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她一心写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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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要罢……罢了纵酒!

“承影!”某个去而复返的顶着满头水珠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一面恨恨掐着诀子弄干净一身污秽,风承影讪笑着递上块白帕子给这位爷顺气:“抱歉抱歉,你出现的太突然了,我实在是没忍住。”

“呵。”九方云微冷笑一声不置可否,风承影挠着脑壳默默转移了话题:“我好像没见过你穿黑的。”平日里九方云微惯秉持着那见了鬼了仙家气度,衣裳一应是霜般的浅色,最深不过月白,还要辅以玉线宫绦和琉璃禁步,最外罩上层雾一样的软纱披风。行走间虽在陆上,犹似云中,飘飘渺渺的自带别样风流——哪像今夜一身利落干净的墨色窄袖长衫,小臂竟还打了护腕,浑身上下连一个多余花样都寻不出,又走的窗子,害得她差点以为这客栈遭了贼。

“难看?”九方云微挑眉,风承影看着面前冷着脸的法修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只难得看你换一身墨,不太习惯。”

往日他是白衣清冷,今日黑衫加身则无端多了几分肃杀气息。平心而论,这狗东西皮囊长得极好,足驾驭得了这世间千种风流,奈何他独独爱上了闷骚这条康庄大道,整日抱着仙气不肯撒手,还真是……暴殄天物。

那你慢慢不习惯去吧。

九方云微扯了扯嘴角,顾自撩起衣摆,优雅落座,一手搭着扶手,另一手漫不经心撑在脸侧:“你那边情况如何。”

“喜忧参半。”收回目光的风承影很是怅惘的摸了摸鼻子,下午她在桐城四处逛了许久,得出的结论却不甚乐观。

“这地方的气氛跟武阳城一样令我浑身难受,不过就像我们先前猜测的那样,桐城之中百姓不过将将被搅乱了一魂一魄,暂还没见到和武阳城那般三魂七魄统统被打散了禁锢在躯体之内的,只要两月内破除此地阵法,再祛净满城浊气,百姓们自行修养个一两年也就无碍了。”风承影道,望了眼被人霸占的红木大椅,乖乖从袖中摸出只马扎,她是不敢和这位爷平起平坐,至少在恢复渡劫期修为之前绝对不敢。

“然后。”九方云微轻扣扶手,面上颜色不改分毫,风承影越发怀疑这位爷的性格是跟着衣裳变的:“坏消息就是,我对阵法一窍不通,并不能确定一剑劈了那堆玩意后会不会出什么其他岔子,也找不太准位置。”

“这不妨事。”九方云微轻哂,“这次带来的弟子中,有几个阵修,我们等着便好。”

“好家伙!”风承影瞪眼,“有阵修你把我拉过来干什么?让我安静如鸡的蹲山里打滚它不香吗!”

“你说呢?”他反问,眼底难得的见了些笑影,自知被耍了的风承影当即炸毛:“呸!就算是要捉那帮搞事的,你一个人也够了,当下修真界能打得过你的一共几个?丫就是看我清闲了存心折腾老子!跟你说,老子回去要罢工!!”

九方云微眼中的笑意蓦地一敛:“你要罢什么?”

“我说我要罢……要罢……罢、罢了纵酒,罚他去院子里扫地!诶嘿嘿没错就是这样,绝对就是这样!”风承影原地缴械投降,毫不犹豫将枪头转向一旁听热闹嗑瓜子正高兴的剑灵纵酒,少年闻言诧异:“什么鬼!狗承影,你说错话了关老子屁事!”他就吃个瓜看个戏,怎么突然间扫地就成了他的活了?

“嗯?什么说错话,我什么时候说错话了,我说什么了?”风承影张着眼睛原地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你可别乱说啊纵酒,好好的剑灵怎么就幻听了呢?一定是在愁云涧老坟堆里被夜清湫给带坏了,来,纵酒,咱哥两个去楼顶唠唠——师叔祖,您看这大半夜的店家都打烊了小人也不敢让您睡外头,房间归您老了,我就先带着纵酒出去转转,指不定晚上还有啥新收获呢!”

风承影一边说,一边拽着纵酒往窗台跑,试图跳出屋去躲避可能到来的来自师叔祖的“和蔼叮嘱”。屋里,九方云微盯着那方艳色背影幽幽的开了口:“回去后再写十万。”

“不然……”稿费全扣,存稿没收。

刚爬上窗台的风承影喉咙一甜,腿一软险些头朝下跌过去:“得~嘞!”

更深露重,夜半风凉。

风承影背着纵酒,漫无目的的走在长街之上,这时间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声声魔怔似的犬吠不断穿透砖墙,浓夜里这叫声格外瘆人,薄雾浸润了她的衣角,微微发潮。

“我说你大半夜发什么疯,呆屋子里不好吗?九方又不会赶你出来,顶多让你打个地铺。”灵剑中传出少年嫌弃的声响,风承影踏着月色,神情惆怅:“你不懂……这是一个话本作者被顶头上司往死里催稿的忧伤——”

“真不是被人掐着命门揪小辫子按在地上暴扣还反抗不过的恐惧吗?”某毒舌剑灵如是道。

“……闭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冷不防被人戳穿了真面目的风承影恼羞成怒,手动将剑上的纱布裹得更紧,灵剑中少年的声音愈加扭曲:“歪歪,能不能有点人性啊!不就是戳穿了你的丑恶面目吗?至于吗至于吗?你当这是在勒你那小平胸呢裹这么紧!歪!差不多得了!”

“你说我怎么就勒不折你呢!”风承影唾弃,一人一剑打闹间拐入小巷尽头,她忽然驻了脚。

这里除她和纵酒之外,还有一人。

风承影叹息,眨眼间葬忧灵剑已然翻握在手,她闭目,静静听着耳畔细碎的风流声响,倏地横了剑。

“铛——”

长剑与短匕相接间嗡鸣阵阵,来人被这一击震得后退数步,退避时横生的剑气割碎了他的衣衫,穿透他贴身的软甲,留一道半指深浅的狰狞伤痕,鲜血飞溅,在斑驳的粉墙上开出片秾艳的花儿。

那人一击失手后不曾多留,反手扔下两颗烟雾迷丸后便匆匆逃走,迷丸触地生出大片杏色的烟,风承影面无表情的将饮了血的葬忧拿帕子擦净,裹好后踏出小巷。

“你不追吗?”纵酒惊奇,风承影轻轻摇头:“太菜了,没必要。反正很快就会知道。”

一个金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