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纨绔子弟
青年行色匆匆，面容焦虑，不断地催马从人群中间挤过去，好像怕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忽见路边有一个挑夫模样的壮汉，遂一夹马腹，加速凑了过去，问道：“这位壮士，请问莫家村还有多远？”
“不远了，还有大概十里山路吧，”挑夫也是离这不远的山民，今天一早挑着几十斤的山货欲赶往莫家村参加乡市，刚打算停歇一会继续赶路，眼见这问路的年轻人皮肤白皙，绝不似这附近的寻常山民，便随口问道：“小兄弟是外乡人吧？这山路如果人生地不熟的可真是容易迷路呢。”
“没错，我家住平成，这莫家村我还是第一次来呢，不知怎的竟走错了路。”青年一脸焦急，嘴里还喃喃的道，“这要是错过了时间，可如何是好？”
“小兄弟莫急，路程不远，莫说你这马力，即便是我们这些挑山的人，一个时辰也赶到了。”挑夫看着青年焦急的样子，宽慰他道。
“如此甚好，多谢兄台，”青年的神色轻松了一些，便欲催马继续赶路，口中却仍是自言自语道，“希望不会误了大事而被父亲责骂吧。”
青年的声音不大，但是近前的挑夫却听得真切，上下瞧了瞧这一人一马，便热心肠的问道：“小兄弟走的这么匆忙，可是赶往莫家村的乡市？”
“兄台所料不错，正是如此，”青年闻听挑夫的问话，收住了缰绳回答道。
“既是如此，小兄弟大可不必这么急着赶路了，时间还长着呢。”挑夫哈哈笑道。
青年奇怪地问道：“这是为何？”
“昨晚开始莫家村就传出消息，说是乡市的时间延长了五日。商旅规模大小不限，都可前往交易，”挑夫对山路里的众人指指点点道，“你没见这山路里为啥今天这么多人吗？都是赶去凑热闹的！都想趁着歇冬之前赚上一笔啊！”
“果有此事？”青年的脸上惊喜中带着一点疑虑。
“这事唬你作甚，”见青年不太相信，挑夫有些不悦，“从今早开始，各个路口就已经挂上了告示，要不然哪能来这么多人？你竟然没有见到？”
青年闻听一拍大腿，恍然道：“哎呀，我说今早怎么看到告示牌下聚着一群人呢，我这急着赶路，也没停下看一眼。若早知如此，我便不用这么着急了。”
“可不是嘛，听说莫家村还准备好了住处，如果你今天不着急走，还可以留宿一晚。”壮汉道。
“这可太好了，”青年闻听大喜，刚才的一脸匆忙顿时烟消云散。在马上伸了个懒腰，接着跳下马来，从马侧的一个包裹里掏出一个水袋，一块干肉，找了壮汉身边一块干净的青石，用嘴吹了吹，一屁股坐了上去，懒洋洋的道：“从家出来，连赶了三天路，可是累死我了。既然乡市关闭尚早，那就不急在这一时了。”说完便拿起水袋，一仰脖，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壮汉见青年拿出的水袋掐着金线，绣着花图，间杂镶嵌着几颗松石玛瑙，绝非一般商人所有。刚才又听得他说从平城赶到此地区区百里之地竟然走了三天，还喊苦叫累的，便断定这一定是城里哪家商号的纨绔子弟，心里便有些不屑道：“是啊，这山路曲折，可不是你这富家公子能受得住的啊！”
青年并未觉察出壮汉话里的弦外之音，撕咬了一口干肉，道：“这位大哥，你还真没说错，这事儿就不是我该干的。我本是平成云隆商社的次子，上面有大哥顶着，我只负责玩乐，”许是肉咬的大了些，狠劲的吞了下去，喘了几口粗气接着道，“可是前几日，我家老父不知受了长兄的什么挑唆，偏说让我来这莫家村赶什么乡市。我本约了几位好友想要到郊外遛马打鸟，可哪曾想要来遭此活罪。”
“许是家里人想要让你历练一下吧，”壮汉做惯了劳累的把式，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只知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冷冷地道。
“谁知道呢？”青年继续抱怨着，“我这身子可不比家兄，那里能折腾的动？可是老夫的命令哪敢不听？可这紧赶慢赶还是险些错过了什么乡市。”边说边向旁边的一棵树干靠了上去，闭上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三天可算把我颠散了，既然尚有些时日，我也不急在这一时，先歇会再说。”
壮汉瞧不起青年那养尊处优的懒散样子，可是也知道眼前这公子哥定是没有江湖远游的经验。要知道，这山里即便没有强人掳掠，林间的虎豹蛇虫也足以要了他的性命。于是便好意提醒道：“公子，此处还是不可久留，不如加把子力气，先行到莫家村可好？到时候有的是你休息的去处，岂不比这树林子强？”
“不行了，说什么也不起来了，”青年仿佛一滩烂泥歪倒在树干上，有气无力的道，“再要是赶路，我非得从马上栽下来不可。你莫要管我，我再躺一会。”
壮士也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平时除了务农外，就是到城里贩卖一些山货，所打交道的也都是一些本分的生意人，何曾见过如此好吃懒做之人？真是有些气急了，可又不好当面发作，只好唬他道：“公子，你若再不起来，一会路人见少，可是该有虎狼出来害人啦。”
“什么？虎狼？在哪？”刚才还懒得不成样子的青年一骨碌爬了起来，惊恐的眼神四处张望着，见一切并无异常，竟又重新躺倒在树干上，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管了，就算真的有什么猛兽，就让它尽管吃了我吧，省得下回还受这份罪。”
看着青年那副慵懒的样子，壮汉顿觉十分好笑，心说若是这种好吃懒做的人主事，无论多大的家产都得败光，可是又不忍把他一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外乡人自己丢在山林里，只好无奈地道：“要不你先上马，我在下面扶着你，这样可好？总好过在这林子里躺着啊。”
青年闻言仍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闭目不起。急的壮士反复的在耳边催促，过往的行人也是一阵指指点点。过了好半晌，青年才爬起来，可是这马是再也骑上不去了，只好在壮士的搀扶下，脚步踉跄的向莫家村走去。
这青年别看娇生惯养，可是出手倒是极为阔绰。先是拿出了一袋子的铜币送给壮士，直言作为订金，只要是给自己领路到了莫家村，就再有丰厚的酬金把壮士的山货全都买下。壮士本就是要去莫家村买卖的，可这青年给自己的远远超过自己预料交易的好几倍，自是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