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联谊这件小事（4）
想到华淑淑，就想到已经三天没发信息过来的神秘人，神秘人的彼聊账号的昵称是“董阁的未来老婆”，董阁当然不信，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董阁开始关心神秘人发过来的信息内容，好奇神秘人所构建的未来世界的情况，也在意神秘人虚构的未来十五年后的华淑淑与十五年后的董阁的日常。
神秘人已经三天没发信息过来，潜移默化间，董阁开始担心在十五年后的未来，神秘人是不是生活上遇到困难。
董阁对神秘人的态度说起来非常的矛盾，乃至于扭曲，但这就是董阁对神秘人的态度，一方面他不相信神秘人所说的未来，另一方面他关心神秘人所说的未来。
从真实的角度来看，既然神秘人是十五年后的华淑淑，那么从现在的华淑淑身上或许能知道有关神秘人的信息。从虚假的角度来看，既然神秘人敢盗用华淑淑的名义，她一定跟华淑淑有关系。
正面反面，线索都指向华淑淑，华淑淑就在烧烤店的另一边，所以董阁想找华淑淑。
“你找淑淑做什么？”
刘琪的心态也很矛盾，她一方面希望董阁主动去找华淑淑，另一方面，她又担心两人不欢而散，导致华淑淑心病更重。
“找她……聊聊天。”
另一边的联谊已经开始了，不过那边显然准备比较少，没有节目表演，也没人主持引导气氛，大家围绕在烤架旁，该吃的吃，该说的说，一切随缘。
董阁见状，觉得现在是好时机去找华淑淑，便不再理会刘琪和王天濠的事，离开了。
“那个，刘琪你慢慢教训老王，我先走了。”
“诶，你先别走啊，回来！”
董阁才不会搭理刘琪，他先去拿个大碗，往里面放刚烤好的娃娃菜、香肠、玉米、豆腐皮，贡丸和鸡翅，直到把碗装满，他才走去会计三班和外语一班联谊的地方。走过去的时候，董阁居然发现陈威也在，正和赖云聊得欢快，他没有打扰陈威和赖云，左看右看找了好一会，他才看到华淑淑。
华淑淑坐在角落的烤架旁，她面无表情看着刚放到烤架上的生鸡翅，夹杂着血丝的透白鸡肉在火光之上，像是苍白雪山里的一条猩红溪流，而火焰正在一点一点的把溪流抹掉，同时也在一点一点把万里白芒的雪山改造成酥黄的香气四溢的肉山。
刘琪和赖云不知道去了哪里，坐在华淑淑旁边的只有庄天美。按理说两班联谊，人们都应该找对面班的同学交流，可现在华淑淑不想和任何人交流，庄天美对联谊的事本就不感冒，过来也是凑个热闹，所以她们俩就像是被聚光灯抛弃的阴影，或者说她们是主动走进阴影里。
因为缺乏引导和有效组织，会计三班和外语一班的同学都显得很含蓄，两边只有一部分人开始聊天，笑声偶然响起，酒杯碰撞的声音迟迟未响。
张国豪端着一个盛满烧烤食物的盘子，兴奋的快步往华淑淑的方向走去，这些都是他拜托烧烤店老板帮忙烤的，烧烤店老板的手艺无须多说，速度快，味道足。张国豪知道华淑淑她们一帮女孩子大概率不熟悉烧烤，现在很可能还没吃上，就想着先送点吃的过去。
他走的很快，不过在靠近华淑淑时，他突然停下来，他看到有个男生忽然出现，熟络的坐在华淑淑身旁，把盛满烧烤食物的碗放在华淑淑和庄天美中间。
从华淑淑和庄天美看到这名男生时的表情来看，他们之间是认识的。
张国豪注意到华淑淑对这名男生的出现没有排斥，有诧异，有拘谨，但更多的是……惊喜。他隔着几米的距离，距离中还有其他人，透过间隙他观察了很久，表情如幻灯片切换般变化，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不忿地转身离开了。
“这么巧，你们班也在联谊。”
华淑淑和庄天美坐一起，庄天美旁边没有椅子，华淑淑旁边有空椅，所以董阁顺势坐在华淑淑旁边，微笑打招呼。
从听到董阁的声音，再看到董阁出现，华淑淑和庄天美的反应是一样的，像被吓到般露出诧异表情，随后庄天美偷偷看向华淑淑，她发现华淑淑的表情变成了惊喜。
华淑淑一直盯着董阁，眼眸流光时现，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表情里的惊喜非常明显。
庄天美没有掩盖自己的惊喜：“董阁，你怎么来了？”
董阁把盛满烧烤食物的碗推到华淑淑和庄天美中间：“我们班在另一边联谊呢，刚才从刘琪那边知道你们班在这联谊，你们联谊的时间太晚了，烧烤又要时间，你们都没吃东西吧，我猜到你们肚子饿了，专门带点吃的过来给你们填填肚子。”
庄天美等董阁说完，立刻用手肘轻轻碰华淑淑，华淑淑回过神看向庄天美，看到庄天美从碗里拿食物开始吃，她也跟着吃起来。庄天美是真的饿了，吃完肉丸吃娃娃菜，吃完娃娃菜吃鸡翅，吃得不亦乐乎。华淑淑稍显拘谨，一直低着头，吃的也慢。
董阁注意到华淑淑的情况，庄天美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像碰碰球般不断在华淑淑和董阁之间来回移动，华淑淑和董阁中间仿佛有面无形的墙，看得出来董阁想和华淑淑说话，也看得出来华淑淑好奇董阁过来的真正原因。
什么过来送吃的，大家还没那么熟好吗。
“那个……淑淑身体不太舒服。”
庄天美不太擅长处理现在的情况，所以她选择随便抛出一个话题，剩下的留给董阁和华淑淑自由发挥。
话音落地，董阁和华淑淑立即有了反应，而且是一模一样的反应，华淑淑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庄天美，董阁转头瞪大眼睛看着华淑淑。
“你没事吧，难怪我看你有点精神萎靡的情况，是不是那天晚上喝酒喝太多。”
华淑淑再次转头，瞪大眼睛看着董阁。
这王八蛋还敢提那天晚上的事？
董阁怵然的往后躲了躲，他不明白为什么华淑淑突然像看仇人一样看着他。
庄天美感受着气氛的微妙，嘴角带着笑意，说：“董阁，那天晚上你对淑淑可不太礼貌啊。”
“喂，你别乱说话，我怎么对她不礼貌了，那天晚上我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没碰过她，没理过她……”
说到一半，董阁回忆起那天他在歌房里的表现，也随之明白为什么庄天美说他对华淑淑不礼貌了。站在宿舍联谊的角度上，那天他刻意的与华淑淑保持距离已经是不礼貌的行为，更何况董阁一走进歌房就作势晕倒，之后还一直盯着华淑淑。
“那……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董阁看向华淑淑。
华淑淑眉心轻皱，像含冤昭雪般表情又委屈又激动：“我不就是之前坑过你一顿饭嘛，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也行，你至于那天晚上这样欺负我吗？”
董阁顿时懵了，这是哪跟哪的事，弄得好像他小肚鸡肠故意报复似的。他认为有必要好好和华淑淑说道理，不过一看到华淑淑的表情，他便把话生生吞回肚子里。
说道理也许有用，但没必要非说道理，董阁匆忙间想起神秘人的事，想解开他和华淑淑的矛盾，也许可以从神秘人的角度出发。
“那个……我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
董阁老老实实先认错，接着小声解释：“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
说到一半，董阁眼角的余光瞥到庄天美努力凑过来的样子，不由得停顿，他轻轻咳嗽几声：“天美，你方不方便回避一下，我想和华淑淑单独说会话。”
“啊？”
庄天美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她想向华淑淑求助，结果看到华淑淑偷偷朝她挤眼睛，示意她赶紧走开。
“哦……”庄天美无奈站起来，走开了。
在场没有第三者，华淑淑强装镇定，表情不变，依然是一副“你给我个解释”的表情看着董阁。
董阁在脑海里组织一会语言，“华淑淑……你介不介意我像其他人一样叫你淑淑？”
“不介意。”
“好，你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叫我董哥。”
“我喜欢叫你懂个屁。”
董阁不知道华淑淑为什么执意叫他“懂个屁”，上一个称呼他为“懂个屁”的人，董阁已经十几年没见过对方，也忘记了对方的名字，只记得她的小名叫胖妞。
“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等等，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对了，淑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有个朋友开玩笑，说你是我的未来老婆，然后你就说我对你语言骚扰？”
华淑淑嘴角颤了颤，幸好忍住了没笑，她深吸一口气，保持表情平静和语气漠然，“你再这么说，我还会说你语言骚扰。”
“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有一个朋友，不过我暂时不能确定是谁，她用一个新的彼聊号加我的彼聊，还取名叫‘董阁的未来老婆’，她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最后还说你就是我的未来老婆。”
也许是生物链相克的缘故，每每面对华淑淑，董阁总会词穷，明明不复杂的一件事，他愣是解释不清楚。
“我和你实话实说了，就是因为我的朋友开玩笑的缘故，我面对你的时候心态很复杂，就……
“就有种无间道的感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华淑淑平静的听着，实则心里笑开了花，她努力不让表情露出破绽，轻皱的眉头靠得更紧，她抬眸打量董阁，若有所思地说。
“你的意思是，有一个你不知道是谁的朋友，用新彼聊号加了你的彼聊，然后在彼聊上开玩笑说我是你的未来老婆。”
“对对对，就是这么件事，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只有诈骗分子才会在彼聊上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看到有陌生彼聊号给你发这些内容，你直接信了？没有怀疑过？”
“怀疑过啊，我删了她好几次，不过没用，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跳过通过好友申请互加好友。”
“所以有个可以跳过好友申请，想加谁好友就加谁好友的彼聊号，跟你说我是你的未来老婆。”
“对对对。”
“然后你跟我玩无间道？”
“这是比喻。”
华淑淑坐直身体，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看着董阁：“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的确不是人话。
董阁忽然心虚，转念一想，他觉得自己好像被华淑淑带到沟里去了。重新整理思绪之后，他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一个想法，我之前跟你说过这件事，也许我和你有共同的朋友，这位共同朋友跟我和你开了个玩笑，但我一直想不出这人是谁，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帮忙，一起集思广益，找出我们的这位‘共同朋友’。”
“懂个屁，你看我。”
华淑淑把额头的刘海和两边的发丝往旁边捋，露出脸庞。
“你认得我吗？”
董阁不知道华淑淑在做什么，视线在华淑淑脸庞扫几个来回后，他摇头，木讷地说：“不认得。”
华淑淑一脚踹向董阁，“滚蛋，我们之间没有共同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