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母亲深知难与豺狼虎豹长期共处一室，从分家之后便开始省吃俭用积攒钱财，准备自己起新房子。

老四读过初中，能写会讲。他1979～1980年在大队当农科员，大队给他多少亩田搞科研，产一斤谷子给一分二的工分。加上他每月照着最高的工分每天11分靠，等于领“双工资”，吃双粮！

老四老婆得意得不得了，常常嘲笑我父母两个人做事，挣的钱不如她男人一个人多！

尤其是我父亲受伤休养的那半年，她那尾巴简直翘到天上去了！

我父亲拿的是10.5个工分一天，我母亲拿的是每月27元的民办教师工资，当然比不上“吃双粮”的人喽！

我出生后，由于家里没有老人帮忙带我——两位祖父自然带不了小婴儿，楠竹涔祖母认为自己有五个儿子就有五个儿媳，反正忙不过来，干脆一个都不管——我母亲只好放弃当老师的工作。

父亲又经常生病，出不了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在这样的情况下，母亲依然积攒了一笔钱。

至今，我家仍保存着与当年建新房有关的《申请书》一份——溶江大队管委会：我因住房过于零乱起居不便，急需另谋出处，今在屋背后看准一处住场，兴工动土之日，须砍竹二十根，诚请大队管委会给予开据之便为荷。谨呈

申请人是溶江第二队杨怀德(我母亲），落款年月日为1982年10月5日。

左下角是我们队队长——盘家“狗仔伯伯”盖的私章和“灵川县三街人民公社溶江大队管理委员会”的公章，批复为“同意修建，但不允许破坏竹林的前提下进行”，时间为1982年10月5日。

我母亲花400元请人砌了六米多高的挡水墙，加上打屋场坪，总共花费一千多元。然后买树，请木匠起房子。

1983年农历9月，我妹出生那一天清晨，我母亲背了一板车大竹子过桥，堆好在马路边，准备交任务。

刚回到家门口，肚腹剧痛，知道快生了，急忙跑进卧室躺倒在床上。

大约两分钟后，我妹出生了。我母亲的朋友珍姨刚好在我家里做客，她是赤脚医生，随身带着产包。来不及消毒，只好把剪刀用酒精棉球擦一下，就给我妹把脐带剪断了。

珍姨又惊又喜，说她也帮几百个小孩接过生，从来没有见过生小孩这么快的，她差一点就反应不过来了！

小姨爹爹当时也在帮我家起房子，他一碗饭都还没有吃完，珍姨已经把我妹洗好抱出来给大家看了。

小姨爹爹惊叹着说：“好漂亮的小娃娃！圆圆的脸儿又红又白，眼睛又大又灵活，可爱得不得了。好一个乖宝宝！”

楠竹涔奶奶也在我家，还有珍姨的妹妹珠姨在帮忙带我弟。珍姨见人手充足，我妹出生第四天就回去了。

哪里晓得，这个月子给我母亲坐下了病根。

奶奶和珠姨两个人都想捡轻巧的事情做——带我弟，都不愿意煮饭菜、洗衣服、洗尿布，然后这些活儿都落在了我母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