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大结局
项辛泽不太明白,为什么当自己决定要给殷小白找更好的辅导老师的时候,她却一口拒绝了。
她在电话里说:“项教授,我觉得朱老师就挺好,这次肯定进美院没戏,我不是那块料。”
挂了电话,项辛泽心说。
行,你不是那块料。当我好心被狗吃了。
也不知为何,殷小白的这话然他突然想起了项佐倾。
他之前说过:“爸,我不是那块料,美院我也不想上。”
两个人的语气确实还挺像。
都是废物。
刚给林醇准备好一杯兑好的温开水,项佐倾兜里的电话就突然响了。
本以为是殷小白那小作精又变卦了,可对方声称自己是红叶村派出所的。
开始以为是诈骗电话。
但当他听见对方说出项佐倾名字的时候,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只是比预想中的要早。
他故作镇定地挂了电话,确定林醇还没睡醒后,穿了外套朝红叶村的派出所赶去。
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车。
听当地警察把整件事儿告诉自己的时候,整个人的后背都在冒冷汗。
对面的两个警察相视一看,好像对这位父亲的淡定的状态不太理解。
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婉转,对方没听懂。
可应该不会啊,自己儿子自焚的事实,老先生应该听的一清二楚。
好像也没有丝毫的质疑。
哦,明白了,大概如那个姓年的人证所说的那样。
“他们父子两个关系不太好,我这兄弟会走到这一步,家庭矛盾肯定占很大比例。”
其中一个稍胖的警察对项辛泽说:“呃,您如果是还有什么疑问,我们可以要求市里的法医再做鉴定,但是……”
他说着瞄了旁边的同事一眼,对方也赶紧给他回了个眼色。
两个人之间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项辛泽没说话,半晌后才摇摇头。
就算对方不明说,他也知道这件事儿的麻烦程度。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像在消化一块难咬的铁。
认领手续办的倒是很快,火葬场的车也来的飞速。
当看见那车逐渐开远的时候,项辛泽好像才突然缓过劲儿来。
他眉毛一垂,那恼人的电话就又响了。
这地方真邪乎,想谁谁来。
打来电话正是年柏钧。
两个人谁也没跟谁客气,简单喂了一声后。
年柏钧压着嗓子,语气淡淡地说,“我知道,其实是你杀了你儿子。我会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警察。”
听闻此言,项辛泽居然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半晌后他才问对方“你在哪?”。
“我?我在蓝书忆的墓地这儿,你想他么?来看看吧。地址我发给你。”
年柏钧说完,没等对方回应就挂了电话。
他敢打赌,对方一定会去。
……
……
那道指纹锁,开锁师傅费了毕生功力才给破开。
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一阵激动。
同时,又被墙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画作给吓了一跳。
一股焚香的味道也恼人地闯进他的鼻腔。
他用手在脸前扇了两下,自认为是个俗人,看不懂这油画的寓意。就是让人感觉挺压抑的。
本想顺嘴问一句旁边那位叫上官萌的警察,这房子是不是什么案发现场的时候。
那两个年轻警察牵着那条跃跃欲试的警犬,像是按照已经吩咐好的指示开始进屋搜查了。
上官萌对开锁师傅说了句“没您事儿了,可以走了”后,自己也就套了鞋套和手套进屋,顺手带上了门。
一种说不上来的落寞感渗进她每个毛孔。
上官萌转身对其中一个进了次卧的同事说:“小林,你主要是再仔细看看这个房间有没有项佐倾留下的可疑东西。”
小林说了声"明白,萌队",就开始在那件很空旷的卧室里仔细查找起来。
上官萌又来到另一个房间门口,听见老吴一边掰着门把手一边说:“这房间锁着呢。”
拿房间,正是项佐倾的画室。
上官萌从兜里掏出一个钥匙递给他。
老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点儿惊讶。
但没多问,利索地插进钥匙,顺利地将门给打开了。
“画室里小心点,别动他的画儿,主要看看抽屉里什么东西。”
“知道萌姐,你都交代多少遍了。”老吴将画室扫了一圈,没顾得上感叹项项辛泽的画作多么惊人,便那只不太安分的警犬签到了位于窗台下面的五斗柜前。
他一层一层拉开,让警犬去闻。
可直到拉开最后一层的时候,两个人类外加一个警犬好像也没有任何收获。
只在最下层抽屉的最下面发现一张应该是全家福的照片。
看样子有些年岁了,照片的边缘都微微发黄了。但上面的人却看起来比现在幸福。
可令上官萌奇怪的是,为什么上面不是他们一家三口而是四口。
项辛泽的身边多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不眼熟。
但看着又跟项佐倾不太像,小的那个在林醇腿上坐着看起来很腼腆的应该才是项佐倾。
或许是亲戚家的孩子?
上官萌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咬了咬牙冠,觉得年柏钧应该不敢无端耍自己玩儿。
说抽屉里有什么东西,那就是林醇在发梦?
毕竟她精神一直不太正常。
就在另一个同事跟她汇报,项佐倾的房间同样一无所获的时候。
上官萌和老吴离开画室,又将警犬牵到了隔壁那间小仓库似的房间查找。
那尊跟自己在白发老头儿那儿取的那尊佛非常神似。
她猛然想起了蓝风铃方才在警局的状态。
那有些虚无缥缈的表情,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着实不敢判断出什么。
很快,警犬变得异常敏锐起来,在位于佛屉前垫子的下方的位置,它使劲儿嗅了又嗅。
垫子被它拱得移开了些,可上官萌并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东西。
直到感觉地上有一些粉末状的固体。
她赶紧吩咐老吴,将这些东西收集了起来。
但此刻,两个警察都无法判断,这个粉末到底是什么。
直到上官萌接到一通同事打来的电话。
说接到一起医院的紧急报案。
一个女孩在喝了以为患者的水之后,出现了中度的中毒反应。
万幸的是,还好但是人在医院。
女孩正在洗胃呢。
“关键是,那个女孩好像是林醇的的侄女。医生说林醇那个状态应该不会自己倒水,怀疑,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倒给她的?而且,医生最怀疑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丈夫项辛泽。”
上官萌不知道回什么,她一阵沉默。
对方又说:“但项辛泽从红叶村回来好久人都没回医院,已经派人去追查了!”
上官萌深吸一口气一下明白了,她眼前的这些粉末,该不是就是年柏钧所说的,项辛泽抽屉里的毒品?
因为自己没有找到,莫非就是项辛泽将那些东西都送给林醇了?
可,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跪垫下面呢?
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好几种情况,但都不敢最终确认。
片刻后她说:“我知道他去哪了,加到后直接抓人。我手上有证据。”
……
……
“灵山公墓”离市区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
项辛泽到的时候,天边的色彩已经开始黯淡,风也大。
墓地几乎没人,他抬着头,看见站在半山腰的一个身影在向他挥手。
是年柏钧没错了。
但没想到的是,旁边还有个人。
离得远,项辛泽看不清,但应该是个女孩。
爬到半山腰才认出,那女孩应该就是蓝书忆的妹妹蓝风铃。
她为什么也在?
再往上爬,山顶的风越发的大。
项辛泽的腿也越发软了。
一抬头,又看见年柏钧好像在对蓝风铃说着什么。
他们连个怎么认识的?
项辛泽虽然有些纳闷,但还记得那天在天之岛遇见蓝风铃的场景。
“来啦……”
年柏钧冲着项辛泽简短地招呼了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不恭不敬的笑意。
项辛泽喘着粗气,双手撑着膝盖。
在下风口方看着那两个人。
同时,眼神轻轻扫过刻着蓝书忆名字的墓碑。
像是在压制心里的波澜。
年柏钧拨了把已经没型的头发,说:
“项老师,还用我介绍不?这是风铃,书忆他妹妹。”
站在他身后的蓝风铃轻轻看了眼项辛泽,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了眼,视线快速移开了。
项辛泽的视线扫过蓝风铃,没回应年柏钧的明知故问,站到了与他们平级的台阶上。
风吹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心也燥。
他看了眼蓝风铃,又盯着年柏钧,不知道他要搞什么把戏。
“那看来是不用我介绍了。”年柏钧自说自话。
“你看,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了,您不来,我们都不好开始。”
看起来年柏钧倒是也没搞什么把戏,他只是带了来看逝者时应该带的火纸和纸钱。
而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了墓碑前方,找个石头给压着。
项辛泽叹了一声,小声对年柏钧说:“你刚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你要不要跟我说明白点儿?你都知道我儿子发生事儿了,你觉得我有闲工夫跟你在这儿吹冷风么?”
年柏钧转身瞄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说:“项老师您别急啊,也不问问这照片是谁给书忆拍的么?不好奇啊?”
项辛泽对着照片眯眯眼。
“当然是你儿子项佐倾了,还用想么?”
年柏钧提前公布答案。说完,自己还叹了一声。
蓝风铃站在一旁,耳朵里虽然飘着两个人的声音,但盯着墓碑的脸没有丝毫表情,好像独自在听风声。
项辛泽对年柏钧说话的腔调很是不满,开始有点儿耐心不足。
他指着对方的鼻子开始教导。
“年柏钧,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佐倾在哪儿,故意瞒着警察和我们不让知道的!你说!”
可年柏钧就当没听见他的话,蹲下身开始用火机点纸。
“哎呀,佐倾,你真是可怜,小时候我以为你说你爸也不爱你是为了讨好我,但现在我看见了,你爸是真不爱你。你比我可怜。”
“你他妈胡说什么?”
项辛泽朝年柏钧吼了一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想将他提起来。
此时,蓝风铃见撞上前去拉开他,却被项辛泽骂了一句“滚开”后,一个反手推她绊倒在墓碑的台阶上。
摆好的香炉,香灰撒了一地。
年柏钧紧皱了下眉,却故意忍着没去扶蓝风铃。
他眼中充满愤怒地甩开项辛泽拽着自己的手,对他说:“看见了么?这其实也是你对待项佐倾的方式。”
说完,他才将蓝风铃给拉起来。
而后对着蓝书忆的墓碑说起了话:“书忆,你看见了么?你敬爱的项教授,竟对你妹妹下如此重的手。在下面心疼了吧,不过也该看清项辛泽的真面目了。”
而后年柏钧故意回头看了眼项辛泽,又做了个支棱耳朵的动作对着墓碑,像是在跟下面的蓝书忆对话:“啊?你说什么?你早就看清项辛泽的真面目了?哦……项佐倾都告诉你了?”
说完他窃笑一声,轻轻斜了眼项辛泽。
似乎在吊起对方的好奇心。
但对方的反应只有厌恶和不耐烦,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好奇。
他对年柏钧甩了一句“你有病”,就做出了准备下山走人的态势。
年柏钧不慌不忙,对着项辛泽的侧影说:“项佐倾早就知道你不想让他活了,他把所有的事儿都告诉蓝书忆了。”
项辛泽则转过身冷笑一声,“你该不会用什么录音的幼稚手段想诱导我说出什么吧?你觉得你会把我绕进去么?”
年柏钧也冷笑一声,“根本不用绕,你做什么什么还不是你嘴清楚,让你来就是想让你跟他们两个道个歉,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来吧,火都烧着了,你自己来给他们说道说道。”
飘在三人只见的黑烟不断往上冒,风一吹,熏得人眼疼。
一时间,项辛泽也顿感有些眩晕,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脑子里撞。
回忆的场景一旦被放出来哪怕是一个画面,更多的画面就跟胶片似的一整串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眼前的场景顿时有点虚假,更真实的好像是项辛泽那个没有母亲只有父亲身影的卑劣童年。
想起来,就觉得浑身被什么东西给压死死着,窒息感强烈。
自己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给解救出来,意识就被年柏钧的声音给打破了。
“你要是想不起来说什么,我就给您提示提示,比如说说你家大儿子项毕倾车祸死后,你是不是把他的死都归咎于项佐倾身上?”
听见这句,项辛泽的心像是又听见到了那声由车祸而起的震耳撞击声,耳朵里嗡嗡的。
看来,这个几乎只有自己家几个亲戚还清晰记得的“秘密”,项佐倾果然跟外人说了。
而那些外人,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这些事情传来传去。
真令人厌恶。
可就算这是事实那又怎么样呢?是项佐倾他自己不争气,论任何方面根本没办法跟他哥哥比。
自己就是喜欢不起来他。
大概是项佐倾跟自己小时候太像了?
项辛泽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也包括他自己的父亲。
“所以你对项佐倾的感情根本就放不正了。第一,你觉得他不如他哥;第二,你多希望当时车祸死的是项佐倾。是不?你还曾经威胁过他,让他自己想办法了结了自己。”
项辛泽好像是掉进自己的回忆沼泽出不来了。
任由年柏钧拖着他往前走。
随后,有气无力地冒出这么一句。
“是又怎样?项佐倾肯定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平庸,不然他怎么会选择自焚?平庸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这句话,将旁边的两个人都给震住了。
这老头儿也病得不轻,年柏钧想,居然被他这句话给呛得没法儿接。
身边一直沉默的蓝风铃却突然说了一句:“难道我们不都是平庸的人么?”
好像是风把这句话给吹散了,旁边两个人似乎都没听见,因为也都没什么反应。
或许,可能是两人都听见了山脚下越发清晰的警车鸣笛声。
项辛泽突然冲着那两人冷笑一声,眼神变得越发浑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