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人离殇（3）

第一起失踪案发生在上元节的灯会。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长安城中解除了宵禁，鱼龙翻转，花灯如海，人们都走出家门，享受这难得的夜晚。连天子也趁着身子爽利在城楼上露了一面，让欢庆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每个解除宵禁的节日，都是拐子们下手的时机，年幼的孩子、妙龄少女和少妇都是他们的目标。各府衙在这个时候都会累得人仰马翻，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案件的发生。

而在这次灯会里，失踪的女子身份特别高贵，是户部侍郎盐铁转运使王叔文大人的侄女王睿君。王大人圣眷正浓，联合了一大批官员，推行变法，一时在朝堂上几乎无人能盖其锋芒。他的侄女失踪了，而且还是韦节度使未过门的儿媳妇，消息霎时间惊动了一大批人。从京兆府府尹，到大理寺乃至刑部，人马都撒了下去，而这位王小姐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一点踪迹也找不到。

一时间整个长安城里草木皆兵，街头的痞子流氓几乎被抓了个遍，更别提那些在官府挂了号的拐子们。这群人倒是因此老实了很多，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即使这样，也没有找到王小姐。四周彩灯如海，亮如白昼，这个姑娘却这样凭空消失在长安的茫茫夜色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这个悲剧只是个开始。

王小姐的失踪好像起了个头，随后的日子里，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家来报案说自己的女儿或者妻子失踪了。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和大富之家，案子最后甚至上达天听，惊动了宫中的圣人。

刑部、大理寺卿和京兆府尹简直愁白了头，而他们的下属更是跑断了腿，但是一无所获。

“长安的地图就在我手中，上面标注了各个案发的地点，我们再依次看一看其他女子失踪的地方，也许会有什么线索。”史无名建议说。

苏雪楼当然同意，便和史无名一起看地图。

“这样看起来，这些姑娘失踪的地点并无规律可循。”史无名看了地图后反而觉得有些无奈。

“是的，这些失踪的女子，不乏富贵人家的女眷，她们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出行时往往由仆妇陪护，车马随行。这种女子想要接近尚且不易，更何况要把她们拐走？而且就算是小家碧玉，也不是那么容易跟陌生人走的，而且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

史无名很想知道苏雪楼的看法，所以特别认真地望着他。

“对方是怎么知道她们是美人的呢？”苏雪楼非常认真地提出了这个问题。

“……”

史无名此刻很想打人——苏雪楼的关注点永远和其他人不一样，有的时候让人特别无语。

“贤弟莫要这样看着我，为兄说的可是实情。”苏雪楼一本正经地为自己辩护，“虽然我朝民风开放，但是闺秀们也是很矜持的，可不是所有美人都想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我知道这其中有两位小姐几乎从不抛头露面，外界也很少有关于她们容貌的传闻，但是这样的姑娘竟然也被人拐走了！对方是怎么知道她们是美人的？也许她们是麻子脸或者貌似无盐呢？”

至此，史无名一点儿也不想搭理苏雪楼了，苏雪楼也看出了他的不爽，十分伶俐地转移了话题。

“如今流传的信息纷繁冗杂，不过其中最不可思议的说法是——一个权势非常大的人把这些女子带走了。”

史无名显然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连忙追问道：“这倒是奇了，如果真正是权势滔天，那么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什么非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难道说是想借此来威胁勒索这些女子的父母？”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去绑架他们家中的男孩子。有些父母对于自己的女儿并不在意，待儿子却如珠似宝，心眼都偏到了天上去！”苏雪楼冷哼了一声，“不过在我家谁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或是将来出嫁夫家敢对她不好，呵呵……”

“苏兄，如今世道这么乱，许多人知人知面不知心，不仅仅是择取夫婿，就算是平时令妹外出也需要小心！”苏雪楼有个妹妹史无名还是知道的，但是他没见过也没刻意去打听过，毕竟人家闺阁小姐，自己一个外人出于礼貌也不应该唐突，所以只是适当地提醒了一下。

“放心吧，舍妹今年才四岁！”苏雪楼摆了摆手，不过思忖了一下又慎重地点了点头，“不过外出需要小心是必须的。”

“等一等，四岁？才四岁苏兄为什么会担心未来夫家对她不好？”史无名瞪大了眼睛。

“这年头人面兽心的到处都是，怎么能不小心点儿！”苏雪楼非常有作为兄长的危机感，也不打算继续在妹妹这个话题上打转，即使妹妹只有四岁，也要防止史无名这样的男人觊觎（史无名对此表示无话可说），于是两个人重新回到案件的调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