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人情似水分高下 世事如云任卷舒
那日六指和二秃子被马平绑在桦树上,看曹旋和马平走远,二人便动起了心思,后来眼看着天空中升腾起浓密的烟雾,知道定是曹旋已经得手,二人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将绑缚着手脚的绳索挣脱。
重获自由的二人大喜过望,想想曹旋和马平对自己的毒打折磨,心中愤恨,走的时候把他们二人的坐骑也一并牵了去。
六指和二秃子逃走后,担心会被十方道追责,没敢直接回到分舵,而是跑回乡下老家悄悄躲藏了起来。
二人在外边混迹惯了,根本在家里待不下去,刚躲了没几天时间,就再也坐不住了,悄悄出去寻找同门,打探有关十方道的消息,看总舵是不是已被曹旋给灭了。
二人一番打探后,从同门嘴里得知一个重大消息,日前还乡团在大圐圙镇政府请愿,拒绝执行政府没收他们土地的新政。开始时还算和平的请愿,在一些不明身份人员的裹挟下,请愿人员很快便群情激奋,和乡自卫队爆发了激烈冲突。
后来的局势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还乡团里有人对着谈判的镇公所领导开枪。镇公所的工作人员都没有预料到他们手里有枪,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听到枪声的镇自卫队人员过来平息骚乱时,没想到外围还有接应的武装分子,镇公所彻底陷入包围之中,后来除了个别干部突围逃走,其余人员全部战死。
混在还乡团中的人和接应他们的武装分子全是十方道的人,这些人作恶后便火速撤走,等县大队得到消息赶来后,这些人早不见了踪影,当地的基层政权再次遭受重大的挫折。
六指被这个消息给惊呆了,他做为一个十方道的道徒,都没有料到自己的教派会有如此实力,居然有为数众多的人持有枪械,而且敢明火执仗的和衙门对着干。
六指之前还担心总舵已经被曹旋踏平了,总舵主等人也难善终,没想到自己的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十方道能在短时间内干下如此大事,舵主等人一定平安无事,道众也没有损兵折将,曹旋和马平或许已经葬身总舵。
六指心中的激情又被点燃,他和二秃子商量一番,决定回到分舵和玄宏去负荆请罪,恳请玄宏还能接纳自己。
玄宏被袁老三割掉一耳,也没有多做调养,在小五点的动员下,很快便匆匆返回分舵,他没敢在原来的院落落脚,重新租赁了一处院子作为他的秘密据点,然后便开始组织人手执行李丁制定的武装暴动计划。
之前李丁已经动员起了大圐圙镇内大量的地主乡绅,让他们组建还乡团去镇公所请愿,然后又密令慈海派人混在还乡团当中,借请愿之名,对大圐圙镇公所发起袭击。
看到六指和二秃子回来,玄宏并没有太多的责备他们,之前慈海已经明确表示过,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要尽可能拉拢更多的人员为自己所用,积极配合国军的行动,以便将来国军得势时,能有更多讨封的筹码。
玄宏告诉他们,自己可以网开一面,不去追究他们泄露教门秘密的罪责,但是日后他们必须死心塌地的为教门效力,再有背叛行为,立刻将二人三刀六洞,扔到山里喂狼。二人唯唯诺诺,再三感恩,并表示愿意为教门赴汤蹈火,将功赎罪。
玄宏把他们重新派回到县城,告诉他们这次的任务不仅是收保护费这么简单,而且要在县城内大肆开展破坏活动,造出声势,扩大影响。
懵懂的六指们为了过上不劳而获的好日子,为了将来能出人头地,根本不去想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在为谁服务。他们更想不到自己背后的势力是小五点,是国军,自己这些人仅仅是一些连棋子都算不上的炮灰。他们也不会想到,即便自己的付出能为教门换取一个锦绣未来,自己也不一定能活到享受胜利果实的那一天。
六指再次归来,比之前更嚣张了几分,不但加大了对马桥上牙纪的盘剥,而且密切关注着城内党政机关和武装力量的动向,随时准备因应总舵的要求,实施破坏活动。
六指在城内的窝点刚给几个手下分配完任务,出门没多远便遇到了出来散心的伍子,随后二人便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虽然自己开始吃了亏,可是招呼弟兄们出来后,局面立刻反转,本想着通过教训伍子,在袁老三面前再树个威风,没想到却被半路杀出的锥子给冲了个七零八落,最后要不是主动撤离,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六指怕因为一次斗殴影响了慈海交代的重任,一行人只好暂且匆匆撤离,待日后瞅准机会再图寻仇。
袁老三来到徐家大院,见到曹旋,把伍子和锥子在大街上的遭遇详细和他说了一遍。
曹旋听完,也倍感意外,没想到六指胆大包天,前几天侥幸让他逃脱,现在还敢大摇大摆的回来和伍子打斗。是自己太小看他们了,只道他们受了惊吓,再不敢回来作恶,另外觉得他们也是受命于人,没有太多恶行,也就没想过要再度惩戒他们。谁知还是自己太善良了,把他们想的太好了,他们除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更加嚣张跋扈起来。
曹旋知道自己必须尽快主动出击了,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再不给小五点些颜色看看,只怕他真要骑在自己头上拉屎了。
寻找方菲,牵扯了自己太多的精力,却一直打听不到她的下落,生还的希望已经越发的渺茫,再耗费全部精力去寻找她,会把其他事都耽误了,而且这些事都关系着很多人的安全和生死,不能再拖下去了,搜寻方菲的工作只能暂告一个段落。
既然慈海的人又大张旗鼓的杀了回来,说明自己并没有征服他们,之前闯入十方道总舵,是自己太过心慈手软,觉得他们都是迫于生计才出来干这刀头舔血的营生,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看样子他们根本没当回事。有了小五点的加持,这些人已经有恃无恐,准备放开手脚和自己大干一场了。
曹旋虽然急于要和小五点讨回公道,他的想法还是略显局限了些,他只想着小五点等人是在和自己过不去,要找自己寻仇,他没有充分意识到,小五点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在布一个更大的局,谋划更大的事业,他们之间的私怨只是这大局里的一个小插曲。正是这一场场争斗厮杀,把小五点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曹旋和袁老三详细询问了伍子和锥子的伤情,得知他们只是受了皮外伤,将养几日就会恢复时,这才放下心来。
袁老三看着眉头紧锁的曹旋说道:“二哥,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觉着咱们要是不把他们打疼了,他们一定还会不停的来找咱们的麻烦。前几日你和马平平了他们的总舵,他们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和十方道的梁子这就算结下了。”
过了半晌,曹旋抬起头来,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他们不知死活,我就先成全了他们。他们十方道现在已经成了气候,不是在暗中控制了不少行业吗?那我就全给他们挑了,只要是他们想干的事我就全给他搅黄。把十方道打疼了,小五点自然就出来了。”
袁老三说道:“眼下找不到小五点的下来,二哥提的这个办法倒不失为一个良策,我这就跟着你去找十方道的麻烦。”
曹旋说道:“老三,我还是那句话,江湖上的事你别掺和太多,只管回去好好做生意,要是再因为我的事牵连了你,为兄的就真的过意不去了。”
袁老三说道:“二哥,你说哪里话,我们兄弟意气相投才走到一起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能说牵连呢?再说十方道的人阴谋绑架我,找他们报仇也是我的事。”
曹旋说道:“老三,我知道你的心意,你我的兄弟情义我心里岂能没数?我真的不能让你蹚这浑水,这中间的水太深了,也太过危险,弄不好会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你带着伍子、郭子好好做买卖,给弟兄们谋个好前程才是正道,等我把和小五点、李丁之间的恩怨了结了,说不准也得和你一起做买卖谋生。”
袁老三知道曹旋是为自己兄弟着想,他也知道曹旋的性格,肯定不会让自己兄弟跟着他以身涉险。他只好暂且抛开话题,不再和曹旋争辩,至于日后该如何去做,心中自有主张。
曹旋和袁老三合计一番,二人一起进城,曹旋先去看望了伍子和锥子,见他们没有大碍,嘱咐了几句,便前往医院去看望徐世贤,袁老三也随同前往。
徐世贤见曹旋和袁老三前来,让丫鬟扶起自己的身子,靠着被子坐好。二人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恢复情况。徐世贤称自己已经大有好转,在医院待了近两月,再不愿在这里待下去,准备出院回家。
曹旋劝他在医院里再多休养一段时间,徐世贤称医生说过,自己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不用继续住院治疗,剩下的就是回家将养,按时服药,定时来医院复查即可。另外医生还专门为自己定制了一副拐杖,自己已经能拄拐行走。
袁老三也再三劝阻,让他完全康复后再出院。徐世贤惦记家中幼子,自家田地的耕种情况,自己已经数月无法处理家务,想必家中事务已经积累颇多,再不顾众人劝阻,坚持要出院回家。
徐淑婉也上前规劝,徐世贤无论如何都不愿再继续住下去。众人无奈,只好议定明日一早为他办理出院手续,家里安排车马来接众人回去,将他送回家中疗养。
徐淑婉送出曹旋和袁老三,眉头紧锁,低声向曹旋说道:“我爹明日到家,家里的情况再难以隐瞒下去,只怕他经受不住这个巨大的打击。”
曹旋叹口气说道:“淑婉,徐叔不可能一直在医院里待下去,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他迟早会知道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他多加开导,劝他想开些,不要对方菲的走失太过悲痛,也不要太惋惜自家的产业。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想徐叔经历了这样巨大的一场人生变故,他的内心会强大很多,慢慢的也就接受了这些现实。回去后,我们必须让他尽快振作起来,偌大的一个徐家还需要他来支撑。钱没了可以再赚,人倒下了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徐淑婉想到父亲对方菲的态度,她又不敢告诉曹旋,怕曹旋看不起自己一家。她沉默片刻,抬头看着曹旋,忧伤地说道:“马平和方班主他们忙碌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找到方菲的下落,我们要是都回去了,只怕方菲的事也就渐渐淡了。”
曹旋轻声说道:“从方菲之前的状态来看,她已报定了必死的念头,咱们这么多人用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她活着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多半是走了绝路,只是一时还没人发现,待假以时日,一定会有她的消息的。”
曹旋此言一出,徐淑婉眼里的泪水已是夺眶而出,她心里难过,方菲要是有个好歹,父亲难辞其咎,深感自家罪孽深重,对不住方菲,对不住整日以泪洗面的方满堂,可是这样的话又能和谁述说呢?
曹旋见徐淑婉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略感诧异,他知道自从方菲嫁入徐家后,徐淑婉一直都很排斥她,二人之间也多有隔阂。谁知方菲出走后,徐淑婉不但倾尽全力寻找她的下落,而且整日忧伤,时时惦念,女人的心思真是太令人琢磨不透。
曹旋不知道徐淑婉和父亲之间的那番对话,他自然无法想象徐淑婉心中对方菲的愧疚和不忍。
曹旋为徐淑婉拭去眼角的泪水,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淑婉,别难过了,每个人的造化都是自己修来的,别人是左右不了的,我们只能听天由命。”
徐淑婉听完,咬着嘴唇,强忍着心中的难过,眼里的泪水已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曹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停劝慰,让她坚强起来。徐淑婉哪里还能忍得住,也顾不上面前站着的袁老三,蹲在地上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她心中的苦,别人无从知道。
曹旋和袁老三劝慰良久,徐淑婉才止住悲声。
临别,曹旋特别叮嘱徐淑婉,待晚上马平和方满堂回来后,要把徐世贤出院,众人准备撤回村里的消息委婉地告诉方满堂,别让他觉得众人对方菲的死活漠不关心,放弃寻找他的女儿。众人即便回去,也会全力寻找方菲的下落放,他要是愿意回去,就跟着一起回去,要是还想继续寻找就多给他们留些盘费,让他们安心住在城里寻找。
徐淑婉一一记在心里,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早,袁老三便骑马来到医院,要送徐世贤父女回家。他来的时候,徐家的车马还没到,便和徐淑婉、马平一道,陪在徐世贤床前聊天等候。
过不多久,徐家的车马来到医院门前,徐达亲自带着人手前来迎接。徐达进得病房,看徐世贤恢复的不错,不由心潮翻滚,感慨良多。他快步走上前去,扶着徐世贤的胳膊,叫声:“老爷!”说完鼻子一酸,语带哽咽,几欲落泪,再说不下去。
徐世贤倒是没以为意,面带笑容,略带调侃的对徐达说道:“你别担心,我只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阎王爷还不收我,看样子暂时死不了。你看我这不是恢复的挺好吗?我现在都能下地走动了。”徐世贤说着还动了动自己的腿脚。
徐达抹去眼角的泪水,脸上绽出一副悲喜交加的笑容,止住哽咽,谦恭地说着:“老爷没事就好。您平平安安的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的福分啊!”说完亲自上前搀扶着徐世贤坐上马车。
方满堂带着弟子们早早就来到了病房门前,看到徐世贤动身,便和丫鬟们一道张罗着往车上搬送行李物品。看着众人都上车坐好,方满堂走到车前,给徐世贤掖了掖盖在身上的被子,一再叮嘱他要保重身体。
徐世贤和方满堂客套几句,内心颇为尴尬,双方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时不知该和他说些什么。只好向徐达挥挥手,让他命人出发。
方满堂站在医院门前,看着徐家的几辆马车渐渐远去,他的眼睛早已湿润。
方满堂没有跟着徐世贤一起回去,当徐淑婉告诉他自己一家准备回村,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时,他就语气坚决的表示,自己不会放过最后一线希望,还要继续留下来再碰碰运气。
徐淑婉见方满堂不打算回去,便拿出几万块钱的边区票给他,让他拿着和徒弟们在城里吃住开销。
方满堂说什么都不肯收,告诉徐淑婉自己身上的钱够用。之前已经给徐家添了很多麻烦,这些小事就不用徐家再费心了。
徐淑婉再三将钱推到方满堂的面前,他都坚持不收,徐淑婉无奈,只好作罢。
方满堂不仅没有收徐淑婉的钱,就连日后是否还回徐世贤村生活都没有确定,现在女儿不在了,自己和徐家已经没有了什么瓜葛,再赖在人家门上,仰人庇荫生活,会颜面尽失。虽然女儿在徐家留下了外孙雅望,一来孩子太小,二来那是隔辈子孙,血脉已经稀薄,再难维系姻亲。
要强的方满堂拒绝了徐淑婉的好意,倔强的留在了城里,他要给打小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一个交代,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徐世贤仰躺在马车上,看着沿途的风景,广阔的田野已是一片绿意,枝头的鸦雀在欢快地吟唱,田间地头的百姓都在忙碌地劳作。目光所及,皆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徐世贤灰暗的心情终于明朗了几许。
拉着徐世贤一行的马车依次赶进院子,在院子当中停了下来,早已等候多时的曹旋,赶忙迎了上去。
后边车上坐着的徐淑婉、海棠和俩个丫鬟,等车一停稳,便都跳下车,来到徐世贤的车前伺候。马平也跳下马背,走上前来,和徐达站在车辕前,准备搀扶徐世贤下车。
徐世贤见曹旋在院子里迎接,心中高兴,面带笑容和曹旋寒暄几句。
曹旋和马平、徐达一起,把徐世贤从车上扶下来。马平要把他背到屋里,徐世贤执意不允,他要自己走着进屋,说着让海棠从车上给他取下拐杖。
徐世贤不让众人帮忙,自己有些吃力地将双拐架在腋下,然后便驻足在院子中央,抬头审视着这座凝聚了自己半生心血的院落。他一声不吭,只是静静的看着,院子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喜怒哀乐,如同过电影般在他脑子里闪现。昔日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如今已是物是人为。
曹旋和徐淑婉站在徐世贤的两侧,众人跟在身后,都安静地看着徐世贤,谁也不敢开口打断他的沉思。
就在这时,廊下传来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沉思中的徐世贤也收起纷飞的思绪,举目往廊下看去。
奶妈知道徐世贤今日出院回家,早早就把雅望抱到了前院的书房,看徐世贤下车,她便抱着孩子从书房走了出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血脉的气息,雅望刚被抱出门,便放声大哭起来。
徐世贤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很快便双眼湿润,喃喃着说道:“雅望,爹回来看你来了。”
曹旋赶紧向奶妈招手,示意她把孩子抱过来,给徐世贤看看。
奶妈一边拍打着雅望的后背,哄着他不哭,一边向徐世贤面前走来。
徐世贤快速眨动着眼睛,努力让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他急切的往奶妈怀里看去。
奶妈来到徐世贤面前,微微躬身,说道:“老爷您回来了。”
徐世贤顾不上理会奶妈的问候,双臂用力,撑着双拐,踮起脚看向还在嚎啕大哭的雅望。
奶妈赶紧将雅望举到徐世贤面前。
徐世贤将拐杖在腋下夹紧,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掀开雅望头上搭着的纱巾。
徐世贤的目光越发的柔和起来,嘴角漾出慈祥的笑容。他把手指伸向雅望,在雅望稚嫩的脸蛋上轻轻刮了一下,柔声说道:“雅望乖,雅望不哭,爹回来了,以后爹每天带着你玩。”
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雅望把头扭了过来,一双黑白分别的眼睛看向面前陌生的面孔。
雅望的两只小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然后把一只拳头放到嘴边,撅起小嘴吮吸了起来,还啧啧有声,哭声立止。
人类幼崽,是一种多么神奇的存在,说哭便哭,说笑便笑,还会哄自己开心,自我催眠,自我治愈。一边的曹旋和徐淑婉也看呆了。
徐世贤看着憨态可掬的儿子,瞬间泪目。不论经历多大的风雨,有儿子在,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徐淑婉不敢让父亲的情绪太过波动,她让奶妈先把雅望抱回到房里,然后和曹旋一同扶着徐世贤往屋里走去。
徐世贤被搀扶进自己的卧房,屋里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原貌,再看不出有破坏过的痕迹。家具可以修复,伤痛的记忆却无法抹去,这个曾经承载着自己无限欢娱和快乐的场所,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的梦魇。
徐世贤在屋里凝视了片刻,没有落座也没有上炕,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掉转身子,往门外走去。
徐淑婉和曹旋都有些诧异,二人也不敢开口询问,赶紧扶在徐世贤的身侧,紧跟着他走了出去。
徐世贤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让丫鬟把自己的行李送到前院的书房,告诉徐淑婉日后自己再不来中院的卧房居住,就住到前院的书房了。
徐淑婉知道是这房子又勾起了父亲的心事,她不敢让父亲在这里久留,扶着父亲匆匆往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