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行军

再次回到村口的时候，中村正雄已经带着鬼子的尸体离开了，只剩下炸塌的土墙，七零八落的戏台和大片的血迹。

根据王老汉的指示，白虎山在大王庄正西方向一百里左右的位置，之前那帮土匪撤离的方向也是正西，说明他们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直接回山了。

燕小七站在一处高坡上往西边望了一眼，远处尽是连绵起伏的群山，沟谷纵横，山岭崎岖，地形极其复杂。

这无疑增加了鬼子的搜索难度，但同时也大大拖累了那些人撤离的速度，鬼子有汽车，他们只能靠铁脚板子，注定跑不过鬼子。

略微迟疑了一下，燕小七出发了。

沿着那帮土匪撤离的方向追了过去。

佐藤率领一个中队刚刚从这里走过，地面到处都是脚印，燕小七顺着鬼子留下的痕迹一路紧追不舍。

一跑就是三个小时，燕小七对自己的体能十分自信，部队极限测试的时候，曾经连续跑过一百五十公里，可没想到鬼子的体能也这么好，跑了这么久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东北的冬天夜长昼短，眼看太阳已经偏西，在这荒山野岭，晚上行军不是明智的选择。

燕小七无所谓，早就习惯了，黑夜是他最好的掩护，但鬼子大队人马不可能一直搜索下去，晚上他们会停下来宿营。

趁着距离天黑还有两三个小时，燕小七加快脚步，在天黑之前距离鬼子越近越好，因为黑夜难以发现痕迹，很容易走错方向。

一路狂奔，太阳落山之时，燕小七蹬上了一处山坡，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隐约间还能看见前方的地形。

这是一处巨大的山谷，站在山坡上俯视，呈两个羊角的形状向远处延伸，周围是大片的荒地和山林，长满了干枯的荒草，林中的树木也掉光了叶子，只剩光秃秃的树枝。

“这应该就是王大叔所说的羊角沟了，穿过这里距离白虎山就不远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枪声，说明鬼子和土匪还没有接上火。

土匪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占据了地形的优势，知道哪里可以躲开鬼子的搜索，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一百来号人不可能一直躲着不出来，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鬼子只要持续搜索，发现他们是迟早的事。

燕小七也不知道这帮人躲在哪里，但他有种预感，自己离鬼子不远了，身为特种兵必须对危险和敌人具有敏锐的嗅觉。

对危险的预判和感知，是一个顶级特种兵必备的素质，那是一种在一次次生死边缘锻炼出的恐怖直觉。

东北冬天的夜晚是很冷的，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即便没有刺骨的寒风，也足以把人冻成冰块。

燕小七在山坡上观察了片刻，确定了一下方向，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燕小七不敢生火取暖，也不敢停下休息，在这种温度下，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行军，保持运动，维持身上的体温。

拔出插在腰间的刺刀，燕小七悄无声息的继续前行，这次放慢了脚步，接下来的路随时可能和鬼子遭遇，现在手里连把手枪都没有，一旦和鬼子碰上，只有死路一条。

山路崎岖难行，整整一个小时，燕小七只前进了两三里路。

天色太暗，鬼子留下的痕迹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甚至连路都看不清，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因为前方就可能是悬崖或者深沟。

燕小七只能通过之前确定的方向，一直往西搜索，只要沿着羊角沟一直走就不会错。

漆黑的夜里，忽然，远处一抹亮光一闪而过。

燕小七连忙止住脚步，仔细看了看，却发现光亮不见了。

这里是羊角沟的边缘，右侧地势偏高，燕小七连忙蹬上右侧的高地，趴在一块巨石上往远处一看，几百米外亮起了四处火光。

火光之间相隔一百米左右，敢在这里生火的定然就是鬼子。

显然，他们分成了四队，对这片区域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羊角沟这里的地形最适合隐藏和伏击，鬼子的军官都是正经军校毕业的高材生，分析地形是基础，他们已经看出，这里是敌人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

明知道敌人不敢生火，鬼子却偏偏在这里宿营，就是为了在精神上摧残对手，消耗敌人的体力和精力。

鬼子在这里烤着火吃香喝辣，土匪们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饥寒交迫会让人精神崩溃，一旦承受不住就会做出愚蠢的事，比如突袭。

鬼子肯定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就等着敌人冲出来跟他们拼命呢。

这也是燕小七最担心的事，那些土匪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样子，能承受寒冷和饥饿带来的考验吗。

万一真的冲出来，那结果只有一个，全军覆没。

如果撤退的线路没错，那此时土匪们应该在鬼子的西面。

“必须在他们做出愚蠢的行为之前阻止他们。”燕小七心中暗道。

要找到那帮土匪，必须绕过前面的鬼子兵，从左边绕至少要多走五公里，从右边绕倒是很近，但要通过一道深沟。

燕小七往沟里看了一眼，边上荆棘丛生，里面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底部，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

略微考虑了一下，燕小七还是决定走安全的路线，夜间山地行军，安全要放在第一位，非是必要时刻不能冒险。

想到这里，燕小七进入了左侧的山林，踩着脚下的荒草悄无声息的前行。

鬼子的灯火不是没有好处，黑夜中成了指路的明灯，有它做参照物，至少不会在山林里迷路。

扶着树干，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燕小七心想，这要是有个夜视仪该多好，可惜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那种高科技装备。

五公里山地越野，要是放在半天，燕小七可能半个小时就搞定了，可眼下的情况，整整走了两个多小时才绕过鬼子的宿营地。

看了看已经处在身后的四处火光，燕小七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平安无事的绕了过来。

连续行军近十个小时，燕小七的体能消耗不小，需要找个地方歇歇脚。

寻了处背风的角落，燕小七坐在干草上，背靠着岩石，目光始终盯着鬼子的营地。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肉香，鬼子兵竟然在营地烤肉，本来没觉得怎样，被香味一冲，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燕小七后悔没带上幺妹准备的干粮，现在也只能闻着肉香流口水，还好出来的时候带了个水壶，不然连口水都没得喝。

一口凉水下肚，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胃里，燕小七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休息了十分钟左右，燕小七站起身，低温不断侵蚀着体内的热量，时间一长容易冻伤，甚至是冻僵，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下，只能依靠运动维持体温。

所以，他不能停下来，还得继续搜索前进，寻找那帮走投无路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