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家遗孤
第十章花家遗孤
芍药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漠上风起》的谱曲者是一名最近流落坊间的女子，女子年过二九，名唤娥儿。芍药与娥儿初次相见，便是被她的琴声吸引，娥儿说自己自幼丧父丧母，只留她自己一人守着一间小房子。此后二人私交甚好，而这段关系却无人知晓，芍药见她身世可怜，时不常便会惠赠一二，而后者则以《漠上风起》回赠于她。
随后，芍药便凭借此谱一曲成名。娥儿叮嘱她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再三嘱咐自己并不想被打扰，只希望此曲被铭记于世；再加上芍药自己的私心，便从未对外透露过谱曲之人的信息。可没过多久之后，这首曲子竟不知缘由地流窜而出，几个善琴的姑娘相继学会。芍药心中有疑，此后便再也没找过娥儿。
次日，空青独自来到芍药所说的位置。
此处远离闹市街口，几乎没有人流走动；比之街坊邻里，住处更是小得可怜。
扣了几声门，里面却并没有人回应。
“请问住在这儿的姑娘是出去了吗？”空青拉住一个正巧出门的街坊。
后者摆了摆手，“你找那个小姑娘啊？她已经好久都没回家咧。”
“好的谢谢您。”看着街坊走远，空青一个翻身跳进了院中。
院子里的陈设一览无遗，一个许久不用的石磨歪斜在那里，一块小菜地杂草丛生，棚子里的牲畜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房门轻轻被推开，一股灰尘被风扇动起来。以空青踏遍楼阁的资深经验，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屋子里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甚至一样可以值得带走的东西都没有。
所谓人去房空，正是如此。
桌上砚台中的墨迹早已干透，一摞用过的废纸散乱地铺在桌上。
空青一边翻看，一边陷入沉思。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八月札失踪那晚，自己遇见的那个假婢女小花，应该就是芍药口中的娥儿。将一首铮铮铁骨的沙场之曲流入莺莺燕燕的勾栏巷子，若是有心之人给她冠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这样一来有官府的介入倒也说得过去。
可若真是官府抓人，大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更何况是将苦厄花这种奇药用在几个普通人身上。
除此以外，中毒之人被处理的方式也大不相同。一部分是像之前几例一样，失忆后自己回到了青楼；而另一部分却如潇湘阁的桑儿一样处理，如果不是被他们救下，在那荒山野岭，几个身娇体弱的姑娘早晚会被饿死，就像那些失踪却没能回来的姑娘们一样。
两种方式全然不像一伙人所为。空青心中已猜测了十有八九，看起来，这场博弈源自娥儿和官府，而官府抓到八月札也许是失误，但抓到芍药，就是想引娥儿上钩。
但看样子，女子早就有所准备，逃之夭夭。
可这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为什么会引起重视，让他们如此隐秘地追查此事？
空青叹了口气，好在如今芍药已经找到，至于那名神秘女子，与她无关。
想到这，少女理了理桌上的宣纸，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异动。透过窗纸，模模糊糊看到有五个人从墙外翻进来，一系列动作干净利索。
“你们两个搜这边，你们两个搜这边。”为首之人向属下示意，几人迅速在院中翻寻起来。
空青屏住呼吸，将气息隐匿起来，顺着窗缝看去。
只见五人身着常服，却手拿兵刃，对整个院子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各自的腰间悬挂着一个牌子，仔细一看腰牌上写的字。
西厂！
屋内的少女瞳孔收缩，一种不好的预感传入心中。花魁芍药所说的官刀竟然是西厂的佩刀，这件事竟然牵扯到了西厂！娥儿到底是什么人？
绝对不能被西厂的人发现！空青紧张地环视四周，全屋上下，只有面对院子的方向有两扇窗，而屋子更是没有可以躲的地方。为今之计，只有冲出去了。
空青从怀中取出面纱，迅速在脑后系了一个结，扶着窗框，准备在他们进屋的同时逃出去。
“报告，未搜到线索。”
“报告，未搜到线索。”
“好，进屋搜。”领头人发话。
空青此时也已准备就绪，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当少女正要有所动作之时，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带着她一个翻身。只见原本侧边的墙面微微开了一个角度，不过呼吸之间，两人消失在房中，房间又恢复了原貌。
“刚刚屋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动静？”西厂的人打开门，有些狐疑。
“应该是你开门时的风吧。”另一个人答道。
空青这边，从娥儿家中的机关逃出后，便是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子。
少女的嘴仍被那只手捂着，虽然隔着一层面纱，但仍能感受到大掌炽热的温度。空青用手肘狠狠向后一击，再用两手掰开嘴上的大手，借势向后用力。
后者却并没有着了她的道，一手直接抓住少女纤细的手腕。
不到一招就试出，身后之人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空青心中一惊，遵循三十六计第一法则，挣开手就要脚底抹油。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子的嗓音富有磁性，“你再不跟我走，等西厂的人发现这条秘道，你就惨了。”
这个声音空青再熟悉不过，停下脚下的步子，一转身便看到了男子的一脸无奈，“我说大哥，咱下次能别这么瘆人嘛！我还以为你要对我怎么样呢！”
解救空青之人，臂膀宽阔，一张脸棱角分明，一身黑色劲服搭配银色绣线，头上的素色银冠将墨发束起，单手抱着一把长剑。腰间的玄铁令拍显示了他的身份，散主，王不留行。
空青嘴上虽这么说，身体却非常诚实地跟上了王不留行。他说的没错，此地确实不宜久留。
“有散人发现了花娥儿的现住址。”王不留行放慢了脚步，等空青跟上来。
“你一直在关注我们的事？我还以为你有很多事要忙呢。”空青挑了挑眉，略有兴致地看向他。
后者薄唇微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边带她朝另一个方向走，一边继续道：“那个女子名叫花娥儿，那首曲子就是她作的。”
“你说她姓花？她和那位护国大将军是什么关系？”听到这个姓氏，空青第一刻想到的便是曾经在天舜屡立战功的将军花守疆。
花家世代皆是忠良功臣，历代男儿为天舜帝国守护疆土。而在天舜与邻国的一场战役中，花守疆不幸阵亡。死后天舜帝为其追封“一品护国大将军”以示哀思。
王不留行点点头，“花家独子育下一女后英年早逝，花老将军则一直对自己的孙女宠爱有加。直到花守疆身亡后，整个花家的兵权就直接落在了花家遗孤手中。而花娥儿，就是花家唯一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