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张 突围
“武松。。。。。。二郎，挑最弱的打！”
声音虽然微弱，他毕竟中气不足，但金铁交鸣之中，那个拼命搏杀的少年，还是听到了。
论单个搏杀的勇猛和武技，此时的武松，绝对已经堪称是武林高手。但，毕竟是战斗经验不足。而这些衙门的公差，却都有丰富的围捕经验，采取的是群狗咬狼战术，四面围攻，导致武松腹背受敌，左支右绌。
他的话，顿时点醒了武松。若是四面御敌，自然是处处被动。但，若是瞄准公差之中，最弱的那位打，却就有可能打开出口。这也是大蛇大尺寸之义。武松是天生的战将，领悟力何等之高，顿时刀法一边，便冲着公差之中，一位个子虽高，却发福发胖，实力最弱者猛攻。
殊不知，此人却正是公差之中为首之人，衙门的都头。见武松瞄准自己来攻，顿时心胆皆寒，连忙大呼“尔等还不救我”！其他公差见都头遇险，武松势将逃脱，也连忙又一提精神，加劲进攻。当武松把攻击方向对准都头，他们所感受的压力减少，倒也增加了几分勇气。
如此一来，战局又陷入胶着，武松还是自顾不暇，冲不出去。
他的眼光，却依然是敏锐的。虽然成功之后，自己不再陷阵搏杀，但往昔的战斗经验，何等丰富。自然能够看出，武松的优势，在于力大、勇猛，还在于少年人的速度。
这少年，真不愧是以后的打虎英雄啊。一把钢刀，呼呼生响，实在是天生神力。更令他赞叹的，则还是这少年的爆发速度，似乎，比他当年，还要强许多。他当年在街头拼杀时，以速度而非力气取胜。武松，却是速度和力气兼备。这样的人，天生就不会埋没。
武松把实力最弱的都头作为突围方向，策略绝对正确。之所以还被群狗咬住，还是没有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
毕竟是少年，对自己的优势也未必完全已经了解。拼杀中，一味猛砍猛杀，力大、勇猛的优势固然得到充分发挥，但速度的优势，却未能好好利用。
“二郎，以快打慢！”
他的声音，依然微弱。但这一回，就连公差们也都听到了，却都是十分诧异。想不到这个“三寸丁”、“谷树皮”，如今却能指点武松打斗，而且一句句，居然都直中要害。
武松此时，也终于察觉到了哥哥的异样。什么时候，哥哥居然会懂得打架了？但对武艺的天赋，使得他马上直观地感到，哥哥说的是对的。紧急之中，也来不及细想，自然而然地地，对都头的进攻，又狠厉了一丝。
这一丝狠厉，便意味着一丝速度。一丝速度，便意味着更大的危险。武松就是要在其他公差的招数到位之前，先行把自己的刀砍到位，抢得一线先机，先把都头这个缺口打开。缺口一开，则公差们的合围，就如同江水溃堤，瞬间瓦解。
见武松领悟力如此之强，而且履及剑及，想到便能做到。纵然是此时已经有些万念俱灰、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没有了兴趣的他，也不禁产生了几分赞赏之情，乃至，恍惚又看到了自己前世尚未成名、街头搏杀的影子，心头产生了一丝微热。
或许，穿越过来成为武大郎，固然是老天作弄；但有这样一个威猛的弟弟，也是有趣的吧？
实际上，武松加快对都头的进攻速度，固然是打开缺口的良方，需要对战斗和武技的强大领悟天赋，但，更重要的，这还是考验着武松的勇气。毕竟，当他集中精力进攻都头，想要凭借速度先把都头打垮，那也就意味着，他要冒着被其他公差趁机砍中的更大风险。
一般人，自然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所谓的纸上谈兵，说的也就是这种情形。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是否有勇气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想到这里，心头突然又是一阵剧痛。当年，他和她的错失，不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吗？他，无论在战场还是商场，固然是千锤百炼，练就果断勇猛的决策风格，但唯独在感情上，却曾经过于瞻前顾后，有时候即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却没有勇气去做，终于导致她远渡重洋，两人从此天涯永隔！
此时的她，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讯”？知道了，又该是如何的伤心？没有了他，她又是否还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眼前，又浮现出她的倩影、笑容。却就在此时，一声惨叫，把他惊醒。原来是战况的发展，比预期中的还更顺利。
那个都头，其实并非是无能之辈，若论战斗经历，还是现场公差中最丰富的。只是当了都头之后，亲自冲锋陷阵少了，且渐渐有些养尊处优，便少了几分锐气，反成公差中最弱的缺口。
此时，见少年武松，双目怒睁，只是盯着自己，刀刀直奔自己要害，好几刀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身子擦过，更有一刀，差点削掉了自己的脑袋。终于是肝胆俱裂，惨叫一声，转身就跑。
武松自然不会放过这一契机。一刀往上一撩，撞飞背后砍来的两刀。与此同时，飞起一脚，便将那都头踹得飞出丈余，却是跌了个狗啃泥。
其余公差，顿时大急，有的连忙更加急乱地向武松追砍，有的却想着去拍那都头马屁，却是放过武松，赶着去扶助那都头。如此一来，原来看似固若金汤的包围圈，瞬间彻底土崩瓦解。武松纵深一跃，跳了出去，又刷刷两刀，逼退追击过来的两位公差，顿时彻底脱离险境。
原以为，这少年会趁此机会，赶快远走。却见武松冲出几步，便又突然立住了身子，回过头来，望着依靠在门口的他，唤了一声：“哥！”
打斗之时，火把扔了一地，有些熄灭，有些依旧燃烧的，也变得昏暗不少。昏暗的火光之中，刚刚突破重围的少年，却也已经是浑身血迹，一脸血污。看上去，更显狰狞。唯独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透露着对兄弟的眷顾之情。
若是往昔，武松在外闯了祸，便只顾自己逃难，从不顾及会给哥哥带来什么麻烦。但，今夜亲眼见到，哥哥因为受自己连累，差点送命，少年的心中，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却还是不敢就此离去，对哥哥依然牵挂不舍。
他裂了裂嘴，想要给少年一个微笑，却意识到昏暗的火光之中，武松未必看得清楚，便还是提起精神，说道：“我真没事，你先走！”
那都头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又羞又怒，却反而激发了几分狠厉之气，带着公差们，又追杀过去。武松终于不再停留，却仍然不忘看了那瘦小老头一眼，似乎是给瘦小老头一个警告。瘦小老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少年终于转身，飞步闯入黑暗之中。
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他的嘴角，还是又忍不住微微裂开，而眼里，也终于多了一丝丝温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