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家
吵架后的第一晚，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直到凌晨4点，所有声音都消失，寂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时，我也没睡着。
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吃个饭，在一起补个习，就能走进她的心里。我以为有几次小暧昧，就能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其实我一直都是在自我感动。
我更无解为何要如此在意她的态度，她对谁好，对谁不好，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不过是来了几个月的转学生，只不过就是知道了她一些小秘密，她说的对，别人都可以视而不见，我为什么就不能？
实际上，我没办法视而不见她的任何情绪，她的一颦一笑都会对我产生影响，我感觉自己正在被她带着走。
翻个身，脸埋进被子里，借着伸懒腰“啊”的大喊了一声。
范丞忻你这个大笨蛋，你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我在心里问自己。
我的车是我决定离开家前定制的，周期三个月。车子太招摇，加装时爸爸选择了全车监控系统，他说多一分保障。
我到现在也没理解这保障是什么？怕我被杀？留下证据？想不明白。
买车的时候我已经说了要断绝父子关系了。
是的，我是以断绝父母关系而离开的。我应该感谢他们，没有让我变成穷困潦倒的流浪儿。
临走时爸爸给了我5千万，1千万在自己卡里，4千万在张律师监管下我的成长基金里，只要是有正当理由，我都可以使用。
我十八岁，有很多钱，最起码是班里最富有的吧！
他们给我这么多钱，就没想过我也许会学坏，也许会拿着这些钱为所欲为吗？
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关心我，还是想快点打发我离开。
我和爸妈的感情一直都经不起推敲，好像越分析越远，但以前我看不清。
漆黑的房间里，我的手机亮了又暗，拿起来扫了扫，篮球群里林海亮发了微信，但和我没啥关系。
可我的手指不自觉的就去找李静的微信，看着她头像上的那只小白狗，咬着下嘴唇，扬起拳头作出要打她的样子。又觉得行为很幼稚，把手机一丢，懊恼的在被子里乱踢一通，对自己这种赖赖唧唧的行为很无语。
我就这样在床上躺到了中午，林妈敲了两次门叫我吃饭。
明明有内线电话，林妈总不爱打，也不坐电梯，就爱楼上楼下的跑，亲自敲门叫我起床，我理解不了。
不想她跑了，一夜未眠让我脑袋晕晕乎乎的，起床眯着眼睛走去浴室开始刷牙。
边刷边回想着昨晚的画面。
李静张嘴闭嘴都是你有钱，他没钱，就好像我有钱就应该被欺负一样。
“我有钱，我有钱怎么了？我有钱是罪过吗？切……”我举着牙刷，嘴巴里全是泡沫，含糊不清的嘟囔。
洗漱完毕，套了件白T恤和牛仔裤，我搭电梯下楼。
五层别墅，前后院一共加起来有1000平，只有我和林妈两个人住，真的很冷清。
我不止一次产生过把李静一家接过来住的想法，还想像着他们在我家住会发生的画面，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还是会有点儿期盼，我觉得还是太孤独了吧！
欧式装修的开放式厨房里，林妈还在忙碌，长长的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拉开椅子坐下，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好吃。
“林妈，过来一起吃吧！”我转身对林妈说。
“好，洗个手马上来。”
“林妈，您在这里没有亲人吗？”
“有呀，我的哥哥一家都在这里。”林妈用纸巾擦擦手，在我旁边坐下。
“哦，从来没听您说过。”
“自己家的事，没好说。”
“那您再请个亲人来帮忙吧，这样也有个伴儿，要不然我总不在家您该无聊了。”
“真的？真的可以，你不会觉得不方便吗？”林妈双眼放光。
“不会，只要不是太吵闹的就行。”
“倒也不用请，我哥家的女儿也在你的学校读高三，她家住的比较远，来回要2个小时，她又不喜欢住校，如果可以的话就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她很乖的，不会捣乱。”
“可以，您决定就好。我是怕您一个人在家太孤独了，而且我觉得这房子太大，一个人打扫太累了。”我起身给林妈按着肩膀。
“唉……林妈老了，有时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您要保重身体呀！”
“没事，现在还能应付。”林妈拍拍我的手背说。
“那就这样吧！”
“谢谢小少爷哦！”
“不用谢。我出去一下，晚饭不用等我。”
“不要玩的太晚哦！”
“知道啦！”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林妈很多时候都充当着奶奶的角色，她是一直在我身边，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很多时候有她在家，我就觉得很安心，偶尔，我也会和她撒娇。
重新上楼走进衣帽间，换上蓝白竖条纹衬衫，黑色宽松牛仔裤，又拿了件牛仔外套，站在镜子面前抓了抓黑色的短发，撇了撇嘴。
镜子里的我帅气逼人，青春时尚，就是这发型我不喜欢，还是比较喜欢以前深棕色微卷发，有英伦的感觉，现在的发型让我看起来很乖，其实我一点也不乖。
拿出手机看了看，本来今天也是要补习的，经历了昨天的事我和李静都没心情了。
唉……
我开着车沿着情侣路一直漫无目的的往南行驶……
昨晚一夜小雨，把万物都清洗了一遍。今日晴空万里，左边是天蓝海阔，右边是树影摇曳，天气好的让我郁闷的心情都舒畅了一些。
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现在是11月底，想想我已经到这座城市3个月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学习好像真的是我的全部。
在这样放逐的环境里，我竟然没有变成每日混迹夜店，ktv，会所的花花公子，不知道会不会让爸爸失望。
和爸爸吵的最凶的那次，是我们一家人和他的生意伙伴在餐厅用餐的时候，我第一次提出断绝父子关系，爸爸气的大骂我，他说：“好，这是你说的，我随你的愿。断了你就滚出这个家，最好滚回中国，毕竟在这里更多人知道你，什么时候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都说不定，断就断的干净点，离得远远的，否则万一后悔，忍不住又回来求和，多难堪。”
我说：“是呀，这正和你意吧。这么多年委屈你要演戏，你该有多累呀。你要忙生意，还要周旋在两个家庭里，该多伤身呀。你一面和我说着儿子乖，一面又要跑去另一个家庭哄你的两个宝贝女儿，你多辛苦呀！我谢谢你呀，演了十几年，演的滴水不露，我真的应该给你报名去参加奥斯卡，给你买个最佳男演员奖，否则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的付出呀！”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他吵架，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和有外人在，我们父子也许会打起来。
后面的谈话没有争吵了，互相都不妥协，直到我坐上飞机的那一刻，我的心才有些患得患失，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个声音在说，我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我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离婚而生气，而是因为他们欺骗了我十四年而生气。
十四年，他们都在演戏。
我受不了这种欺骗。
前方十字路口，右拐进入小路，这是一条步行街，前方车子不能进入。
刚好旁边有个车位，停好戴上墨镜我就下了车。
我第一次来这种步行街。
入口处有一个关于步行街的介绍，我双手插兜仔细的看着内容。
这竟然是一个百年老街，旁边的几栋建筑最少百年历史，好像有点儿意思。
从小到大我没有这样休闲的一个人走在街上，身边总是有五个拖油瓶，不过现在我还有点儿想拖油瓶们了。
青石板路铺成的街道上，中间摆着各种雕塑建筑，两边的树木高大雄壮，遮天蔽日。周边商铺林立，游客络绎不绝，一派繁荣景象。
家庭关系，我在美国也很少逛街，必需品是佣人给买回来，服装更是各大奢侈品潮牌直接拿到家里，我只需动动嘴巴就行。
也是爸爸下令，出了学校不许我一个人行动，我有时候会觉得他是不是做什么违法的生意，否则为何要如此紧张。
这么多年我没去过他的公司，所以他具体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而我知道的都是房产大楼商场这些，可做这些也不需要担心随时被做掉吧！
对这一点，我一直都挺疑惑。每次问到他或家里人，他们的说法都是外边坏人太多，防患于未然。
我真不相信。
在星爸爸点了一杯黑咖啡边喝边逛，即将把热情磨灭时，我看见前面一位穿着黑色夹克，黑色裤子，戴着袖套和运动帽的老人很是眼熟。
他拿着扫把和铲子正在扫街上的垃圾。
我在大脑里仔细的搜索着，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街的两边摆着很多休息椅，有些人走累了就会坐在那里休息一会儿，也会把垃圾丢在椅子旁边。老爷爷边走边把这些垃圾扫到铲子里，然后丢进推着的垃圾车里。如果是矿泉水瓶之类的就会捡起来放进挂在车边的塑料袋里，所以那个塑料袋里有好多的瓶瓶罐罐。
这一幕又让我想起了李静。
是不是在这座城市，我看到什么事都会想起她？不仅是想起她，也会不经意的就遇见她吧！
隔了能有五米远，李静端着一个盒饭，跑到了老爷爷面前，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面熟，原来是她的爷爷，第一次见虽然是夜里，但大致样貌还是记在了心里。
李静把盒饭交给爷爷，又把矿泉水打开放在了椅子上，爷爷坐在椅子上吃着盒饭。
李静拿起扫把和铲子，推着垃圾车，开始打扫路上的纸屑垃圾，也像爷爷一样，会捡起瓶瓶罐罐放在塑料袋里。
她的动作很娴熟，应该是经常来帮爷爷吧！
她一直低着头，很专注的扫掉路上的每一片垃圾。有些人看到她来了会故意的把垃圾丢在地上等着她扫，她都不以为然。
我在后面一直看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心疼，有些无奈。
就在这时，一个小男孩拿着冰淇淋跑摔倒了，冰淇淋掉在地上，小男孩大哭。
李静把小男孩扶起来，他的家长把孩子抱走，李静弯腰清理摔碎了的冰淇淋。
一个穿着短袖黑色T恤，两只手臂纹满纹身的男人，左手一直刷着手机，右手拿着一杯饮料，他也不看路，结果李静一起身，那人撞在了她的身上。
饮料洒在地上，也洒在了李静的白色T恤上，后背都湿了一大片。
“你怎么回事？站在路中间的？”那个男人语气很不耐烦的对李静说。
“对不起，我在清理垃圾，没看到不好意思。”李静低着头，边鞠躬边对那个人道歉。
“对不起就完了？我这一杯饮料还没喝呢！你怎么也要赔我饮料。”
“不好意思，这是我孙女，她刚才是替我工作，实在不好意思，我赔你饮料钱吧！”爷爷看到有人欺负孙女，马上挡在了李静面前。
我紧走几步，站在了人群后面。
“行吧，你付钱给我吧，50块钱。”那人调出手机二维码，放在了爷爷面前。
爷爷皱着眉头，一听价钱脸就变了。
“你这人，你买的什么饮料需要50块钱？付款记录小票拿给我看看？”没有了刚才的低声下气，爷爷的声量提高，气势也起来了。
“我要不是在收拾别人丢下的垃圾，你这个垃圾又怎么会撞到我？你自己走路不看，还怪我吗？我的衣服也被你弄湿了，那你赔我一件新的吧？”李静叉着腰眼睛瞪的圆圆的，语气一点也不怯弱。
我不禁嘴角上扬，她也不是没脾气呀！
“我撞的你？谁看见我撞你了？”男人大手在周围来回挥舞，气势汹汹的毫不退让。
“我，我看见了。”我在人群后面举起了手，大声的说。
围观群众齐刷刷的看向我。
“我，我看见了，整个过程我都看见了，就是你自己不看路撞的这女孩。”我把眼镜卡在头上，双手插兜摇摇晃晃的走到李静旁边。
看到我她明显很惊讶，眼睛连续眨了好几下，我回以微笑。
“我看见了，你低着头看手机，自己撞上去的。错在你自己，我觉得你应该赔这女孩的T恤。”我指着李静对纹身男说。
“你谁呀，你说看到就看到了？”
“那不行就报警，那里监控肯定拍到了全程。报警就不仅要赔偿T恤，还要追究你的误工费，也不知道你的这杯饮料会不会对这位女孩造成身体伤害，还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你报警呀！”我指着店铺旁边的监控，坚定的对他说。
爷爷走到我身边挤着眼睛摆着手，意思是不让我掺和，怕被打。
我笑着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就算了吧，何必难为一个小女孩。”
“你不会是专业碰瓷的吧？”
“报警吧，不讲道理怎么行。”
围观群众纷纷出言，男人有些难堪。
“你等着老东西，以后给你好看。”男人怒视着爷爷说，又瞪着眼睛看了我一眼，灰溜溜的就走了。
围观群众也纷纷散去。
“谢谢你呀，小伙子。”爷爷笑着对我说。
“不客气，刚好我看到了。”我笑着答。
“你怎么会在这里？”李静问我。
“静静，你认识呀？”爷爷看着我问孙女。
“哦，爷爷，这是我同学。”
“是那个转学来的吗？”
“是的。”
“哎呀，真是麻烦你了，还要帮我孙女补数学，她说你学习很好，而且以前是在美国生活的，还说你人很好。”
“爷爷，到时间了，可以下班了。”李静有些不好意思的挡在我和爷爷中间对爷爷说。
“是哦。你叫什么来着？”爷爷边挠着脑袋边想。“哦，对，范丞忻同学，叫范丞忻。刚好现在也快到晚饭时间了，你和我们去家里吃饭吧？其实我一直想让你到家里来吃饭，感谢你帮助她，静静总说你很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刚好你奶奶也煲了排骨汤，就这么定了哈，我去把东西放进值班室，你们等着我。”爷爷说完就推着车走了。
我本想拒绝，但李静的话让我改变了主意。
“你别听我爷爷的，你走吧！”李静边对我说边把饭盒放进布袋子里。
“怎么？你不应该感谢我吗？”我把牛仔外套脱下来披在李静身上。“我，给你辅导功课，今天又给你作证，你请我吃饭还有问题？”
“应该是应该，只不过我们家很简陋，怕你……”
“我知道你家什么样。”
“哦。”
“我今天见识到了，你发起脾气来也挺厉害的。”
“那怎么办？任他欺负呀，再说，他对我爷爷那么无理。”
“对，你说的做的都对。”我说着对她竖起大拇指。
她笑了笑，电话响了。
“喂，爷爷。”
我看着她接起电话，想着可以和她一起吃饭，心里有些甜滋滋的。
“哦，好吧！”挂掉电话，她把布袋子挎在手腕上。
“爷爷说他骑自行车回去，让我打的士带你去我家，还说一定要带到。”
“那就走吧，我车停在旁边，我就免费当你的的士吧！”我说着把墨镜戴上，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步行街到她家最起码要40分钟，打的士还不要100块钱呀，怎么可能让她花这个钱。
“你找到陆飞了吗？”我单手握着方向盘问。
“没有。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家里也没回去，我也不敢告诉他妈妈，怕她知道了上火。”
我眼睛注视着前方，但余光能看到她在看着我。
“你现在不要再说什么话，我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我没……想说。”
“那就好。”
这一路很畅通，开了30分钟就到了她的家，我本以为会先到，结果爷爷在门口等着呢。
“骑自行车怎么比我这个四轮的还快？”
“爷爷走小路，20分钟就到了。”
“哦。”
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爷爷从旁边走过来，看着我的车笑的好开心。
“哇，你可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这车真好看呀！但是这外边是在哪儿划到了吗？”爷爷摸着车门问我。
“还不是陆飞干的好事。”李静拿着袋子走过来。
“陆飞？陆飞给划的？”爷爷有些生气的指着那些划痕再次确认。
“是呀。”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爷爷背着手，又绕了车一圈，随后走到我跟前，笑着问。
“修下来要很多钱吧？”
“没事，有保险的。”
“哦，那还好，但是也耽误你的事呀。你别生气，我下次见到他一定好好教训他。”
“爷爷，快走吧，奶奶等着呢。”李静在前边喊着。
“走吧走吧。”
我跟着爷爷和李静走进了她的家，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的情景。
要进入她的家，先要打开门口的单元防盗门，左手边是楼梯，楼梯旁边的小路往里走一点点，就在楼梯的下面，有个木门，打开就是她的家了。
一进门是一个客厅，左手边靠墙是一个红色的两人位沙发，沙发前面是个小的木茶几，旁边放着两个木凳子。茶几对面的墙壁是个小的电视柜，上面摆放着一台和电脑屏幕一样大小的电视机，电视机旁边是一个电风扇，此时正在呼呼的转着。
再往前就是一间勉强可以挤两个人的小厨房，旁边是一个带淋浴的洗手间，再旁边是两个卧室。
一间是爷爷奶奶的，一张床，一个小柜子，就放不下任何东西了，门也只能开一半，还没有窗户。
另一间就是李静的了，比爷爷奶奶的大一点，还有个小窗户。靠墙放着一个双层的铁架床，她应该是住在上面，下面一层放的全是书，还有各种材料，床边放着一个木椅子，看样子她平常就是在这里学习的。
房子的墙壁就是白墙，有些地方还有斑驳的水渍，像是被水浸泡过的样子。
在洗手间和爷爷房间的中间墙壁上挂着一个时钟，那是唯一的装饰。
也许是潮湿的原因，房子里有霉味。
我想这个家肯定是夏天闷热，冬天阴冷，而我在她家没看到空调。
“丞忻，你坐呀？”爷爷把茶几边的凳子拿过来，示意我坐下。
“没事，爷爷，我站一会儿可以的。”
“呵呵，吓到你了吧，没有见过这种房子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自己应该是什么反应才会不伤他们的自尊心。
“没事的，你不用在意我们的感受，爷爷奶奶都是很通情达理的人。”爷爷拍着我的肩膀说。
“好。”我害羞的点点头。
“这间房子呀是出事后我们租的，在一个熟人手里租的，本来是库房，我们改了改，就这样住了。主要是便宜，要是租上面的要好几千，负担不起。”
爷爷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而我始终不知该如何反应，脸上面带微笑，心里却在发酸。
林夏一进门就跑进厨房帮奶奶打下手，我本想进去和奶奶打个招呼，但爷爷说厨房太小了，油烟大，让我在客厅里坐着。
“丞忻，你坐着，也可以到李静房间看看，我出去买可乐。”
“我去吧爷爷？”
“不用不用，我去我去。”爷爷说着就出了门。
我坐在凳子上，厨房的门关着，透过玻璃我看见她们两人还在忙着，无聊的我就走进了李静的房间。
我坐在那张椅子上，看着她的满床书，从初一到现在的，除了学习书籍，还有一些小说。
随意的翻了翻，在一本言情小说下，我发现一个粉色的笔记本，难道她会记笔记？
我小心翼翼的抽出来。
笔记本很精致，表面是全皮的。中间位置是一个透明的隔层，里面塞着一张白色的纸，上面写着：“李静的秘密。”
可以肯定是她的日记本了。
偷看日记这个行为是不好的，还涉嫌犯法，所以，我肯定不能这么做。
我悄悄的把笔记本又放回了原位。
“吃饭了。”
“哎呀妈呀。”突然出现声音我吓了一大跳，拍着胸脯回头一看是李静在门边站着，吓得马上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吓死我了。”
“干嘛？做了什么亏心事？”李静走进来，微笑的看着我。
“没有呀，你一点声音都没有，是人都会怕吧！”
“呵呵，吃饭了。”
我跟着李静走出房间，心还在突突的跳着。
“奶奶好。”我向还在摆碗筷的奶奶打招呼。
奶奶上身穿着灰色的长袖T恤，下身穿着黑色长裤，身材要比爷爷胖些，皮肤比较白，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和蔼可亲。
听到我的呼唤她抬起头，满脸微笑。
“好，好，丞忻同学好。奶奶也不会做啥，就做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希望你多包涵。”奶奶拉着我的手说。
“没关系，我挺喜欢吃家常菜的。”
“你看这小伙，皮肤白净，个子也高，这五官呀也长得好看，还有礼貌，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好孩子。”奶奶边打量着我边说，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坐吧坐吧，都饿了，赶紧吃吧！”爷爷拿着可乐走进来，招呼大家坐下。
饭菜就摆在茶几上，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我和李静坐在矮矮的小凳子上。
此时的大长腿很多余，我伸开也不是，放在前面又挡住吃饭，反正怎么坐都觉得怪怪的。
“哈哈，真是委屈范丞忻同学了，静静你把椅子拿出来，让他坐椅子上吧！”爷爷和奶奶笑的睁不开眼。
“好，我去拿。”李静看着我窘迫的样子，也是掩嘴偷笑，我尴尬的只会摸着头傻笑。
这餐饭吃的很开心，奶奶的厨艺可以和林妈相媲美。
爷爷身材偏瘦，再加上经常在外面风吹日晒，皮肤黑的油光发亮，脸上也是布满了皱纹，但精神看起来很不错，尤其是今天和那个男人对峙的时候，气势丝毫不输。
爷爷奶奶给我的感觉很淳朴，也很温暖。
李静在他们面前不再是学校里的那种感觉。
她爱笑，笑的很开，大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更加可爱。
也爱说话，还会开一些玩笑，逗得爷爷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候，她变得开朗，活泼，和学校里的那个冷漠淡然的人完全相反。
学校里的她让我心疼，家里的她让我意外。
这个家很简陋，在我以前的认知里，都不能算是个家。但一进入这个空间，他们一家三口相濡以沫，相亲相爱的感觉就触动着我。
虽然这样的生活在我看来是如此艰苦，可他们的脸上却一直挂着微笑，你看不到一点消极或怨天尤人的情绪，只能感觉到积极向上的热情。
心里对他们多了些敬仰之情。
饭后，李静执意送我出门，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吃饱了吗？”李静问。
“吃饱了。”我回答。
“谢谢你帮我补习，也谢谢你今天为我解围。”
“你这谢谢说的可真早。”
“之前不是没有时机吗。”她低着头，两只手在前面绕来绕去，看来很焦虑。
“行了，我不会起诉陆飞的，也不会让他赔偿，这次我就放过他吧，看在爷爷的面子上。”我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下午见到她时我就做了这个决定，只不过是想给她惊喜迟迟没说。可看她如此着急，还是先说了吧，免得她晚上睡不着。
“真的吗？”一听到我说的话，她双眼瞬间神采奕奕。
“真……的。明明听的很清楚，还要再确认一遍。”我故意把真的两个字说的重一些。
“谢谢你。你会有福报的。”她咧嘴笑着，两只大眼睛已经变成了两弯月牙。
“你就那么开心？他那么欺负你。如果再有下次，我是不会饶了他的。”
“不会了，我会好好的管他。”
“你怎么管？人都找不到。”
“他肯定是故意躲起来了。”
“行了，不想听你说维护他的话。我走了。”
“那你开车小心点儿。”
“嗯。”
我上了车，她站在路边一直挥着手再见，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我从倒车镜里一直看着她，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