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谈判

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潘大老爷不是潘大善人，是雄霸一方的大人物，生气更是理所当然的。

明月理解地看着潘大老爷微笑。

她的目光清澈真诚，充满对朋友的信任。

很亲切，很平和。

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潘大老爷心中升起的疑虑和不满渐渐消弭。

他不由地暗暗心惊。

作为一个大家族的掌门人，他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可是，当他面对这个小姑娘的时候，他竟然有听从她的念头。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是现在却真实地发生了。

这是怎么回事？

潘大老爷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松弛，他暗暗警觉起来。

潘大老爷的变化都在明月的意料当中。

她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有城府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轻易得罪人。

至少是表面不得罪。

而这个潘有成潘大老爷就是个中翘楚。

那么，好了，这样的人其实最好对付。

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于是，为了粮食，为了能尽快吃上大户，明月决定坦诚到底。

她真诚道：“潘大老爷，我知道您心里怎么想的。其实您都想对了。”

什么？

潘大老爷这次直接张大眼睛。

明月笑：“我呢其实有两个打算。一个就是来做生意的，喏，就是那个您看不上的调料。”

她用眼神示意那个桌子上的布袋。然后接着坦白：“第二个打算就是如果您不买，那我就吃您这个大户。”她哈哈笑。

这……潘大老爷这会儿从一开始的不适应中缓过来了。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

他对明月有了新的认识。

明月看看潘大老爷的脸色，收敛了神色，接着道：“让大老爷见笑了。我也真是没办法了。人穷志短嘛，这个不用多说您也知道的。当然，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所谓公平交易，潘大老爷不是开善堂的，没有义务无偿帮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所以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白白吃亏的。您尝尝这个就知道了。”

她再次推推桌上的猪肉，推销自己的产品。

潘大老爷这次没有推辞，拿出小银刀从上面划了一小条送进嘴里。

不是对肉感兴趣，是给这个小姑娘面子。

然后，他就蓦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味道？这个味道！

怎么这么好？

他慢慢地咀嚼着，仔细地品味着。眼睛里闪起了亮光。

明月微笑。

中华美食的魅力无穷大。那些说这只是口腹之欲的人，都是因为还没吃到真正的美食。

这不，潘大老爷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吃到了并被俘获的样子。

“不错。刚刚是潘某托大了，这里给姑娘赔罪。”

潘大老爷品尝完一小条花椒炖猪肉之后，就没有再看那块猪肉一眼，甚至也没有去打开那个布袋去看里面的东西。他只是神情愉悦了许多，对明月拱手致歉。

真是个人物！

有格局，有风度，有心机。

明月在心里给老同志点赞。

同时也不忘回礼道不敢。

二人相视一笑，端起茶杯互敬，气氛十分融洽。

潘大老爷是个爽快人，放下茶杯后就主动提出了交易条件。

花椒全数换成粮食和银钱。独家买断。

明月没有任何异议地全盘答应。潘大老爷是个明白人，知道她需要的是食物，所以银钱给的不多不少刚刚好。正和她的心意。她没意见。不过，她还要潘大老爷再给他一些油盐，她太浪费了，家里半年的存货都快用光了，呵呵。

这都是小事，潘大老爷哈哈笑着答应了。

当然，该说清楚的明月也说的很清楚。她明确告诉潘大老爷：只此一次交易。具体做法写在纸上放在布袋里了，用不用的随他。以后用的花椒，她会提供花椒树由潘大老爷自己种，她不管了。

这就是完全一次性的买卖了。

这个小姑娘真是个人物啊。

潘大老爷对明月充满了欣赏，同时也有疑问。

他不明白明月为何如此信任他。要知道，她一开始就拿出那个花椒其实是完全没必要和错误的做法。商人逐利天经地义，潘大老爷如果下定决心巧取豪夺，那她一个小姑娘能怎么样？答案显而易见，除非她再厉害几十倍，否则都是白给。

他问明月。

明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道：“潘大老爷您也太小看我和您自己了。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第一，您是一个有大智慧的聪明人，为了一点利益就断送了一个有潜力的朋友，这种蠢事您干得出来？干不出来。所以啦，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第二，”明月得意地笑：“我对我自己有信心。我不会有事的。而且，我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女子，所以啦，该担心的人不是我。所以，您也不用担心。”

这是什么话？

这是大实话。

是有实力有智慧有胆量的人才能说得出来的话。

这个小姑娘不是一般的不简单。

是太不简单了。

潘大老爷捻着胡须点头，对明月更加欣赏了。

生意顺利达成预期目标。明月也感觉又饿了。

她也不矫情，虽然还没到饭点，可是她还是请求潘大老爷请她吃一顿便饭。

潘大老爷能怎么样？

他巴不得呢！

于是不但哈哈大笑着命人快上一桌丰盛的饭菜，并且还要亲自作陪。

这个可不行。

明月忙拒绝了。她吃饭的时候有一个人在旁边看着那多不自在，还是不要了。

既然这样，潘大老爷也不勉强，于是告辞出来。

蓝衫男中年迎上来，低声禀报有话要回。

潘有成使了一个眼色，当先下楼，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潘有成一坐定，就吩咐男中年回禀。

男中年道声是，小声地把刚刚调查的结果禀报上来。

潘有成捻着胡须听罢，问：“你说那些村民拿了毒牙来卖，说是他们村的小娘娘杀的？”

“是。”

男中年肯定回道。

“嗯。”

潘有成沉吟，娘娘这个称呼有意思。又问：“那个七弦门门派很小，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是。”

男中年再次肯定。

潘有成站起身来回踱步。男中年低头顺着主人转等吩咐。

“这个小姑娘跟少爷比起来怎么样？”

潘有成站定看着男中年。

这次男中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细回想琢磨了半晌，这才小心回道：“回老爷，属下觉得不比少爷差。”

“哦。”

这是客气话。其实真正的意思是比少爷强。

潘有成点点头。他没有责怪属下的小心思。其实他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说别的，就说猎杀毒牙猪，他的儿子一个人是做不到的。可那个小姑娘做到了，这就是实力差距的明证。想不承认都不行。

“老爷，我们要不要……”

男中年打量着主人的脸色，做了个抹颈的手势。

潘大老爷看看下属，一句话也没说，回身往外走。

这是领会错主人的意思，说错话了。

男中年身上顿时出了一层白毛汗，伸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小声自语：“让你嘴欠，让你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