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请君入瓮
第五章请君入瓮
桑儿姑娘失踪了。
潇湘阁内一早上传来一阵喧闹，老鸨带着一堆人满院子的搜查。姑娘失踪的消息传得飞快，很快便已众人皆知。
得知消息的二人心中一惊。为明明花魁已经出面，什么这次却选择了桑儿？少女的眉头微微皱起，不断翻看着潇湘阁和烟雨楼的花女行事记录。
簿子上的玉指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空青一把拉住八月札道：
“我们的方向错了，之前只关注了失踪的花魁，但是失踪的不止有花魁。”
“她们的共同点……”八月札靠近了些，随着少女手中的翻动，若有所思的眸子微微眯起。
“《漠上风起》！她们都演奏过《漠上风起》！”空青突然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漠上风起》在坊间流传甚广，因此人们很容易忽视一点，那就是能够弹奏此曲的人却寥寥可数。能够当上群花之魁者必定精通曲艺，弹奏琴曲自然不在话下。也正是因为花魁身份显眼，才会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些失踪女子的身上。
但就如桑儿姑娘一样，坊间其实还有几位善琴之人也凭空消失了，而她们此前全部弹奏过此曲。
“此事与作曲之人脱不开干系。”对上少女的双眸，八月札支着桌子直起身道。
后者摸了摸鼻子，双臂环起，“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捣鬼，如果真是作者，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八月札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做？”
“请君入瓮。”
不知从哪里，空青掏出了一张已经有些泛旧的宣纸，带着淡淡胭脂水粉的味道，其上几个字赫然醒目，漠上风起。
……
天色渐晚，潇湘阁的红灯笼高高挂起，院中往来之人比之之前竟只多不少。桑儿姑娘失踪的消息并没有传开，就如之前几起失踪一样。青楼女子多红颜薄命，没人会悼念勾栏瓦舍的一缕幽魂。
花魁青青姑娘今日挂牌表演，消息一出，瞬间吸引了众多好事者前来观看。凡是见过青青姑娘惊鸿一瞥的人，无不在座高谈阔论一番。连别家的常客都忍不住来凑个热闹。
舞曲表演过半，一阵叫好声后，在众人的期待之下，青青姑娘从后台缓缓走出。容貌虽然仍用薄纱遮掩，但神秘的气质依旧不减，惑人心弦。
身后的“婢子”也蒙着面，将怀中的琴架好后，默默站在青青姑娘身后。
“当啷当啷。”
少女的青葱玉指在琴上试着波动两声，原本喧闹的院子瞬间静了下来。
空青的视线在台上环绕一周，无声地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而后提起一口气，古朴的琴声从指间溢出。忽而婉转悠扬，忽而急急切切。
不同于坊间流传的版本，空青指间的《漠上风起》才真正有了沙场点兵的气魄。比起之前桑儿弹奏的柔弱呢喃，空青将边关的肃杀之气奏到极致。仿佛一把宝剑出鞘，与敌人奋勇交战；又如大漠风起，狼烟升空。
加上不负盗圣之名的灵活手指，将曲中技巧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说不出哪里更好，但和之前姑娘们咿咿呀呀的弹奏比，却是天壤之别。
嘈嘈切切，弹指错杂，曲调最急之处戛然而止，余音不绝。
一曲作罢，目的已经达到，不再理会身后的热切喊叫，二人匆匆下台。只留老鸨在台上喜笑颜开地介绍着自家的其他姑娘。
避开人群后，两道身影再次出现在后院。刚刚一曲惊人的蓝裙女子，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主仆二人仍然带着面纱。若真有人观察得细致入微，便能发觉出，此时的花魁“青青”，竟比身后的丫头高上一头。
恐怕没人能想到，花魁青青和丫鬟在下台之后便互换了身份。虽不知八月札为何如此，但空青相信他互换身份定有他的道理。
回到厢房，二人一同将面纱摘下，点上蜡烛隐在暗处，等待鱼儿上钩。
房中寂静一片，更衬外面的喧闹。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连呼吸声都轻了许多。精神时刻绷紧，有任何异动都能及时发现。
大约三四个时辰过去，楼下的莺歌燕舞渐渐歇了，该散场的也都散了。
“咚咚咚。”
忽然响起的敲门声立刻引起了二人的警觉。
“谁？”空青与八月札眼神示意，后者一个闪身躲在门后。
“奴婢是妈妈房里的小花，妈妈吩咐奴婢给青青姑娘送点儿新做的点心。”门外的少女回答道。
知道老鸨身边有这么一号人，空青这才打开房门，一副丫鬟的模样屈了屈膝，眼弯如月，盈盈一笑道：
“我替小姐谢过妈妈了。”
见到空青的容颜，小花先是一愣，很快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八的样子呢，小八你长得真好看。”似是好奇，又向房中望了望，
“你家小姐呢？”
空青面上仍擒着笑，动作却向旁边一侧，不动声色地挡住小花的视线，
“我家小姐歇息了，你把东西给我就好。”
小花似乎没有感觉到空青的警惕，开心地嗯了一声，想要将手中的盘子递过去。结果小丫鬟脚下一空，一个踉跄作势朝空青跌去。
“小心。”空青下意识伸手扶住少女，另一只手接住即将掉落的盘子，糕点一一落回盘中。门后的八月札见状连忙向后面又撤了一步。
小花连忙慌张地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向后退了一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空青看着小花一系列的动作，眼神一顿，心头涌起一阵怀疑，
“小花，你……”
“小花”手上的速度却比她更快。没等她反应，小花袖中扬起一阵粉尘挡住了空青的视线。
糟糕！
空青意识到其中有诈，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来不及和八月札交代，便立刻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