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平案善童遭连累 碧霞狱吴大辩奇冤(上)
刘玉娘自那一天被一个骑马的看见了真实面容以后,有一个多月时间惴惴不安。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善童更是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总像塌天大祸就要临头似的。可一个多月过去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故,他俩这才逐渐地把悬着地那颗心放了下来。不过两个人还总觉得是回事,经过多次合计,认为弄清楚那个骑马的到底是什么人很有必要,善童决定趁空儿问问栗姨夫。
这一天,善童与姨夫在地里干活,趁着歇气的时候,把玉娘见到的那个骑马人的容貌和骑的是膘满肉肥的黄骠马的事跟姨夫说了,并询问这东响水是否有那样的一个人?姨夫根据时间和骑马人的打扮和容貌以及骑的是膘满肉肥的黄骠马等情况。一度量,估计除了吴天同的大儿子玉龙书像这个人似的,没有其他人。栗姨夫对玉龙书的看法同东响水周围老百姓看法一样,都被他的两面性所欺骗,都认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所以,姨夫告诉善童说,玉龙书是这东响水的大好人,不要为这事担惊受怕。其实,朴实的乡村民众又哪里知道什么叫欺世盗名,大盗不盗、大奸不奸的骗人把戏。
挂锄以后,善童没啥活干,请求姨夫去找点活做做,挣俩钱添补添补开销。姨夫在太平寺马老道那里讲妥了一项砌圆土仓的活。善童本来是个穷人家孩子,虽然小时候娇生惯养的,但为人老实至诚,养成了勤劳朴实的性格。特别是到了关东以后,为了谋生,已经养成了劳动的习惯,一天没活干就觉得没意思。因而,姨夫给找了点活儿,他就像有点着落似的,立即到太平寺去接活开工。
太平寺的马老道年龄不大,也就在二十五、六岁。他是小时候因为有病,被老人舍给江东康大蜡庙出家的,康大蜡庙上的老住持要扩大寺庙产业,安排他所有的徒弟都到外地去化缘筹款,积累资金,并且对每人每年应拿回多少钱都做了规定。马老道就是这样,经人介绍来这东响水太平寺主持烧香、诵经、拜佛、看庙的。
这马老道因为是从小就遁入了空门,所以他一派愚诚,对康大蜡庙老主持奉如神明,对老主持的话一句也不敢违背,叫他怎么办就怎么办,一点也不敢走板。他为了完成应该募化的钱数,他养猪、养鸡、养毛驴和种地,一年到头起大早贪大黑,豁出命干,就是平时香客给布施的香火钱,他一分一文也不敢花,年终如数交给老主持,以求在神明之前给他奉上一本经,积修来世。
这次太平寺修土仓子,是公会上委托马老道张罗修建的,所以栗姨夫没用去找会首,直接与老道合计妥的。
张善童是个性急的人,有点占手的活就起早贪黑没日没夜地干,所以开工后不到二十天就交工了,因为他在庙上干二十多天活,同马老道混得很熟,再加上马老道也是个说不出五、道不出六的老实人。和善童性格上有的地方还挺合得来,因而,两个人挺要好的。善童在东响水没有任何亲眷,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个性又喜好清静,因而,一有闲暇时间或者有时心绪烦躁了就到庙上走动走动,这也算善童在东响水又多了个去处。
这一年节会赶前,秋来的就早,没到八月节就有动手割草田的了。俗话说“三春不如一秋忙”,善童是头一年务农,性子又急,所以顶节下就动起手来开始收割,割完草田就扒苞米。因为没有脚力,白天扒,晚上就往回背。日子长了,就有点背不起了。他想起庙上马老道有头毛驴,就找马老道借了毛驴往家驮。因为地块零星,秋收需要一段时间,毛驴往往就一连留在善童家,打场时也借助这头毛驴,因而省了不少时间和力气。
打完场,栗姨夫同善童算算这一年的种地帐。爷俩忙活这一年,共收入杂粮十五石多。去掉地租和来年四口人的口粮、种子,还能卖一部分。栗姨夫同善童合计,用卖粮钱打算买头牲畜。正好,庙上的马老道要变卖毛驴凑钱回江东,善童又挺喜欢马老道的那头毛驴,两下一合计,把价钱讲妥了,就等善童用粮换来钱,一手钱一手货拉毛驴。
又过了些日子,马老道把外边欠他的钱,差不多快收齐了,就是善童的驴钱和他养的两口大肥猪还没有处理清楚。因而,他就告诉善童要快些给他筹备钱,同时还要求善童帮他往外卖猪。
这马老道把外欠的款子一收上来,腰包里逐渐鼓了起来。那年头不太平,太平寺座落在屯子东头,离住家的又远,马老道就有些心细,怕有人“砸孤丁”。可他想早点起身回江东又走不了,因而他就想找个人来同他做伴。有人告诉他,说焦家店有个姓陈的老奤会武艺,正愁冬天没地方猫冬呢,何不找他来做伴,老道听说会武艺挺对心思的,就到焦家店去找那个老奤。
陈老奤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年纪在三十上下岁,长的虎背熊腰,粗腿大胳膊的,一看就知道是个膂力过人的壮汉。他是春上来到这东响水焦家店的。他来到之后,就以卖零工维持他一个人的生活。他整整忙了一年,天冷了连件像样子的棉衣也没忙上。一个人养活自己还缺这少那的是什么缘故呢?原因就是他有个嗜酒的毛病,顿顿离不开酒,而且一喝就一定喝到迷迷糊糊才算拉倒。他挣两钱从不考虑后事,冬天下大雪呀,吃喝什么呀,没鞋没帽子呀,那些事好像跟自己毫无关系似的。
这天,陈老奤的钱不够他喝一顿酒了,他只喝了个半醉,就斜倚在店房的抱檐柱子上打盹。店里的小二见老奤没喝足酒,就挑逗他说道:
“老奤,别看你长的像条大牤牛,你若能把我小二摔个跟头,我情愿请你一斤白干两碟小菜。”
这样的调笑,若是在往常,老奤也只是付之一笑,因为他一向是不多说一句话,不多摊一件事的,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可今天则不然,因为喝酒没喝醉,心里正感到不舒服呢,听了小二的话,触动了他的酒瘾。他嚯地站了起来,对小二说道:
“小二,你去把店里的伙计都找来,我若叫你们碰着一根毫毛,我就都叫你们乾爸爸,如果我真把小二摔个跟头,那讲不起就得说了算数,不然别说我不客气”。
店里的伙计们都知道老奤从不多嘴多舌的,今天老奤说的话比几年说的话都多,就都感到很出奇。又听老奤要摔跤,哪个不想试巴试巴。于是就“一抬夯”
地向老奤叫号。老奤借着半醉的酒劲儿,甩掉了身上的破棉袄,大踏步走出店房,站在当院心,点手要大家向他进攻。
这时院子里连看热闹的人在内是十三个人,还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俗话说,初生犊子不怕虎,哪个能服这老奤。十三个人互相使个眼色,就从四面围了上去。老奤见伙计们围上来了,不慌不忙地把身子往下一蹲,用左脚做轴,把右腿抬起伸直,然后把身子一旋,滴溜溜转了一个圆圈。他右腿过处,那十三个小伙子全都被腿扫倒下了。老奤收住招数,往起一站,呵呵笑道:
“拿酒菜来!拿酒菜来!”
店小二连忙叫“大师傅”给老奤炒了两个菜,这帮人虽然心里不服气但嘴是认输了。
在老奤喝酒的当儿,大家一致要求老奤再给耍武艺开开眼。也是老奤一时性起,他猛喝了几口酒,从门后拿起一根门栓当做长枪,对大家说道:
“我给你们耍几路得胜枪吧!”
说着,他倒拖着木棍走到院内,然后把棍往上一挑,就势一翻身,来个霸王摔枪的招数。而后,把枪往起一提,横行直步,直步横行,上三下四,左五右六,插花盖顶,孤树盘根……使到妙处,只见人随枪转,枪就人飞,忽上忽下,行东就西,简直叫人看不出哪是枪,哪是人。大家正看到出神处,只见老奤把枪猛地抛向空中,大家的眼光也都跟上了空中,待到被老奤抛向空中的枪返回地面倒插在地上的时候,老奤已经是踪迹皆无。大家正在你瞪眼瞅我张着嘴看的时候,房门开处,老奤右手拿着木棍,挺身立地,笑嘻嘻地对大家说道:
“献丑了!献丑了。”
他说完这句话,一扬脖,酒壶底就翻了天。而后用手抓了一捏小菜,塞进嘴里,转身回屋,仰面朝天,躺在炕上睡过去了。
自从陈老奤这一次表演之后,东响水的闲话题材就转到他的身上。什么陈老奤是飞贼,会飞檐走壁,因为在关内作了案,他逃关东来趴风了;又什么陈老奤一定是个军官,带罪潜逃了。甚至有人说他是“义和团”的张洛行化装来关东躲难来了等等,荒诞无稽、捕风捉影的事都出来了。可这些话对陈老奤是丝毫也没有触动,他仍是有钱就吃酒,吃醉就睡觉。还是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贪一件事。有人问他啥,他只是付之一笑,就算是回答。
老奤是靠卖零工度日的,一旦没人用零工,他就得守饥挨饿。入冬以来,用零工的人家逐渐减少,所以,店家的焦三掌柜怕老奤给不起店钱,就对老奤说:
“庙上马老道要回康大蜡去,想找个看屋的,你去多好,你在庙上一呆,有人用你,你就去做工,没人用你,你就和他作伴,他还能供你吃喝。过年前后,马老道一向是在康大蜡主庙作功课,你就给他照料照料庙上的事,香火钱还可以归你,那多好。”
陈老奤一听这话,他感到十二分同意,因为他从内心往外就不愿在大店里住,有那样个肃静去处正合心意。从老奤的表情来看,他若不是怕忌不了酒,甚至有遁入空门,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的意思。所以,他听焦三掌柜说完之后,就恳请掌柜的去庙上跟马老道通融通融。三掌柜的听了,满口应承。但他再三嘱咐老奤,不要惹是生非,免得连累着他。
陈老奤见三掌柜流露出不信任的样子,就说:“我来到这儿都快够一年了,你看我做过啥错事,请掌柜的一定放心,我姓陈的决不能干出不正当的事来,一定对得起你掌柜的”。
三掌柜出于对自己有好处,怕硬往外开陈老奤惹出祸来,见老奤心甘情愿,哪能坐失良机。所以,第二天就去庙上与马老道说妥了。马老道同意供给陈老奤全部伙食,还同意给老奤一套半新不旧的蔴花布棉被褥和一件肥大的青粗布棉道袍。
陈老奤自搬进庙里以后,宾主甚是相得。两个人一个是沉默寡言,一个是吃饱喝足就睡,真是互不干扰,各干各的。陈老奤更使马老道满意的是,早早晚晚或者夜里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不用马老道出声,就能很痛快地出去巡视。所以隔三差五的碰到老奤没钱买酒的时候,老道还主动地拿钱买个一斤半斤的白干给他拉馋。
十一月十五这天早饭后,张善童到太平寺去交买庙上毛驴款,他到了太平寺,走到马老道的方丈室,看见屋里除了马老道和陈老奤两个人以外,还有个贼眉鼠眼、膀大腰圆的凶恶和尚。善童一进屋,那和尚的两只凶光毕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善童,把善童瞅的挺害怕。善童忙避开那个和尚的视线,转过脸对马老道说道:
“我把毛驴钱可一下子算凑齐了,耽误你花了!”
“耽误啥啦,我那两口猪还没卖出去呢,怎么都得处理完才能走呢”。接着他对善童说:“你若用钱花就先拿回去!我动身前赶趟就行”。
“不啦,早给晚给早晚也是得给,就给你留下吧”。
说着善童就把毛驴款如数点给了马老道。马老道点清了钱数,对善童又提出个要求,叫善童晚牵一天驴,他要骑驴到西响水庙上去辞行。善童听了虽然心里不高兴,因为过去还不止一次地使用人家毛驴,也就慷慨地答应了。然后,善童与马老道又唠了几句闲嗑就告辞回走了。
善童回到家里,姨夫正在往驴槽里添草呢。他一见善童空手回来感到很诧异,就追问原因。善童如实地回答了姨夫,姨夫脸上表情不太好。善童见了心里想,姨夫干了一辈子苦活,也没有过一头毛驴,也算是大喜事,所以盼望早点牵来也是常情。因而善童也没往下说什么,就干零活去了。
第二天是十六,姨夫催促善童早饭前就去牵驴,回来再吃早饭。善童溜达着走到太平寺,见庙门还在关着。他上前敲了几下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以为来的太早了,就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等着开门,又等了一阵子,还是没有动静。善童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升起一竿子高了,庙还没有开门,心里想,不怪古语说:
“日高山寺僧未起,看来名利不如闲”。这话真不假。正在这时,听见庙里猪圈的两口大肥猪饿的乱叫撞圈。善童忙走到圈跟前,把门给打开,两口二百多斤重的肥猪跑了出来,直奔庙门,连拱带叫唤,可庙内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善童心里想:可能是马老道去西响水庙上办事没回来,若是他没回来,在这等也白搭,不如回家吃了饭再来,他想到这儿,转身往回走去。
姨夫催促走了善童,就忙着泡豆饼,添草料。可一等善童不回来,二等善童也不回来。玉娘招呼他进屋吃饭,他也不进屋,站在大门口,面向去庙上的道,瞪着眼睛望着。他望着望着,竟不由自主地向庙上的方向走去。他刚走到小河沿,正好迎着了善童又没把驴牵来,就忙追问是怎么回事?善童学说了经过,姨夫感到非常不痛快,二话没说,就奔太平寺走过去。善童看到姨夫奔庙上走去了,以为姨夫吃完早饭啦,正好自己肚子也饿了,就向家走去。
善童回到家里,又对姨娘和玉娘学说了一遍去庙上牵驴的经过,刚端起饭碗要吃饭,姨夫也回来了。他一进屋,就气呼呼地说道:
“好人不出家,出家没好货,都是他妈奸懒馋滑的家伙,不愿吃苦才去吃那百家饭,穿那百家衣的”。他表现得非常气愤。“晌午他妈的了,还他妈的没起来呢,真他妈的懒个出奇!”气的他连饭都没吃又去弄驴棚去了。
善童吃完饭在院子里干零活。姨夫弄了一阵子牲口棚,对善童又嘱咐了下晌去牵驴的事,然后就到河北小铺闲溜达去了。
他走到宋小铺,听屋里一些人正在谈论庙上的事呢。听说庙上的老道和老奤都不见了,马老道的两口大肥猪饿的直叫唤。栗大爷听到这话以后,忙走回家把这事告诉了善童。善童乍一听,并未觉得有什么可疑,还以为老道许是去西响水辞行没回来,老奤可能是到谁家喝酒没回来。可后来他一寻思,觉得不对,庙上哪能一个人也不留呢?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想到这儿,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胖大和尚的形象,他更觉得事有可疑,决定吃完下晚饭再到庙上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吃完晚饭,善童刚想到庙上去,跑跑颠颠霍大爷来了。他一见善童在家,就忙说道:
“小张,会首们找你去问点事,都在会头那儿等着你呢”。
“会首们找我干啥,我一不欠粮,二不欠钱!”。
“不是钱粮的事,是别的事,到那儿你就知道啦,快走吧!”
善童听说是别的事,忙回到自己屋里披上一件衣服,随同霍大爷一同向吴天同家走去。
善童赶快随同霍大爷到了吴家大院,走进屋里,就看见以吴天同为首的会首都在坐,他们不约而同地投向他自己。他们看了一阵善童,又都把眼光移向吴天同,好像用眼光询问吴天同,为什么还不吱声?吴天同见大家都瞅他,先干咳了两声,然后慢条斯理地对善童问道:
“小张,最近这些日子你哪天到庙上去来着?”
“十五那天早上我给马老道送驴钱去来着”。
“你去的时候庙上都有谁?”
“除了马老道、陈老奤之外,还有个长相很吓人的胖大和尚”。
“你给马老道送什么驴钱?”
“他把毛驴卖给我啦,我是送驴钱去了”。
“你把驴牵去了吗?”
“老道说他要骑一趟,到西响水庙上去辞行,叫我今天去牵”。善童还想往下说今天去牵驴的始末。吴天同说没问的你不要多嘴,吴天同接着前句问话问道:
“早上你真是来牵驴的吗?”
“早上,我没吃早饭就去了,我到庙上敲了几下门也没动静。我在门前等了一会儿,那两口肥猪饿的破死命叫唤,我给打开了圈门,把猪放了出来。”又没等善童往下继续说,吴天同打断善童的话头追问:
“你倒是进去没有?”。
“那猪跑到庙门前,乱拱庙门乱叫唤,院内还是没动静”。
善童没正面回答进去还是没进去,只是说了早上的事。他想把早上在庙门前的经过全部说完。刚说到这儿,吴天同又没容善童往下说,就接过话茬,声色俱厉地追问道:
“你倒是进去院没有啊?”
“我见猪乱叫乱撞,院内也没动静,我想,准是马老道还没有回来,我也就没去再敲门,然后就回家了”。
“那你说说马老道、陈老奤,再加上那个和尚现在都哪去啦?”
“那我哪里知道。我还正想找马老道要驴呢”。
“那个胖大和尚你认识不?”吴庆同从旁追问一句。
“不认识,那和尚长的可吓人啦。”
“你真不认识?”
“我从来也没见过他”。
吴庆同听到这儿,环视一下大伙儿,意思是叫大伙儿追问。停了一会儿,他见在座的会首们谁也提不出什么要追问的事。就站了起来,对善童说道:
“那么的吧,明天早饭后你到庙上去,帮忙干点活儿。”他又补充一句,“不能白叫你干,给工钱。”
善童听了,答应一声,又问问还有别的事没有?吴庆同说没事了,他转身走了出来。他刚一走出房门,只见门外边站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妇女,两只眼睛笑眯眯的看着他,他和那个女的打了个照面。脸忽然红到了耳根子。他忙避开那女人的视觉,走下台阶。突然由墙角窜出一黑一黄两条大狗扑向善童。那个女人见了,边吆喝狗,边跟在善童后面送了出来。
善童走到大门口,听后面送他的那个女人娇声娇气地说道:
“串门来啊,小张”。
善童听人家是跟自己说话,忙回过头去道谢!就在他这一回头的当儿,那女的眉目传情,两只俊眼直勾勾地看着善童,善童感到很不好意思,搭讪着忙走出了大门。
善童回到家里,玉娘问他会首们找他有什么事?善童就把经过一五一十地学说了一遍。姨夫听了,略一思索,以沉重的语调说道:
“看来庙上是出了事啦!”他说完这句话,打了一个嗨声就不言语了。
善童听着姨夫说的这句话和又长叹的一口气,思量着马老道、陈老奤,还有那个胖大和尚到底有没有出事并不在乎,关心的还是那头驴。姨夫这一不高兴,全家人也都乐呵不起来了。几个人又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就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