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每个人的心底都有道疤
1.
梳着羊角辫，穿着碎花裙子的小姑娘，也天真过，她不是生来就怨恨世界，对每一个人都怀有恶意，那时候父亲不吸毒，不赌博，妈妈虽然是个地方口音很重的腼腆女人，却也温柔贤惠，她被所有人宠爱，度过了一个相对完美的童年。
可事情不知怎的，就成了另一番风景，妈妈说：“你爸本来就是畜生，你流着他的血，你就是小畜生。”
家里鸡飞狗跳，可往往都是父亲一个人在发火儿，他不工作，只会朝母亲讨要钱财，他和村子里的其他人整日里打牌赌博，赌得很凶，后来还染上毒品，母亲带着她逃到南方去，以为生活会就此改变，却没成想，一切都是噩梦的开端。
那年她十四岁读初中二年级，母亲在医院做护工，两人生活平淡却也没有多灾多难，平日里两人都不提刘长春，那些尘封的记忆，仿佛只要不说，就不会存在，可是说真的，母女之间就不存在间隙吗？也不是，她骂她是‘小畜生’的事，女孩儿能记一辈子。
暂且就算...两个没有矛盾的室友吧。
可同年夏季，刘长春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他们的住址，还清楚了解在哪所医院工作，以及女儿所在学校。
当刘冉在学校门口看见刘长春的时候，她立刻站住了脚，那种从脚底开始麻木的感觉，她至今都记得，刘长春站在栏杆外，冷眼看着她，瘦瘦高高的男人，脸色灰突突的，两颊凹陷，眼睛有点外突，那双眼睛无论瞧着谁都像在瞪人，令人胆寒。
两人就这么僵持不下，一个进不来，一个不愿意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刘长春转身走了，但只一面，就让刘冉在回家路上忐忑不安起来。
关门，落锁，刘冉放下书包，透过窗户紧张兮兮的向下张望，在确定没人跟上来后，才瘫坐在沙发上休息，时间一分一秒度过，却始终无法安心，回忆汹涌，噩梦般的记忆再次浮现，母亲缩在角落里哀嚎，自己避无可避承受父亲的鞭打，后来母亲变得麻木，父亲打自己的时候，她也只会在一旁冷眼旁观。
刘冉明白，能带着自己逃走，可能是她最后展现的一点母爱了，这么多年，母亲再也没有抱过自己，她明白，自己和年轻时的刘长春长得如出一辙，这张脸令母亲恐惧，她不怪她。
电话响了，刘冉不敢接，她知道不会有好事发生，可电话铃声像是催命的信号，一遍又一遍响起，她没法子了，哆哆嗦嗦按下接听键。
“小冉，你妈妈被打了，快来医院。”
这个意料之中的结果，让她想要逃避，刘冉没有犹豫半刻，收拾行李带着部分现金一路逃回北方，她再也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瓜葛了，这个肮脏的世界，她受够了。
自此，她隐瞒年纪在酒吧做起了服务员，她个子高，样貌成熟，化了妆以后根本看不出只有十四岁，这样隐藏过去重新开始没几个月，便和年轻的调酒师坠入爱河，不过说真的，她只想免费学个手艺，报名调酒师的费用她负担不起。
她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有目的性起来，或许是周遭的环境所致，刘冉开始痛恨社会，瞧不起混迹灯红酒绿世界里的男男女女，那些令她作呕的场面，渐渐让她开始疯癫，就算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也不想让他好过一分，匿名举报、砸车、划车、公开别人电话号码等等恶劣操作，她全都做过。
报复社会，令她快乐。
同年她遇到了韩梦瑶，同年，她再次遇到了刘长春，同年，刘长春死了。
刘冉说不上来得知刘长春死的消息时，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透过厨房的窗户，看着夜店后门那条街，漆黑的街道，李强和韩梦瑶的身影格外扎眼，手中的香烟已经燃烧过半，长出一截的烟灰支撑不住，散落一地，她看见了，他们搬运的那个满脸是血的男人，是刘长春。
那晚，刘冉站在厨房抽了一整包烟，直到天明，最终，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承认自己是刘长春的女儿这件事，比每天出入风化场所，恶心千万倍，她不想这样。
那段时间，刘冉就装作看不见韩梦瑶的异常表现，她的紧张慌乱只当做笑话看待，可没过几天，一次偶然的机会，刘冉瞥见韩梦瑶手机里的照片，那是她第一次见韩磊的照片，一瞬间，她就变了脸色，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在刘冉的几次询问之下，韩梦瑶对她说出了实情，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刘冉的眼里变了模样，一切都如此巧妙的联系在一起，刘冉心中悲痛，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从牢笼中挣脱出来，全都是幻觉。
她依然，一直存活在刘长春的世界里，与之相关的人，始终围绕身旁，伴她左右，几次三番，她想了结性命，结束这趟痛苦的旅程，可她又想，那个人已经死了，没人知道她是谁，不必担心一切。
可是，直到事情爆发，韩梦瑶再三拜托她照顾韩磊，她才发现，逃脱，只是她的幻觉。
“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了，她知道门外是谁，要假装不在吗？恐怕不行，这次，多了一个警察呢。
2.
刘冉请韩梦瑶和孟宇进屋，三人对面而坐，刘冉并不希望他们久坐，一直抽烟看着窗外，仿佛当他们不存在一般。
孟宇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放在茶几上，刘冉瞧了一眼录音笔，极度不耐烦的开口说道：“孟警官，我已经给你提供不少证据了，该说的也说完了，为什么还来找我。”
“非常感谢你之前主动提供线索帮助案件调查，不过，我们现在在调查另外一起案件，想必你也清楚，死者是你的父亲，刘长春。”刘冉瞪着孟宇，仿佛从他口中听到的是什么令人厌恶的事：“刘长春已经失踪八年了，你们母女却没有一人报警，这其中的原因，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刘冉扭过头去，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答道：“我早就和他们没有联系了，他失不失踪，我根本不知道。”
“你母亲是哪里人，你能找到她吗？”
“湖南那边一个农村的，不过她早就搬走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她又去了哪儿。”
“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不能，我没有那个义务。”
“你不想抓到李强兄弟吗？他们将你父亲的尸体藏匿这么多年，在外为非作歹，现在仍然逍遥法外，你真的不想抓到他们吗？”
“我不想。”
“如果你不想，为什么主动联系我，要提供线索呢？”
刘冉不语，录音笔上的指示灯闪烁不停，屋内只有钟表的声音，滴滴答答，令人烦躁。刘冉夹着烟头吸了一口，随即掐熄在烟灰缸里，看着他们认真的表情，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好意思，你们的表情太搞笑了，没有不尊重你们的意思，那个，对于我提供线索这件事，并没有别的含义，你们真的不必瞎猜，我只是觉得...有趣，仅此而已，我不是单纯的针对某一个人，就是这样。”
她摊开手掌，表情玩味的看着他们，韩梦瑶见状，紧皱眉头问道：“你不是最看不得这种事了吗？虽然你对刘长春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毕竟他是你父亲，挂着名头，李强这样对待他，就是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能忍吗？他对你连句道歉都没有。”
“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误会了。”
“什么？”韩梦瑶不解的看着她。
“李强兄弟，根本不知道那是我爸，这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说着她伸出手指指向两人：“你，和你，还有远在湖南不愿意承认刘长春是她丈夫的女人，说真的，我不旦不怨恨，反而在这件事情上，狗咬狗，咬死了谁我都值得拍手叫好，我也没有需要感激的人，也不需要恨谁，哪一种结果，我都非常开心。”
“那你就能容忍他们继续逍遥法外吗？”
“韩梦瑶，你现在这么急切，是因为他的手伸向你了，而不是为了伸张正义，那么多女孩死的不明白的时候，也没见你站出来为她们出头，同样的，你没资格用道德标准来衡量我，李强没惹到我，李辉也没惹到我，你们任何一个人，都与我无关，我提供线索，是我善良，我不说，也不代表我是罪恶的，我不需要容忍，没有人逼迫我，明白吗？”
“刘冉...你。”
孟宇打断韩梦瑶的话，说道：“如果你知情不报，情节严重者，同样会涉及犯罪。”
刘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笑着说道：“开始拿法律来绑架我吗？我犯什么罪了？我已经把知道的全部告诉你了啊，我主动提供线索，难道不是三好市民吗？我哪句有说谎吗？就因为我说我不知道我妈在哪儿，我就犯罪了？啊...警察原来是这样办案的，真叫人刮目相看。”
眼看着刘冉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孟宇知道现在逼她没有任何意义，于是起身要走，拉着韩梦瑶，准备道别，但韩梦瑶却拍了拍孟宇的肩膀，示意她想和刘冉单独谈谈，孟宇心下了然，起身到门外去等，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韩梦瑶拿起桌上的烟，点了一只，刘冉问道：“你不走吗？”
“刘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认识你快九年了，对你的恶趣味了如指掌，你会因为店里爱炫耀的客人买了新车洋洋得意而偷偷划花他的车漆，你也会因为某单位领导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却在店里左拥右抱而匿名举报叫他落马，那个在面馆打算酒驾离开的男人，是你引导他到有交警的路口，还有很多数不尽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句句都表现的满不在乎，可是你如果真的能做到真正的满不在乎，难道不应该视而不见吗？”
“别装作了解我的样子行吗？”
“我了解你，从你第一次见到小磊照片的时候至今，你的每一次情绪失控，都是因为事件牵连到他的身上，即使你不想承认，可你的种种表现告诉我，你很在意那个孩子，你因为我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不负责任的举动，都大发雷霆，一次比一次怨恨我，我都知道的，在你眼里，我不配做母亲，即使有万般理由，我依然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韩梦瑶弹掉长出一截的烟灰，继续说道：“血缘是永远斩不断的关系，无论你怎样不想承认，他永远都是你弟弟，你不自主的担心，都是最好的证明，现在你就算不为了任何一个人，也得为了他帮助我们。你不想让小磊出事的，对吧，他现在哪儿都不能去，不能有正常的生活，不能去上学，甚至不可以随便出门，以防止李强兄弟抓他作为筹码，你不想这样的，对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吧。”
刘冉环抱手臂站在窗前，因为韩梦瑶戳中她的心事，而眉头紧锁。
一个小时后，韩梦瑶拿着录音笔，从刘冉家走出来，直奔刘冉母亲住处赶去。
3.
刘冉第一次参与到事情当中来，是林佳事件刚发生后没几天，刘冉马上发觉韩梦瑶状态不对，通过多方了解才知道，原来韩梦瑶在寻找一部手机，她非常想知道手机内究竟有什么秘密，以至于大家争抢不休，所以她第一时间赶去蒋子栋的工厂，试图知道些蛛丝马迹。
后来事件变得越来越复杂，在得知手机早已损坏后，发现李强和韩梦瑶的关系紧绷到，可以随时崩塌的地步，她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在其中推波助澜，主动联系孟宇，把有关李强的部分犯罪事实说了个痛快，因此警方开始密切关注李强，也让李强与韩梦瑶之间误会加深，可刘冉玩脱了，她以为韩梦瑶会就此罢休，带着钱跑路，却没成想韩梦瑶选择死磕到底，事情变得复杂起来，甚至牵连到刘长春的案子。
在李辉利用茉莉逼迫韩梦瑶，至茉莉受伤住院后，刘冉便一直与她保持紧密联系，期间知道了有关茉莉与李强之间的一切往来过程，以及打算背叛韩梦瑶的决定，这也是刘冉在韩梦瑶登门找李辉时，她第一时间报警的原因，她不想让韩磊真的失去母亲，即使她并不想管韩梦瑶的死活。
茉莉一共有两套租房，一套郊区，一套室内，郊区那套很少有人知道，这会儿估计李强三人就藏在那边，不过警方赶到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现场检测后，发现的确有三人生活过的痕迹，不过这会儿应该已经转移至其他地方了。
而另一边，刘冉其实和母亲张淑华并不完全没有联系，张淑华也并不在湖南，而就在本市，在一家中小型医院做护工。
再见到张淑华本人，韩梦瑶只觉得百感交集，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兜兜转转，又因为一件同样的事，相见了。
“张姨，我是韩梦瑶，十六年前，韶山市市医院，您在我母亲临床做护工，您还记得我吗？”
张淑华听见韩梦瑶这样介绍自己，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瞧她的状态，韩梦瑶明白，她一定什么都知道。
张淑华紧紧握住韩梦瑶的双手，嘴唇翁动，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时间无法控制情绪，低低的反复重复：“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她一定，什么都知道。
三人找了家咖啡馆，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张淑华的情绪虽然不像开始那样激动了，却也不敢抬头去看韩梦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发间能看见几缕斑白，眼角几丝皱纹，让她看上去苍老许多，她握紧面前的茶杯，一点点缓解紧张，终于，她开口，将过去娓娓道来。
十六年前，事情发生当日，张淑华就已经知道了，刘长春对强奸韩梦瑶的事此丝毫不避讳，并且大肆宣扬，第二日传来韩梦瑶父亲出事故的消息，张淑华震惊不已，在受到良心谴责以及刘长春的压力下，最终选择逃避，可刘长春并没打算放过她，拿不出钱这件事彻底惹怒刘长春，他把张淑华打得需要住院修养，而当日，刘冉跑了，她的女儿没有保护她，选择了逃跑。
张淑华暗下决心，决定结束一切，提起离婚诉讼，将刘长春告上法庭，家暴事件得意证实，张淑华与刘长春再无瓜葛的第二天，她就决定离开这里，可同时她也明白，闹到如今，刘长春绝不会放过她，可当时因为家暴的原因，牵扯出刘长春许多违法乱纪事件，最后因为吸毒入狱，判刑七年。
张淑华后来费尽周折联系上了刘冉，她并没有因为女儿的胆小懦弱而责怪，反而选择与刘冉共同生活，母女俩继续相依为命，后来张淑华再嫁，又生了一个儿子，刘冉决定独自搬出去住，一个人在外飘荡，渐渐的，大家聚少离多，虽然同在一座城市，可除了血缘关系，再谈不上感情有多深刻，以至于这么多年以来，没有一个人知道刘冉居然还有其他家人。
直到八年前刘长春再次找上门并遭遇意外，才算了结。这些事张淑华全部知情，甚至连韩磊的事，张淑华也全都知道，可多年以来，她一直保持沉默，心里藏的事越来越多，以为可以这样度过一辈子，可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命运使然。
“我会和你们去警察局，也可以出庭作证，提心吊胆的过了这么多年，也该结束了，不论我经历了什么，都不该隐藏这些事情，给你带来不可挽回的痛苦，非常抱歉，我知道，道歉一点用处都没有，可这是我能弥补过错最后能做的一点事情，我愿意为此承担后果。”
正当三个人结束对话的时候，从门口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他一进门开始，张淑华便坐直身体来了精神，全然没了刚才颓废的样子，言语之间透着十足的宠溺和关怀，她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儿子，李成，叫叔叔和阿姨。”
孩子很听话懂事，听到母亲这样说，连忙转头完要问好：“叔叔阿姨好。”
那一刻，韩梦瑶才明白，为什么刘冉不愿再谈起母亲，也明白为什么同在一所城市，大家却毫无联系。
那是刘冉不曾拥有的，刺目的亲情，多年以来，刘冉早就忘了，被母亲关怀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这种永远也得不到的奢望的情感，不如不要。
因为张淑华的配合，以及韩梦瑶、刘冉三人的证词，案件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刘冉主动站出来作为报案人，以人口失踪调查成功立案，根据韩梦瑶对当年抛尸地的指认，警方进行了大规模搜索，三天三夜在河岸附近打捞，可是，却一无所获，虽是意料之中，但依然叫人感到失落。
可案件并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经过多方走访调查，以茉莉为突破口，终于在本市某村将她抓获，可茉莉始终什么都不愿意说，只说自己是被逼迫的，什么都不知道，对李强的事情缄口不提，坚决态度称自己与之毫无关联，李强兄弟再次失踪，撒网式搜索后，也并没有找到行踪。
李辉名下所有产业、店铺已全部叫停封锁，与之相关人员数量之多，日日夜夜审问，已经连续进行八天，虽淫秽交易案件已经证据确凿，可刘长春案件却一筹莫展，没有任何物证，也没有尸体，就算有人证，可没有尸体，这件事就没办法进行下去，只说杀人，却没有被害者，怎么也没办法结案。难道李辉真的有通天的本事，把一个成年人的尸骨藏到天上去？
因为事情恶劣情节严重，为了韩梦瑶与韩磊的人身安全，以及考虑韩梦瑶的涉案程度，两人暂时被安置在看守所的宿舍居住，原本韩梦瑶需要关押待审的，但考虑她的配合程度，态度诚恳，孟宇特别申请暂不拘留。
两人被安置的宿舍是一套上下铺，屋子虽然狭窄一些，可这里总归是警察局，怎么样都相较安心一些。自事情发生后，韩梦瑶与韩磊之间的关系一直都非常紧张，韩梦瑶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和韩磊谈一谈。
韩梦瑶今天给韩磊买了他爱吃的炸鸡披萨等快餐，韩磊把手机支在餐盒旁，左手一块披萨，右手一个鸡腿，吃的不亦乐乎，等他吃饱喝足，韩梦瑶整理完之后，她倒了两杯温水，在韩磊身边坐下来。
“小磊，妈妈想和你谈谈。”
韩磊知道她要聊什么，虽然想回避，可这里是警察局，他又能躲到哪里去，只能低着头来回扯衣服下摆上的线头。
“我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复杂，也非常危险，你现在不能上学，不能正常外出生活，都是妈妈的原因，妈妈做错了事，需要承担责任，可能接下来等事情结束后，妈妈还要面临坐牢的事情，我们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可能不太多了，下次再见你，估计你都要结婚了吧。”
说到这儿，韩梦瑶有些哽咽，她抹掉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有关你生父的事情，你也不必回避，也不用非常在意，就像你从前和我说的，你从小就没见过他，别说感情，就连印象都没有，怎么会谈的到想念，你也不用听那些人说我后不后悔生下你的事情，你和那些事不同，你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在我饱受磨难的人生里，最后的一道光。”
“我想说的是，通过妈妈这件事，也能好好的给你的人生上一课，遇到事情，永远都不要选择逃避，错了就是错了，不好的就是不好的，即使做错了，也要勇敢面对，积极改正，承担后果，你是个男孩子，更要有担当，知道吗？”
韩磊缓缓抬头，对上韩梦瑶的视线，他微微点头，算是认同，韩梦瑶笑着抱住韩磊，哑着嗓子说：“你要知道，妈妈永远都爱你，永远，都爱你。”
韩磊抬起手臂，回抱住韩梦瑶，可韩梦瑶没看到的是，韩磊的眼神，依然是灰蒙蒙的一片。
理解情感，或许对一个十六年来缺少关爱、孤单成长的孩子来说，太过复杂了。
3.
审讯室里，付莹一个人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桌角的缺口，门外孟宇和一个年轻警察盯着付莹，一筹莫展。
年轻警察问道：“孟队，咱们都找她三次了，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还有必要审她吗？”
孟宇摸着下巴青青的胡茬，说道：“她肯定知道什么的，只是我们的方式有问题。”
“那该怎么办？”
孟宇拍了拍年轻警察的肩膀，作势要走：“年轻人，多思考。”说完便朝门口走去。
年轻警察急着问：“孟队，您去哪儿？”
“我饿了，去吃个面，你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