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赘婿
柳夫人吩咐几个下人将柳清风抬回房间歇息,又差人入宫请庞御医前来看诊。
庞御医全名庞鼎元,乃是庞贵妃的亲弟弟,亦是前太医院院判华文寅的大弟子,最有望传承衣钵者。
庞鼎元在柳清风小腹上扎了几根银针,柳清风方才瞑目安眠。
见老爷静静睡下,楚翘儿才放心离开,刚踏出房门半步,却被门边的柳司卿一把拽了过去。
“丫头,随我来,本少爷有事与你商量。”
柳司卿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径直往飞云阁快步走去。
等楚翘儿回过神来,她的人已坐在了飞云阁的藤椅上。
搔着头环顾四周,恍惚的眼神又定格在柳司卿脸上,好熟悉的一幕场景啊!
忽而忆起上次柳司卿把她叫进飞云阁的事,不过上次她站着,柳司卿坐着,这次却掉了个个,柳司卿站在那,自己反倒坐下了。
“少爷莫不是有什么事求我?”楚翘儿单刀直入。
她玲珑通七窍,瞬时已猜透柳司卿定是有事相求,不然,他对自己的态度绝不会突然变得这般谦恭。
柳司卿微微一愣,假正经地咳了一嗓子,道:“不错。本少爷想求你一件事。”
楚翘儿盈盈一笑,“有什么事,少爷直说无妨。”
话刚脱口,她立即就后悔了,心想他若还是像上次那样,叫自己做什么通房丫头以作为当县衙捕头的交换条件的话?该怎么回答才好?
柳司卿注意到她脸色的微妙变化,柔声一笑,道:“你别紧张,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顿了顿话音,接着道:“我想和你成亲。”
“什么?成......成亲!”楚翘儿闻言,腾地从椅子上弹起,惊叫一声。那副神态,像极了只被踩疼了尾巴的猫。
这还是小事一桩?这可是关乎我的终身大事啊!如何草率得了!
柳司卿似乎早就猜到了她有这种反应,不慌不乱地继续说道:“与你成亲,一则为了报答你当日替我挡剑之恩,另一则是为了给我爹冲喜。你我年纪相仿,男未婚女未嫁,又是郎才女貌,两情相悦,可谓天赐良缘,天作之合,佳偶天成......”
楚翘儿当场凌乱了。
之所以要与自己成亲,按他的解释,一是救命大恩无以为报,所以以身相许?二是老爷沉疴难愈,故而娶妻冲喜?
对于柳司卿的突然求娶,楚翘儿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颇感意外与震惊,甚至还有几分欣喜,但冷静下来之后,凭她的聪慧,很快便猜出这件事情的缘由,绝非柳司卿说的这么简单,肯定另有隐情。
“少爷实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楚翘儿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讥笑,“您就别骗奴婢了,说吧,您要奴婢和你成亲的真正目的。”
柳司卿有些讶异地望着她,片刻过后摇头失笑,“你这丫头果然冰雪聪明,机智过人,什么都瞒不住你。”
“少爷就莫要再拍奴婢的马屁了,还请少爷以实情相告。”楚翘儿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心已凉了半截。
“好吧。”柳司卿勾着头暗暗组织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道:“其实,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被一个小魔女给纠缠上了。”话还未及说完,脸上已先摆出个苦恼而无奈的表情来。
“哦?小魔女?”楚翘儿听到这名号先是微愕,继而挑挑眉,显然已对这人起了相当浓厚的兴趣。“她是何方神圣?”
“你最好别这么称呼她。”
柳司卿好心提醒道,继而耷拉着脑袋,“她可是端亲王府的宁安郡主,最受皇上宠爱的堂妹。性子极其刁蛮任性,整个大周朝根本没有人敢惹她,若是这谑称传到她耳朵里,肯定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再动用鞭刑。
她自幼习武,练得一套狠辣鞭法,素常惯用皮鞭做为武器,她那皮鞭号阎罗帖,有小孩手腕粗,有三斤多重,抻直了比我还长。正常人只要挨一鞭子,第二天绝对下不了床......”
说到这,柳司卿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心有余悸。
宁安郡主?呵呵,能把少爷吓成狗熊,果然是个狠角色呢!楚翘儿不禁嗤笑了一下。
“那郡主又怎会与少爷纠缠上呢?您惹她了?”楚翘儿抱臂,端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露出吃瓜群众专用表情,笑道。
“我怎敢惹她?她不来惹我就阿弥陀佛了!”
柳司卿摊了摊手,十分懊恼地道:“我爹早年与端亲王私交甚密,因这缘故,我也常去端亲王府走动,久而久之便与宁安郡主熟识,自从知晓郡主性子野蛮霸道,又有一身武艺后,我便与她断了来往,不曾想彼时她已芳心暗许,就在你回乡下养伤的第二天,郡主突然造访,带着一箱黄金珠宝,上门向我爹提亲,口口声声说要娶我当赘婿,唉,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我现改还不行嘛!”
哇哦!好大的瓜!
楚翘儿吃得不由掩嘴偷笑,好一阵方才止住。
她印象中的少爷,到处拈花惹草,风流成性,如今只有遇到这宁安郡主,却是唯恐避之不及。
“你别笑了!”柳司卿有些焦急又有些愠怒,更有些难堪。
柳司卿是个好面子的,现在却在一个丫鬟面前自爆糗事,可见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啊!
“奴婢想不通,少爷为什么会不愿意呢?”
楚翘儿强忍笑意,一本正经地道:“她可贵为端亲王府的郡主呢!能看上少爷岂不是少爷的福分,您嫁过去虽说是当个赘婿,但好歹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享尽荣华富贵,这是多少人连做梦不敢想的美事啊。”
“我......”柳司卿张了张嘴,想骂人,但还是把挂在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可怜兮兮地道:“你这丫头,一点也不心疼你家少爷!我要是做了端亲王府的赘婿,不就等同于送上门去受罪么,她那鞭子,可是会打死人的玩意儿,我可无福消受!”
“倒也是。”楚翘儿点了点头,似乎对少爷的艰难处境感同身受,“所以,少爷便打算在宁安郡主逼婚之前,安排一场假成亲,以打消郡主的念头?不过,这可是蒙骗郡主,何异于欺君,这可是死罪!”
“我也没有旁的办法,再过几日,郡主还会再来,如今唯有这个馊主意方可一试,以解燃眉之急。”柳司卿垂头丧气,一张脸垮得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如此说来,少爷这主意虽馊,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少爷为何偏偏会选中我?少爷身份尊贵无比,奴婢岂敢高攀呢?”楚翘儿此际的语气已渐无先前的怨怼,而是转为对少爷的同情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