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有穷国国君
当晚,鬼国举行了宴会,大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尽管中途不断有鬼离场去渡溺水劫,可之后又马上回来,继续欢饮酬唱,心情丝毫不受影响。鬼母看着一众鬼民欢欣喜悦,也不禁多喝了几杯,陷入了回忆里:
那还是夏为天下之主的年代,宓妃经常借着潮汐为掩护,在夜晚出来看星辰。只要不出水面,水无形之体也可化出人型。
一天傍晚,宓妃比之前提早了一点出现,不过是想看看落日的余晖,不料却被有穷国的国君后羿撞见。后羿被宓妃的绝世容颜倾倒,开口询问是否为洛神。
宓妃也曾听说过后羿勇猛的故事,射杀天上九个太阳为黎民造福;杀死凿齿、大风、九婴、猰貐、修蛇、封豨等上古凶兽,如今见到了本人,确如心中所想,这后羿果真生得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壮如玄铁,目炬有神。开口说话铿锵有力,声如洪钟。
“吾乃洛神是也!”宓妃答道,既然世人把她当神,她也不想戳破谎言,大不了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世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浑浑噩噩,希望有神明保佑,那她就做了这神明,保护苍生。
“我曾听过您的传说,对您仰慕已久,今日得以相见,此生无憾了!”后羿仰望着女神说。
“听闻你因解救黎民射落九日而被封为国君,你当再接再厉,为黎民百姓谋,不愧你国君的身份!”
“羿谨记神女教诲!”
“你若有难时,再来寻我。”鬼母说罢退入水下。
可是自此以后后羿每日傍晚都会来到洛水边,对着洛水用歌声诉说对宓妃的思念与爱慕。宓妃虽然未现身,但是天长日久,也对后羿渐渐产生情愫,每天从清晨开始就盼望黄昏的来临,隔着洛水,默默地关注后羿,感受他的喜怒哀乐。
终于有一天夜晚,当后羿再一次因为宓妃的不回应而伤心悲歌时,宓妃按捺不住心中的情傃,又出现在后羿的面前,接受了他的求爱。
两情若在缠绵时,但愿是朝朝暮暮。后羿为了能拥抱女神,恨不能纵身跃入水中,可是宓妃却不想情郎受‘女娲魇’的折磨,坚决不许他靠近。
两个有情人只能远远对视,互相倾诉衷肠。一个是情真意切,脉脉含泪;一个是赌咒发誓,铁骨柔情。
如此又过了几年光景,鬼母福泽有穷国,使有穷国成为人间乐土。后羿与鬼母恩爱和睦,相敬如宾。
忽然有一天,不知是何原因,后羿毫无征兆的消失,再没有来到洛水边。
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
刚开始鬼母以为有穷国随着国力增长,国君事物日渐繁忙,后羿抽不开身。可时间一长,鬼母就开始担心起来。不得不用法力召唤地听,打探后羿的下落。
谁知不听不要紧,一听气得她心血上涌,泪流满面,一掌将后羿送的洛神像震碎。
原来,后羿在这段时间结识了嫦娥,又被嫦娥迷住了眼,觉得与宓妃再情深意切,也不过是一场幻想,始终不如这么一个不止看得见,而且摸得着的美人真实。于是转而追求了嫦娥。嫦娥酷爱英雄,后羿力大威猛,正是心中英雄的模样。两个人郎情妾意,没多久就结了婚,早把那个在洛水中苦苦等待的痴情女子忘到脑后了。
宓妃肝肠寸断,她曾被伏羲的冷漠伤过一回,本不应轻许情爱,但是偏生性多情,天真烂漫,即使活了万许年,仍然纯情如少女。
河伯得知此事,震怒至极,宓妃也是他心爱之人,只因他曾对宓妃做过丧尽天良之事,所以只敢把情爱放进心里,默默守护。他又岂能容一个小小国君亵渎他心爱之人?于是操控起河水,惊涛骇浪就卷向有穷国,无数生灵被连累,成了冤魂。
后羿基业就是有穷国,国民若都亡了,国君还岂是国君?
“太阳我射得,你这个河伯比太阳如何?”于是后羿再次驾弓射向了河伯!
后世盛传后羿因与河伯争抢洛神而将河伯射伤,纯属虚构,恶意抹黑河伯。
宓妃委实被伤的不轻,第一次升起嫉妒之心,她嫉妒那个叫嫦娥的女子与她的心上人缠绵悱恻,朝夕相伴。但是她又不能离开洛水,有些无能为力。恰巧此时河伯刚刚为了替宓妃出气而被后羿射伤,宓妃借由为河伯疗伤召唤河伯,请他去昆仑瑶池西王母的圣地,求取一枚长生不老丹送给后羿。
河伯不明所以,这个男人如此对你,你还想要他长生不老么?
宓妃解释说只想拆散他跟嫦娥,才可解她心头之恨。她生前曾与西王母交好,若河伯带她的信物相求,西王母就一定会帮忙。
果然,西王母答应送给后羿一颗长生不老药。后羿将此药放到嫦娥那里保管,不想蓬蒙却趁后羿不在,威胁嫦娥交出不老药,嫦娥吞下不老药,飞升成仙,从此后羿和嫦娥天人永隔。
“报复了我,你解恨了吗!”后羿跑到洛水边对宓妃咆哮。
宓妃心如刀割,再不肯见后羿一面,哪怕他又吵又闹。
“我始终不知,你爱的到底是他这个人还是他的英雄事迹?”河伯曾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问。
这个答案宓妃当时答不出,这么多年又过去了,依然答不出。
宴会已然过半,很多鬼已经喝的脚步虚浮,走都走不稳了。
宓妃只觉气血上涌,是溺水劫要发作了。身为鬼国的君主,自然不能在众鬼民面前失了姿态,虽然大家的溺水劫发作时都是一样的,可是也要保持威仪,于是独自退出了宴席,向洛水宫走去。
“来来来,我们不许停!今晚不醉不归!”松狮舌头打着卷说。
宴席上,只有青鸟注意到了鬼母的离开,他一直自顾自的喝酒,沉默不语,却是最清醒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