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世界其实很简单
一夜无眠,骆寒露头昏目眩。
望着窗外的那抹白,知道自己该起床了。
跟儿子简单约好,去卓越夫妇的养狗场清扫狗舍。
有阵子没去养狗场了。
不知苗大姐家的锅炉修好没。
小豆豆被人认领没?
骆寒露很想养只毛孩子,可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她能这样若无其事地与人相处、兼职工作,已经拼劲全身的气力。
骆寒露咬紧牙关爬起来。
睡在沙发上的表妹高小寒,懒洋洋地舒展着胳膊,嘟囔道:“二姐,今天不是休息嘛?起这么早干嘛?”
骆寒露趿拉着拖鞋,慢慢朝卫生间走去。
在逼仄的卫生间洗漱完。
高小寒也爬起来,三下五除二抱起被褥走进卧室。
骆寒露走回阳台,将小床的被子叠好。
高小寒双手抓着乱糟糟的秀发,“姐,有事?”
骆寒露叠好被子,“上午跟简单去南郊的养狗场去。”
高小寒在简单那里知道,骆寒露除了兼职打工外,唯一的兴趣就是去养狗场跟流浪狗相处。
想着善良的二姐,尽管善良得让人心疼,可也落了这个地步。
难道真是人善被人欺?
高小寒没再吱声,去卫生间洗漱。
关上卫生间房门那一刻,她的手撑着额头,难掩眼中的哀伤,低声叹息,“这都是命呀!”
骆寒露嘴角噙着一丝恍惚的笑意。
是啊,难道这真的是命?!
屋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简单提着早餐走进屋。
“老妈,还没吃吧?我买了包子、油条和豆腐脑。”简单手上提着早餐,腾不出手来。
他左脚踩着右脚跟,脱下鞋子。
骆寒露走上前,接过早餐,“你吃没?”
简单弯腰用手脱掉左脚的鞋子,“老妈,刚才看到江郁哥了,他郁郁寡欢的,是不是被你们老总批了?”
骆寒露微微停顿一下,“他没说,我还真不知道。”
卧室里睡觉的高惊蛰听到简单的声音,连懒觉都不睡了。
高惊蛰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光着大脚片,看见简单嘴巴委屈地撇撇,“简单,你哪里去了?”
简单快步迎上前,“小舅,你穿成这样,让小姨看到,非得尅你,快进屋穿衣服,别感冒了。”
高惊蛰很怵姐姐高小寒,一个转身跑回屋。
简单跟着进了屋。
不大的卧室充斥着怪异的味道。
简单打开窗户透透气,嗅出臭脚丫的味道,“小舅,又没洗脚吧?”
高惊蛰套着保暖内衣,咧着嘴傻笑,“别告诉二姐。”
简单见高惊蛰保暖内衣的背后掖在里面,疙疙瘩瘩的一块。
伸手帮着他拽下来,“小舅,今天,我跟妈妈去养狗场,你去嘛?”
高惊蛰一听,鸡啄米般点头答应,“我去,我听话,我去。”
看着小舅清澈纯净的双眼,简单不忍心再叮嘱他不胡闹要听话。
吃完早饭,骆寒露从冰箱取出一只卤鸡来,“小寒,这是昨晚我送单时顺便买的不老鸡,这算是乌城最好吃的不老鸡了,你热一下,让妗子吃吧。惊蛰就跟我们出去散散心,你别管了。”
卓越、苗大姐夫妇俩的养狗场。
平房的客厅里,苗大姐端来一碗黑米粥。
卓越吃着温热的烤包子。
苗大姐看着半蹲着用铁丝固定暖气片的简单,“简单,你妈最近是不是有啥事?”
简单歪着脑袋仰望着苗大姐,“有吗?奶奶?”
苗大姐点点头,“你妈有心事。”
简单用铁丝固定好摇摇欲坠的暖气片,拍拍双手,“我去问问。”
卓越一口气吃了三个烤包子,“简单,这次烤包子比上次的还要香。”
“那是,我老妈这阵子接单,不少人买这家烤包子,来这里,我们绕了个大圈,幸亏妈妈提前打电话预定,要不都买不上了。”简单炫耀着。
苗大姐询问:“简单,惊蛰是亲小舅?”
简单摇头介绍着,“惊蛰是舅老爷家的儿子,小时候被木头砸坏了脑子,他呀,就像一股没被污染的清泉,单纯善良。”
卓越感慨,“其实,世界有时很简单,就像惊蛰一样,你对我好,我就对你好。瞧他多黏寒露,看得出来,寒露待他不错。”
简单洗净双手,拿了个烤包子咬了一口,自豪道:“那是,我老妈就是这样,对谁都没坏心,只有别人欺负欺骗她的份儿,她都快45岁的人了,还不会跟人家吵架。”
后院的养狗场。
骆寒露拿着平锨铲着地面的狗屎,将狗屎铲进桶里。
高惊蛰有样学样,拿着一把小铁锹也朝桶里铲狗屎,“二姐,狗粑粑放桶里,啥?”
骆寒露环顾四周,这个狗舍已打扫干净,“狗屎可以当肥料,种菜用。”
“臭臭。”高惊蛰一脸的嫌弃。
等简单跟卓越夫妇俩来到小院。
骆寒露带着高惊蛰已经清扫完三个狗舍了,“简单,把这些都倒到奶奶家的菜地里。”
简单二话不说,一手提着一个铁桶,朝前院走去。
高惊蛰也学着简单的样子,一手提着一个铁桶跟在后面。
苗大姐拿着几个空桶走进狗舍,“寒露妹子,你心事重重的,告诉姐,啥事?”
骆寒露将干送外卖还是当保姆的事告诉苗大姐。
她拿不定主意地问道:“苗大姐,你说,我干哪个?”
苗大姐建议,“寒露,你岁数也不小了,不像年轻人,现在下着雪,路滑,万一摔着了,就麻烦了。干保姆,也有责任,只要老人家的孩子通情达理,也没事。”
老中少三代五人把狗舍清扫干净,也到了吃午饭的点了。
骆寒露来之前,计划着在苗大姐这儿吃午饭。
她买的烤包子多,80个烤包子。
苗大姐热了下黑米粥,又捞了些自己做的酸辣白菜。
五个人围着餐桌吃着简单的午饭。
苗大姐看见高惊蛰狼吞虎咽地吃着烤包子。
明白骆寒露这次为什么一下子买这么多烤包子。
骆寒露知道表弟的吃相难看,一脸尴尬的解释道:“苗大姐,惊蛰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高惊蛰不情愿地反驳,“二姐,我跟简单,不是孩子。”
骆寒露怜惜地哄劝着,“你跟简单一样能干,今天干活跟简单一样多。”
受到表扬的高惊蛰咧着嘴傻笑着。
骆寒露用餐巾纸擦拭他嘴角的黑米粥米粒,“苗大姐,您说,惊蛰这样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单纯的世界单纯的人,没那么多扰人的思绪。”
简单见妈妈又开始伤感了,用手握着妈妈的肩胛骨,“老妈,别想那么多了。”
骆寒露把当保姆的事告诉了简单。
餐桌上,卓越和苗大姐帮着分析在送外卖和当保姆间的利弊,最终决定,骆寒露去当保姆。
骆寒露像是劝说自己,“送外卖是能挣钱,可是顾客给个差评扣50元,受到投诉扣300元,因骑手原因取笑订单罚1000元,算了,不干了,就听苗姐的话。”
苗大姐淡淡笑道:“这就对了,不要遭那个罪了。”
简单和骆寒露遇到无法跟亲人沟通商量的难事时,都会想到卓越夫妇俩。
他们母子俩知道,倘若将骆寒露在外兼职的事告诉高雨、骆白露、骆国庆等人,他们肯定会心疼的心都碎了。
可是,终不能让骆寒露守着那点退休工资,一个人自闭在家中。
让骆寒露出来走向社会,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骆寒露母子俩精心照顾着高惊蛰,没一点嫌弃。
他们与智障的高惊蛰犊舐情深,情真意切。
卓越和苗大姐夫妇被这一幕感动了,俩人对视一眼。
这对老人知道,他们的选择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