宋绣和秦晓听到了。宋绣用大衣服把女儿裹紧，看了大姑子一眼。
就这时，平推车从手术室出来。
“王蔓的家属呢，在不在？”
“秦汌，叫你呢。”旁边赶过来的其他秦家人推了因为害怕不敢上前的秦汌一把，同时提高了些许声音，“医生，在呢，家属在这里，这是她男人。”
秦汌跛着脚上前，看了推车上的媳妇一眼。
王蔓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都难说床单和脸哪个更白。
“王蔓的手术很成功，不过因为她之前有过部分破裂，所以摘除的时候比正常情况用时更长，手术中间没有出问题，现在病人还处于麻醉状态，五个小时左右人会清醒。你们家属来一个人换衣服，陪她去重症观察室，等明天早上八点人清醒了再送病房。”
说完平推车已经快到电梯口了，秦汌想都不想的就跟了上去。陪他媳妇去病房，这肯定是他的事。
“二叔，你们先回去旅馆休息，明天早上再过来。”
电梯门关闭前，秦汌总算还记得给亲人们说一声。
旁边等待手术的人追着手术护士问他们家情况，护士说都不是一个手术室的，具体情况她也不清楚，不过到现在没有医生找他们，应该没啥问题。
等手术室大门重新关上后，秦二爷爷敲了敲肩膀，跟对面那家点头招呼了一声，领着秦家人离开了医院。
旅馆是秦晓他们之前住的那家，就在医院隔壁。
条件肯定不咋好，年久失修，窗户缝都关不严，夜风呼呼的往里灌。
男人们写了一间房，挤着休息。宋绣跟着秦晓到了她的房间，先把呼呼大睡的女儿放到床上，这才轻手轻脚的跟秦晓洗漱上床睡觉。
第二天秦姣醒来已经大天亮了，她妈妈坐在床边发呆，姑姑没在，不知道是去医院了还是去买早饭了。
“妈妈，尿尿。”秦姣爬起来往她妈妈身上扑，“快，姣姣不要尿床上。”
宋绣被女儿逗笑，一边带她去外面厕所，一边逗她，说要让她尿裤子里，谁让怎么都叫不醒她。
秦姣嘟着小胖脸，气呼呼的跟她妈妈说，她昨晚上睡太晚，所以才起不来，不是她睡懒觉。
母女俩逗趣的话被隔壁打扫清洁的旅店老板娘听到，那人胖乎乎的，很喜欢同样胖乎乎的姣姣，还特意让她儿子送了两个苹果给秦姣吃。
她们洗漱完回到房间，秦晓已经回来了，还给姣姣带了一个红糖发糕。
“刚我去了趟医院，秦汌媳妇已经醒了，就是没啥力气说话。医生说至少还得再住四天。我让秦汌回去上班了，人我守着就是。”
秦晓帮忙把姣姣的东西收拾好。
“她这次住院花了不少钱，咱二叔虽然给了大半，可剩下的也不是小数目。秦汌老板今天也来了，还给了五十块钱的红包，说让秦汌先回去上着班，晚上可以到医院来陪媳妇，不算他事假。”
“那他老板人还挺好啊。”
“是啊。他老板还说了，让秦汌媳妇好好养病，等出院了，就去他们那儿做个临时工，打扫清洁，或者帮食堂做饭什么的。虽然钱不多，但肯定比在家里强。我寻思着，秦汌媳妇这次恶了她婆婆，回头一个人在家里不知道要怎么被秦汌他妈磋磨呢，还不如跟着秦汌在这里打工。”
秦晓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最后看时间快到中午了，着急忙慌要去医院给秦汌带饭。
“对了，刚回来的时候，二叔跟我说，让你中午带着姣姣自个儿吃，他去见个老朋友，回头来找你，再一起去你大哥家。”
宋绣沉默了一瞬，点点头。
秦姣捧着发糕吃得一脸都是沫沫，听到姑姑的话，她抬头看向妈妈，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妈妈，我们要去舅舅家了吗？”
秦姣不知道什么叫舅舅，但之前妈妈就跟她说过了，妈妈的兄弟就是她的舅舅，要懂礼貌，见面叫人，舅舅舅妈才会喜欢她。
姣姣对“舅舅”这种生物很感兴趣，她以前的那个妈妈可没有什么兄弟，就独自一蛟过日子。其他人都说，要不是她亲爹长得好看，她妈才不会跟她爹生小宝宝呢。
可惜直到秦姣冲破位面屏障那会儿，她都没有见过她亲妈长啥样。
宋绣帮女儿擦干净小脸，又给她梳头，扎了两个漂亮的小辫子后，带着她出去找吃的。
就在旅店旁边的巷子口，要了一碗面条，喂了女儿两三口后，她唏哩呼噜吃完，正打算给钱，就听到侧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绣儿？是你吗绣儿？”
宋绣扭头一看，一身形瘦弱的带着眼镜的男人正拎着一个饭盒目光迟疑的看着她。
“大哥？”宋绣抱着女儿站起来，“哥，你咋在这里？不是说你在县上的中学教书吗？”
确认这是自己出嫁后就没了消息的妹子，宋绣大哥宋奇松了口气，对着她笑了下。
“我来看你嫂子，她生病在住院。”说完他又看向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的小姑娘，“这是你女儿吗？长得跟你小时候真像。”
宋绣赶紧颠了颠怀里的宝贝女儿：“姣姣，叫人啊，叫大舅舅。”
秦姣奶乎乎的叫了一声“大舅舅”，还附赠一个甜度超标的笑脸。
“哥，你是要给嫂子送饭是吗？你吃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宋奇婉拒了妹妹吃饭的邀请，说自己得赶紧去给她嫂子送饭，等会儿还得赶去学校上课。
宋绣付了钱，跟着大哥一起往医院走。路过旅馆的时候，还请老板娘帮忙给秦二爷爷带个话，让他在旅馆等她回来。
跟着大哥宋奇上了四楼，在心脏科的病房里，宋绣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嫂子。
当年风华正茂，行事泼辣的嫂子如今却像个迟暮老人一般，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外面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