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官萌(初二快乐,恭喜发财)
上官萌。是在年柏钧离开后才到的项家。
她进来时没干别的,先将屋子扫了一圈,之后,眼神略带失望。
上半身那套警服趁的她很依旧很帅,微扬的眼角独具东方美韵,栗色头发整齐地绑在脑后,及肩的长度颇显干练。
那张冰冷但标志的脸,似乎跟这里的氛围完美地融合到了一起。
…
刚一进门,周遭的亲朋便向她投来了各种目光,那些目光还饱含各种说辞。但上官萌视而不见,任凭他们七嘴八舌去吧。
要说他们上官家和项家的关系时间跨度,要追溯到两位母亲的高中生时代了。
听说两人是那种睡在同一个被窝都觉得不够亲昵的关系。
并且在被窝里俩人就拉了勾勾,如果有了娃,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都会让他们在一起。
原本是被众人认为会成为项家媳妇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接手了这荒唐的失踪案!
事后想来,真儿真儿万幸。
上官萌只记得,项佐倾是个性格内向、安静、话少、白白净净,带了副斯文眼镜的大男孩。
所以这种白开水一般无趣的男人,绝对不是上官萌这个喜欢飙车运动姑娘的菜。
此时,许是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坐在皮沙发上项辛泽直起了背。
视线掠过一位亲戚的肩膀对上上官萌浅淡的目光。
他向上官萌点头示意,而后给夫人林醇递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将客人引了到他的画室。
项辛泽回眸的那一瞬间,在他虽说是上了年纪的眉眼神色中,依旧可以捕捉到那跟项佐倾近乎相同的气质。
可他气质中陈酿了些许沉稳和严肃的气息。
林醇身子瘦高,也可以说,是比前两年消瘦的多了。
她极具特点的鹰钩鼻和尖锐的下巴,让邻居家五岁的孩子,总调皮地喊她女巫奶奶。
可她待起人来,实则是蛮温和的。
只是听说,因为项佐倾的事情,她好像已经成了精神病院的常客。
“萌萌,你先坐会儿,项伯伯马上过来。“说完,林醇在圆桌上放了瓶果汁,动作和声音都挺轻。
“好,您忙。”
上官萌话在长辈面前话少,也不怎么爱客套,还能装出很有礼貌的语气,这性格也跟她的长相一拍即合。
也或许是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钢琴名师家出身的孩子,骨子里是带着点儿高傲。
林醇向上官萌轻点了头,转身出门。她脸上的神色相较于去年已经多了些许红润,但还是不难从她的眼底读出深深的悲伤。
除了归并整齐的画具和墙边摆放的画框,那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画室的墙上那副巨大的写实油画。
是一个丰满女人的侧脸,鬓角的发丝和落在脖颈的阳光,如不细看之,与照片无异。
只是这画中人物的眼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似的,异常空洞。上官萌觉得,这或许是自己的主观臆断。
这幅画儿,便出自项辛泽之手。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幅画了,但再次看到它,上官萌还是忍不住驻足凝视。
在美院当教授的项辛泽,油画对他来说,就像与生俱来的天资。
可独子项佐倾,却似乎对画画儿有说不清感觉。
证据来源于某次,上官萌随意聊起了身为美院毕业生的他对画画的感受。
当时,项佐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像是啃了树皮似的难看表情。
白净的脸上瞬间泛起一丝不悦的潮红,他有意将话题转移的尴尬语气。
明显是在逃避。
然而失踪后,警方在他独居公寓的衣柜里,竟然发现了三十多个大小不同的精致芭比娃娃。
没错。
就是女孩子喜欢的那种价格昂贵的芭比娃娃。
它们都身着漂亮精美的服饰,头发也被梳成各种难度很高的造型。
当时在现场的警察,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因为事先已经断定,这间公寓没有住女人。
“娘炮?”
“特殊癖好?”
同时在场的上官萌,盯着芭比原本很自然笑,不知为何蒙上了一层诡异的气氛。
事后,知道了此事的项辛泽,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惊讶的神色,像是对此早有所知。
只是,老教授似乎到死也不能理解。
一个堂堂男儿,居然会迷恋小姑娘家的玩具。
项佐倾公寓里没有出现搏斗的痕迹。
经过盘查,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
通过摸排走访,所有的证据表明这个正常男人,定是平白无故地人间蒸发了。
周遭不同程度的熟人,也都会做出如下的评论。
…
他的邻居:“佐倾啊,那孩子很懂事,我经常看到他回来看望父母,见到我们都会礼貌的打招呼,怎么会失踪呢?太不可思议了吧。”
…
他的员工:“唉,项佐倾是我见过最和蔼的老板了……虽然有时我会觉得他人挺阴沉的,但对员工还挺大方的,从来不会拖欠工资。要说他会失踪,我真的想不到有什么理由。”
…
他的同伙:“嗯,要说我对他的了解。其实项佐倾对摄影的感觉还不错,有时独特的构图手法让我都颇为惊叹,只是,我是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哎呀,总之,你们警察再努努力吧。”
…
他的同学:“什么?还没找到项佐倾?我想想,最后一次见到他也去年了吧,之前叫他出来的时候都不会拒绝,但最后渐渐地跟他开始跟我们疏远了,毕竟都有各自要忙的工作。”
……
正陷入回忆的上官萌,被突然传来的敲门声给吓了一跳。
她回眸,正好撞上项辛泽沉闷的目光。
“萌萌,久等了。”
他眼里似乎带着点期待,但又像是被压抑住的。
他走进,给上官萌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知道这一坐就要花更多时间了,上官萌迟疑了下,还是礼貌行事为先吧。
坐下后,继而刻意问了对方身体如何。
“咳,我没事,萌萌,是关于佐倾……有什么新的线索么?”
项辛泽也不爱说什么废话,但他每次问起自己亲儿子项佐倾,就像在讨论社会新闻里的人一般。
跟自己只有那五毛钱的关系。
“不是,项伯伯,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既然他心态好,上官萌也毫无避讳地直言回应了。
项辛泽像是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也庆幸自己没报着什么希望。
“那……”他用小手指挠挠额头,显示出为难的神色,一时没猜出对方突然造访的原因。
两人相对而坐,窗外射进来的光,正好将二人的影子拖拽在地板上。
上官萌轻轻努嘴,视线在画室里扫了一圈,又落在项辛泽的脸上。
“项伯伯,您还没有联系上佐倾么?”
这句话像石头一般砸在了项辛泽脸上,他眼皮微扩,嘴唇也跟着轻抖了下。
“萌萌,你……你什么意思……”
他身子后倾,舌头像打了结。
上官萌始终盯着他,自己脸上冰冷的表情没变。视线微垂,知道项辛泽并非不懂。
“萌萌,你怎么还这么认为,难道你仍然觉得,是他在故意躲着我们?”
项辛泽的眉心纠结到了一起,右手的食指用力扣了下沙发扶手的软皮。
上官萌低头浅笑,语调没什么感情,“我说话直,您别介意。”
项辛泽喉结滑动了下,闻言,眼角的肌肉更加紧绷了。
上官萌微扬起下巴,并前倾了身子,顿了顿后,毅然开口。
“不知道您对您儿子了解多少,但他是同性恋这事儿……您不会不知道吧?”
话已挑明,想必他项教授不会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
上官萌微微收了眸子,冲着项辛泽僵着的身子继续道:“我今天来,还是想劝劝您,您儿子的事儿,我们的工作没停,但是……”
她顿了半秒,“还要您自己多想想办法啊。”
项辛泽深深吸了口气,眉心渐渐舒展,明白了她造访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他们警察都始终认为,这桩事是简单的家庭矛盾,并不能上升到刑事案件。
“佐倾跟我的关系虽然称不上特别融洽,但也不至于断绝跟家里的来往。”
项辛泽语调出奇的平静,总也不能在一个小丫头面前尽显狼狈。
上官萌的瞳孔在暗影里动了一下。
“这个么,我也只是听说。”她又抬起眼,“您曾经因为一个学生去逝伤心到病倒……但为什么到自己儿子这儿……”
她又将手放在嘴边,小心翼翼道:“听说这次家庭祭奠,是林阿姨……”
“行了,萌萌。”项辛泽先行起。
“若不是看在你爸妈的面子上,我肯定会对你们的办案速度进行投诉。你回吧,我不想说难听的话。”
说完这番话,项辛泽的脸上,竟浮现出难以掩盖的莫大痛苦。
只不知其原因,是因为那个死去的学生,还是失踪了的项佐倾。
上官萌也缓缓从沙发上起身,“不好意思,项伯伯。”
说完,画室里便响起来她低跟皮靴的声音。
人已到了门口,她又回眸,对项辛泽甩了句话:“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都只是单纯的爱不该被受到歧视,尤其…是他们的父。”
…
她也快速将自己剥离了那栋房子。
发动了机车,心有些砰砰直跳。
原因,是她隐约感觉到自己又要和某个畜生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