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四画

小男孩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像开了闸的水，汹涌而出。

“诶——，真是个多情的孩子啊！”杰感叹道。看到他哭，大家也都动了情，多少为他有些难过吧。艾伦拿出白手帕在一旁的水盆里洗了洗，微笑着，搂着他，一点一点地抚平那苦涩的小脸蛋。

沉默了许久，待哭声作了歇息以后，罗纳轻轻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肩膀，笑道：“小鬼头，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讲哦！”

“什么事情啊？”

“你们在楼下的行动安排全是按照少年军来的！”罗纳笑道。

“欸！”小男孩听了大吃一惊，“哥哥，你也知道这件事吗？”艾伦点了点头。

“我们给你简单地介绍一下吧！”罗纳道。

“小弟弟你可要听好咯！”伊凡道：“你们每天早上三四点起床的时候是天最黑的时候，也是大家睡得最深的时候。因为现在外面还在打仗呢，所以这时候出门也是最安全的了。毕竟出门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呢，要是被坏蛋发现就很危险了。”

艾伦勾了一下小男孩地鼻子贱兮兮地笑了起来，“小懒虫，你现在知道了为啥每天早上先生都要罚你了吧！”

“我知道啦！”小男孩嘟着嘴，脸红红地看着艾伦，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小弟弟，你有没有注意过出行时的队伍呢？”埃尔登问道。

“呣……”小男孩细细回想了一下，“没看出什么来诶，只知道，每次哥哥他都走在队伍最后面，然后领头的都是尼特哥哥。

“这个就是咯！”罗纳笑道。

“欸——”

“先说尼特吧，他是领袖，所有的行动指令都是他下达的，如果行进的路上遇到了什么危险，他的指令就成了保障安全的关键了。”

“那哥哥他呢？他又为什么走在队伍的后面？还离队伍有一点远？”

“艾伦和我一样是哨兵哦，小弟弟。”哲罗写道。

“在队伍里，像哲罗哥哥这样的哨兵担子可重了呢，晚上要站岗，集体出行的时候他们还得保护后面的人，周围有一点点小动静了，都得留意观察呢。要是遇到十分危险的情况，他们还得离队当诱饵，保证其他人都能安全离开呢。”伊凡道。

小男孩很是不解：“可是这样子，他们不就有危险了吗。”

“小鬼，战场上你以为是在过家家吗？”杰叹息道：“凛冬战役……”

“喂，杰，别再提这件事了。”罗纳劝阻道。

杰轻蔑地瞥了一眼罗纳，攥起拳头愤怒地吼道：“你还想一直忍下去，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吗？罗纳！大家都很清楚，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我们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复仇吗？失去的终究要拿回来的。”

那对凶恶愤恨的眼神，让小男孩害怕极了，他瑟瑟缩缩地，紧贴着艾伦。

气氛突然凝重了起来，“无知的蠢货，你给我仔细听好了。”杰指着小男孩悲愤道：“四年前的冬天，我们遭到背叛，斥候和哨兵相继遇难，失去了哨眼和警钟的部队完全变成了瞎子和聋子。后来远程部队又遭到偷袭，我率领的部队牵制敌人时又遭到了伏击。死了好多人才退到了峡谷里，断水断粮，我们几位组长还无法战斗了。我们都知道这场战斗就是冲尼特来的，可是，尼特呢，顶着这样的压力，还愿意拿自己当诱饵，也要保护其他人，让罗纳带我们从一条隐蔽的小径上离开。他是我们的领袖，可是他难道就不觉得危险不觉得害怕吗？”

听到这儿，小男孩想起了在温泉那时看到的尼特身上的伤，潸然泪下，“咳——咳，我……我见过尼特哥哥他，他……都是伤。”

“这就是现实，战争面前，没有人是安全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尼特被救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是血，到处是鞭子打过的，火烧过的印子，手脚都被打断了。他那时浑身发抖，烧得厉害，都快死掉了。他在牢里被人打，被人拿火烧，他难道就不觉得危险？不觉得害怕吗？就为了兑现给我们大家的约定——想尽办法带我们大家安安全全的回家，直到战争结束，替我们受了一个月的苦，一句话也不开口啊！除了他，我们都是没有爸爸妈妈，无家可回的孩子，流浪街头的野狗啊！他不值得为我们这么做啊，可是……可是……可……因为他，我们不必活在每日每夜的鞭影下，戴着脚镣、手铐、头枷，干活干到死。过着永世翻不得身，一辈子为奴的日子。他……他……”杰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听完，所有人都哭了，想起那段往事，大家紧紧依偎在一起，站在角落边偷听的尼特看了此番此景，长叹了一口气，“真是的，一个个哭哭啼啼得像个什么样子。”

听到他的声音，大家都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红肿着眼，挤出了一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