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往事只能回味
到场的警察很多,现场很混乱,而且各个部门的配合也不是很默契,在黑框眼镜费力的协调下才勉强运转着。当然,这跟事情发生的突然性也有些关系。
在经过了那个派出所所长事件之后,我总感觉内部有奸细,特别是刚才档案室骤然失火,这一定是内贼在作祟。想到这里,我便对刚才在里面被我制服的一干灵修会骨干有些不放心,特别是白露潭,这一回倘若再让这个女人给跑了,那可真的就闹了笑话。
黑框眼镜叫来了好几辆救护车,十几个白衣天使正在警察们的监视下,给昏迷在里面的所有伤者做急救,一具又一具的担架被推出去,紧张而忙碌;有一个医生正靠着墙给医院打电话:“……这里伤者的病情十分复杂,请通知在家的主治大夫做好准备,能救几个救几个——太血腥了!”
他说得很对,的确很血腥。刚才性命威胁,为了保住小命,以及保持震慑效果,杀戮在所难免,所以什么头颅啊、断肢啊的都是常有之事,一番屠宰场的做派,寻常的凶杀现场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有好几个小护士正扶着墙在吐呢,哇啦哇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和杂毛小道拎着剑走回大厅,里面乱糟糟的。我四处找寻白露潭,瞧见有人推着担架车出去,便拨开旁人,察看这担架上面的伤者模样,然而我找了一圈,并没有瞧见那个女人。我抓住正在勘测现场的一个中山装,问他有没有瞧见一个身穿白衣、脸上被毁了容的女人。他摇了摇头,说他进来后就没有瞧见被毁了容的女人。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情一阵沉重。魅魔与我其实并无多大冲突,她跑了自有大师兄烦恼,但是白露潭,且不说她之前对我的栽赃陷害,便是刚才骂朵朵的那几句话,我便要让她这辈子都处于无尽的悔恨之中。然而怎么我们出去抓几个人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呢?
虎皮猫大人刚才说魅魔从地道里面溜走,难道白露潭搭了顺风车,跟着逃脱生天了?我这边皱着眉头,旁边的朵朵却拉着我的裤脚说,陆左哥哥,你是在找那个嘴巴好臭的阿姨吗?
听到朵朵这般说,我心中一动,蹲下身来问她是否知道。这小丫头点了点头说,跟我来吧。
我让杂毛小道留在场中跟黑框眼镜交涉,然后跟着朵朵朝侧门一直走,走到了之前的更衣室,左边是男,右边是女,朵朵直接推开右边的门走了进去。与男室这边一样,女更衣间也是一面镜墙长廊,朵朵带着我走到一个隔间前面,指着镜面说道:“陆左哥哥,她身上有我留下的气息,就在里面了。”
我伸手推了一把,里面反锁了,不过这并不是问题,微微一蓄力,我大脚朝着那镜门踹去,里面传来一阵剧烈的响动,整扇门都给我踹飞。
隔间里,一个上身赤裸的女人仰躺在地上,胸口的伤口已经被草草处理过,她微微地哭泣着,乌黑的头发散落一地。瞧这一张血肉模糊、如同鬼怪的脸容,可不就是之前被我一剑捅晕的白露潭吗?此刻的白露潭像一条大白蛆,目光呆滞,根本没有察觉到我们进来,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我从旁边扯了一条浴巾,披在白露潭的身上,侧耳倾听,原来她在反复地念叨着:“连神都抛弃了我吗?连神都抛弃了我……”
这场面有些儿童不宜,我让朵朵去找人过来,朵朵乖乖地点头,正准备离去,躺在地上的白露潭突然一把抓住我的右手,眼睛里面透露出了惊恐,悲伤地问道:“陆左,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直小心翼翼地过活着,可为什么我会是这样的下场?”
原来还有意识啊,我以为是受不了打击,真疯了呢。
我盯着她一双晦暗的眼睛,轻声叹息道:“你就没有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吗?”
“走错路,有吗?我只不过是遵循着趋利避害的原则而已,黄鹏飞的舅舅是名门大派的话事人,当初他们说让你来担这个黑锅,如果我不答应他们的要求,我就会很惨的,会被贬到穷乡僻壤去,甚至还有生命之危——我穷怕了,不想过那样的生活,这难道有错吗?后来因为陈老魔介入,他们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反而要让我永远闭嘴,这时是刘姐救了我,知恩图报,难道这也有错吗?我在全能灵修会里,陪所有有需要的男人睡觉,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善良得跟圣女一样,难道这也有错?”白露潭一连串的自白说完,精神也有些崩溃了,神经质地质问我道:“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山神的意志和力量了?难道它也嫌弃我被毁容了吗?”
白露潭挥舞着双手,将她曲致玲珑的上半身给暴露出来,虽然小腹处有渗血的伤口,但是胸口的一对大白兔倒是十分夺人眼球。我将毛巾再次给她盖上,想了想,告诉她:“可能……山神爷也觉得你身子太脏了吧!”
白露潭听到我这丝毫不留情面的话,浑身一震,如遭雷轰,一双晶莹的眼睛立刻变得水汪汪的,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积累在她脸上的伤口处。泪水有盐分,积累在伤口上十分疼痛,她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显然是十分难受。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从悲伤中惊醒过来,伸出手,紧紧拽着我的胳膊,可怜兮兮地哀求道:“陆左,我们是同学,我们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我不会计较被朵朵毁容的事情,你就放过我好吗?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是还有足够多的钱,只要能够离开这里,我就去韩国整容,到时候我隐姓埋名,什么特勤局、什么灵修会、什么邪灵教,这些统统都不管了,好不好?求求你,放了我吧!”
白露潭哀声恳求着,让我有一种看《还珠格格》中最悲情的紫薇格格,那种苦情范儿的即视感。这女人真的有金马影后的超人演技,无论是迷茫、疯狂、绝望还是可怜、悲伤,都能演绎得入骨三分,让人心中情不自禁地生出几许怜意来。
面对白露潭的苦苦哀求,我也是一副极为动容的样子,点头说道:“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这真的是一个十分好的想法啊,不管怎么讲,你如果能够有这样的结局,我也是蛮祝福你的。不过小白,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告诉我,当初到底是谁让你作的伪证,告诉我好吗?告诉我,我便放你走!”
“是谁很重要吗?”白露潭到底还是没有疯狂,她死死守着这份底线。然而我却很坚定地点了点头,说,你只要说出来,我便放你离去。
她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口,而是小心地征询道:“你就不怕我骗你?”
我一笑,淡定地说道:“你应该能够明白的,这个世界上能够骗得过我的人并不多,恰好你也不是其中的那一个。”白露潭张了张嘴,然而那名字都到了嘴边,却最终还是没有出口,她低垂着头,说道:“不行,他(她)太神通广大,要是知道我背叛了他(她),我会死得很惨的。”
白露潭拼死也不肯说,我也没有再威胁她。这时朵朵已经喊了人过来,那些人将她的双手给铐起来,然后七手八脚地将她给抬上了担架。我抓住旁边的那个中山装,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肃声说道:“她是极为重要的证人,千万不能让她有事,也不能让她逃脱,一旦出了变故,我唯你是问,懂不懂?”
那人其实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瞧见我与黑框眼镜极为熟络,也不敢得罪,恭恭敬敬地点头说:“领导放心,我们一定抽调精锐,贴身保护,不会出现任何变故的,您放心。”
我点了点头,然后凝望着白露潭,轻声说道:“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事实证明都是错的。希望这次,你也不要后悔。”我说完,便没有再理会这个眼界太窄的女人——其实答案并不重要,只是看到这样一个可怜的女人就此沉沦,我心中难免有一些悲伤。
有的事情,永远也不能回头了。
我和杂毛小道没有再参与抓捕工作,在大厅里搜寻了一会儿后,将我们的东西给收拾好,然后找了间浴室,将身上的血污和伤口清理干净。
刚刚坐回车里,我的手机便丁零零响起来,打开一看,哇嚓咧,居然有二十来个未接电话。此刻打过来的,是大师兄私人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