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沿途的“十”字
我拿起车钥匙，正要出门，被总探长和美智子堵在门口。
他们被我昨天的反应吓到，私自给我请了两天假。
看着他手里的假条，我冷冷道，“不需要。”
总探长有些心疼地看着我，“一雄，这不是你的错，你对雪子，对这个案件的真相，已经尽力了。”
我没有理会，径直从他们二人之间走过。
虽然我知道我这样冷漠地对待关心我的人，是一件非常混账的事情。
不渴求他们的原谅，因为这就是没用的浅居一雄。
“组长！”美智子喊住我。
“如果从一开始，他们就对案情本身的某些关系做了隐瞒。甚至多年前的凉子失踪案也已经并案调查。刻意隐瞒的事所导致的悲剧，谁能控制呢？”
“好。”
我转过身，“都认为我在发神经么？”
他们两个人怔怔地没有说话。
“清水翎户和清水孝上，没有得罪任何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有人把刹车线剪断，而且时机控制地非常巧妙，一定要让事故在金河中心发生？”
总探长皱着眉头，喃喃道，“也许是有别的目的。但是另一个组已经去查了，一雄，你不要太固执了……”
我没有听进，“清水太太不久以前曾经报案说见到雪子。会这么巧吗？”
他们看着我的眼神不是信任，而是心疼。
我知道，我又被当作疯子了。
……
青木修理厂就在城郊，驾车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老远，就看到周围围起了警戒线，我们的同事还在这里昼夜不停地取证。
当天清水的车从家里开出来，一路上都没有停下来过，唯独在青木修理厂这里。
“那辆车不是修车的啊，”老板很懊恼地回想着。
“每周一生意都很少，所以厂里的伙计只有我和小二两个人。当天上午只迎了那一单生意，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我看着他们大门口的监控，清水的车，确实停留了十多分钟。
“他们是来洗车的，当时那个老妇人好像有点不太舒服的样子，我们洗车的时候，那位先生就扶着她下车透透气，休息一会。”
我把监控暂停在那个孩子骑车出去的地方，仔细地辨认着。
似乎是带了个黑色的帽子。
还能看出来是个孩子。
但是，脸被围巾挡住了，因为衣服很宽大，也看不出胖瘦。
“负责给他们洗车的人是谁？”
“是哑巴！”
我扭过头，“谁是哑巴？”
老板有些犹豫，咽着口水，似乎不想说实话。一旁的助手提醒他，“今天发生的爆炸事故是一起恶性案件，而青木修理厂的人有重大嫌疑。希望你可以如实交代你知道的情况，配合我们的调查……”
他把手抄在兜里，懊恼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唉，真是不应该多管闲事！”
三个月前，有一天晚上，雨下的很大，青木准备和伙计们在院子里搭起雨棚。
听见门外咚咚咚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个小小的孩子。带着黑色的帽子，厚厚的围巾。
当时雨很大，孩子冻得瑟瑟发抖，于是青木把他领到了屋子里面，烧起火，给他煮了一碗热汤。
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问什么都不言语。
青木以为他有什么精神疾病，和几个伙计商量着，不行就把他送到金河或者长桥的福利院去。
结果那孩子居然听懂了他们说的，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左手拿着馒头，右手举着扫帚。
意思就是，他可以在这里帮工，希望能给口吃的。
“我和我的这些兄弟们，也都是福利院里没人要的孩子。后来我们在很多好心人的资助下长大，才有了这么个不大的谋生的地方。看他可怜，反正也是一个孩子，吃不穷我们，就留下了……”
因为不会说话，大家就都叫他哑巴。哑巴干活很踏实，每天都把整个修理厂打扫的很干净。
修理厂里十几个大老爷们，衣服都是脏兮兮的。哑巴晚上从来不休息，每天都悄悄地端着盆子，到院子里洗衣服。
后来，修理厂出了件大事。一辆跑车的漆被刮掉了，来让我们帮忙填。
“那辆跑车很贵，算是我们这个小厂子，见到的最好的车，也是最大的一笔生意。那个车主，主意挺多，看我们在那里干活，指指点点的……”
哑巴扫地的时候，看到小二在给车上漆，那个车主唠唠叨叨，小二紧张了，一下给喷花了。
当即赶紧卸掉，所幸并不严重。但是谁也不敢给这个客户弄。
就在这个时候，哑巴走上前，一手拿起喷枪，看了看刮花的位置，没等我和那客户上前阻拦，一下子就把花的地方给补好了。
“我们几个人，当时是真的震惊。因为喷枪还挺难用的，我们也没谁教过他啊，这孩子真的聪明。”
从那以后，哑巴慢慢地融入到这个大家庭里面来。依旧寡言少语，从不摘下围巾。
“今天也就奇了怪了，车洗到一半，洗车液不够了，哑巴去库房里搬，回来的时候就愣在门口，仔细地看着那前车的盖子，然后不知道咋回事，就跑到后门去了。”
我看了看今天清水的车所停的库房，离这个修理厂的后门只有五六米的样子。
后门紧锁，整个修理厂都围着栅栏。
“我帮清水先生把剩下的部分洗完，去喊哑巴，清水先生刚走，哑巴就推着我的自行车，什么招呼都没打，特别着急地骑走了。”
如果是这样……
那有没有可能，是哑巴发现了动手脚的人呢？
后门那里的栏杆间隙很宽，我试了下，差不多一米八以下，稍微瘦一点的人，都可以过去。
而且前面还有一排的库房挡着，也没有在这里安装监控，从这里进入，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哑巴为什么要骑车呢？难道，这个人是开车来的？
这里的高速，每隔一段路都装着高清的探头，并没有发现嫌疑车辆。
我走出去，面前的高速路段已经被封锁了。很宽的马路，再看路上，有一些很顽固的泥印。
我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了一条岔路，是穿梭于这里废弃的农户之间，地上十分泥泞。
甚至，还可以隐隐看到一条很细的车轱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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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侦科的同事开始留意长达七个小时的监控中，画面边缘的地方。
根据我反馈回去的消息，嫌疑人很有可能摸清了这一路监控的死角，顺着边缘，穿梭于这里。
令人失望的是，高速的监控仅仅拍到了很有限的路段边缘地带，没有什么大的发现。
但是在一个时刻，他们看到了一个很让人疑惑的镜头。
应该是哑巴。她爬上高速，对着摄像头，比划了一个十字。
大约只有三秒钟。
然后他很快地消失了。
……
我和美智子开车，再一次到了我所发现岔路的地方。美智子费了很大劲才把车开下来，我仔细地寻找周围有没有十字的建筑。
高低不齐的房屋，已经荒废了很多年，走了几十米，什么也没有发现。
道路的宽度刚好可以容纳一辆轿车。车在其中行驶地很不顺畅，两边免不了要刮花。道路也很不平坦，速度非常慢。
两旁都是一些矮小的灌木丛，我始终没有发现十字的建筑。
突然，车子出现了一些问题，打不着火了，我和美智子下车，呼叫了会馆的朋友来接我们。
就在等待的间隙，我看到一旁的墙壁上，用石头画着一个很清楚的“十”字。
……我和美智子都很震惊。
这是哑巴在引导我们，找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