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来的扫地老人

很快，到了年末。即使是南国，深冬时节也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意。

陈经理主持召开放假前的最后一次中层会。与会者照例有车间主任，各部门负责组长，样品室刘设计师，还有文员春燕。

各部门负责人一一发言，总结一年工作。大家脸上的喜悦都掩饰不住，今年工厂效益好，每个员工都有超过预期的奖金，管理层自然更多。

临了散会，陈经理单独留下春燕，对她说：“小邓，今天的会议记录里，春节放假期间值班人员安排表里加一个人。”

“加谁？”

“陈顺丰，他是董事长安排的一个亲戚。”

既然是董事长安排的，那有什么好说的呢？春燕先用笔加上去，完了又去电脑里做了修改。

春节放假期间值班费用，是平时待遇的三倍。往年一些住得近的员工，都盼望着能值班，毕竟放假了，事不多，只需要到厂里转转就可以了。

今年也是奇怪，被安排的几个老员工都有点不愿意，要春燕安排别的同事。

陈经理了解到这个情况后，叫春燕把不愿值班的人，全部安排陈顺丰来代班。

这个陈顺丰大家都没见过，但已经给厂里的春燕等几个员工有了好印象。

很快，春节假期结束了，员工们纷纷返厂。空旷的车间又热闹起来。

只是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打扫厂区卫生的阿姨，换成了一个老人。老人大约七十多岁，身材不高，比较壮实。

那天春燕看了一眼假期值班表，几乎每天都是陈经理和陈顺丰打卡值班。她心里还咯噔了一下：都姓陈嘢。还有发值班费的时候，陈经理帮陈顺丰一起领了。

每天工人们进进出出，一大早，就会看到一个老人默默地打扫落叶。他面无表情，不跟人打招呼，别人也不主动跟他打招呼。

外来车辆进入厂区时，老人会主动开门，别人问起经理时，老人会告诉来者陈经理办公室的位置。

又到一个月造工资表的时候了，后勤行管人员由春燕负责。春燕这才注意到原来扫地的张阿姨不在工厂了，由陈顺丰替代了。莫非天天扫地的老人就是陈顺丰？

答案在陈经理那儿得到了证实。喔，他就是董事长特意关照的亲戚！春燕想明白了：厂里原则上不招六十岁以上的员工，但既然是董事长的亲戚，就不受这个条件的限制了。虽说只是厂里扫地的，但待遇还不错的，若不是董事长这层关系换成了陈老头，之前的张阿姨肯定不会走的。春燕知道张阿姨才五十出头，身体好得很，且家里比较困难，不可能随便离职不干的。

生活都在应有的轨道上，箱包厂在春交会上，又接了不少大单，够工人们忙活几个月的。

叶兰几次去仓库拿料，都发现扫地的老人坐在仓库里，跟陈太聊天，用的是叶兰听不懂的家乡话。叶兰一来，他们就不说话了，开始叶兰没在意，次数多了，叶兰就觉得奇怪。陈老头不是董事长的亲戚吗？董事长是的道的广东人，他还有外省的亲戚？

一次闲聊，叶兰跟春燕说起这个现象。春燕一听，感觉恍然大悟，“跟陈太用湖北话聊天，那他肯定是湖北人。慢着，陈顺丰，陈地鹤，都姓陈，这不是一家人吗？”

难怪张阿姨不在厂里了，原来是陈经理的亲爹到厂里来扫地了。消息在厂里不胫而走，大家越看越觉得扫地的陈老头跟陈老汉长得像。

刚当上经理，就把老家的老婆老爹都弄到厂里来了，还打着董事长家亲戚的旗号，这事做得，倒蛮有陈经理风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