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暗流
李阳看着走在前面的李莉，还能看见她的耳根红潮未退，自己一时也颇为尴尬，不过这种事情，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也只有装傻装作没听懂了。
在上午李阳训练完后，翠花姐开始训练雪儿，这时李莉就拉着李阳离开，说要带他去见见青龙军的人。
在路上，李莉对李阳说道：“这次要见的是青龙军的军长刘传祥，这位是流民出身，是老师成军的时候从流民里招募的，每次打仗都必先登，浑身上下73处伤疤，老师夸他是常胜豪胆。听说我来了奉天，给我派了手信说有要事要见我。”
出了军营，很快就来到了会馆，这点倒是和清末民初一样，各种会馆到处都是，乡土观念极重。
程青云治军也极有李鸿章等清末名臣的作风，让将领自行招募家乡子弟，自己只管着人事军饷。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历史局限性吧。
一进会馆大门，就看见一个自称会长的干瘦老头子迎了上来，脸上笑得的跟一朵花一样，嘴里一连串的这边请，把两人迎进了内堂。
李阳一进去，就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高级军官服，背对着他们，看着香案上的“天地君亲师”的牌位，而那肩膀上的龙纹金星，则是表明这位有独掌一军的权责，看来这就是青龙一军的军长：刘传祥。
在他身后，两排中级军官端坐两旁，窃窃细语，不时还能听见诸如太不地道一类的话语，人人脸上都颇为愤慨。
那干瘦老头把李阳两人引进门后，就赶紧退下了，而窃窃私语的军官们则同时起立，一起敬礼道：“大小姐好！”
听见身后响动，刘传祥扭过身来，他看上去不到40岁，颇为精干，脸上有多处细小的伤疤，最大的一道伤疤几乎把他的脸分作两半，看上去很是吓人，但若忽略掉那些伤疤，还是勉强可以称个帅大叔。
他看见李阳李莉兄妹，愁云笼罩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说到：“李阳，听说你已不再酗酒？偶尔喝上两杯对于男人不算什么，只是莫要过贪。叔家里有个侄女，年方17，温良贤淑，若是有空，不妨见上一见，要是合适，早点成家，也好有人管管你。”
李阳顿时苦笑，看来自己这点事，已经在华国上层传开了，不过对这位颇有传奇色彩的军长他还是蛮有好感的，于是就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刘传祥对李阳敷衍的态度不以为意，扭头看着李莉，苦笑道：“本来这种俗事不想惊动大小姐的，但现在看来...”
说着，他摇摇头，竟是难过的说不下去了。
旁边的军官七嘴八舌的开始补充：“朝廷说要设流民官，说什么军队不能干涉地方，这些我们也认了。”
“说实话，当年俺们跟着大帅，无非就是想把这一百来斤仍在老家里，真想着当大官的没几个。当不当官，这屋子里还真没几个在乎的。”
“可是咱们打下的所有地盘都要朝廷发田状确认主人，这就太过分了！”
“据说明码标价，一亩1000，内阁保证，童叟无欺！”
“连原来的地契也不认了，说啥此地被侵占日久，恐被奸人篡改，内阁要让流民官重新测量，要刮地皮。”
“还要裁军！除了主力部队青龙、玄武、朱雀三军，其余驻守地方的杂字号部队一律裁七成！”
“谁还不知道杂字号部队咋来的？不都是给三军战死残废的兄弟们留的养老地托儿地？连这种卖命才换来的差事都要抢！”
“下次谁还给皇帝老儿卖命。”
“大帅也是，怎么就认下了。”
刘传祥本来阴郁着一张脸听屋内军官抱怨，也不阻拦，但说着说着，当军官们的话语里抱怨的矛头稍有些针对程青云时，就见他脸上一黑，满脸的疤痕一阵扭动，看上去就像恶鬼一般吓人。
他瞪着眼睛扫视着抱怨的军官们，呵斥道：“大帅的决定是你们能议论的？这屋子里有一个说一个，假如不是大帅从流民里拉出来给了口饭吃，不变成遍地的饿殍？死了连祖坟都进不去！我老刘从一介匹夫混到现在青龙军军长，只听一个人的！”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哪怕眼前是个坑，只要大帅指着给我说跳！老子不但自己跳，还要赶着你们这群猢狲跳！”
这位军长一顿臭骂下去，底下的军官顿时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李莉皱起了眉头，她只知道要裁军，还未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过分的要求。
刘传祥看着李莉说到：“本来这事不想瞒着大小姐，不过这事确实和你们无关，谅内阁那些老家伙们也不敢对你们的待遇动上一分一毫。只是...”
这个40来岁的硬汉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只是兄弟们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东西，实在不想被一张轻飘飘的纸换去。所以听说大小姐也来奉天了，就厚着脸皮请大小姐问问大帅，看有没有什么周旋的余地。”
他扫视一圈周围神色暗淡的军官，越说越是动情：“兄弟们都受了大帅天大的恩情，就是把这百来斤还给大帅，也还是多赚了这几年风光，只是...只是心里这口气，实在是下不去啊。”
刘传祥这一番话，看来是说到周围军官的心窝里了，有几个人听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赶紧趁别人不注意扭头擦去。
李莉咬了咬牙，说到：“这事我应承下了，我这就去见老师。”
刘传祥大喜，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说到：“这是兄弟们离开东南亚的时候，沐银瓶沐大人给我们的，她说到了奉天让我们交给大帅，可是大帅一直不愿见我们，所以一直没有机会奉上，还请大小姐一并奉上。”
李莉接过信一看，上面有鲜红的朱雀印封在信口，知道这是三仙之一朱雀沐银瓶的标志，不敢大意，仔细收好就离开去见老师。
等到了老师住处，却见程青云正在书桌前练字，一张宣纸上写着“秉忠贞之志，守谦退”，她没接李莉双手奉上的手信，而是先把后两个字“之节”写完后，端详了下，才伸手接过手信。
拆开一看，却见上面就写了四个大字：“缩头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