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一入江湖不由己
沈风像鬼一般无声无息进了房间。
江盼早就看见他了，却装做没看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擦着药架。
“你早这样，我也不必给你喂药了。”沈风突然道。
江盼假装吓了一大跳，右手捂着心口，道：“掌，掌门，你来了。”
沈风“嗯”了一声，笑道：“没吓着你吧？”
江盼摇着头道：“没，没有。”
沈风笑道：“你好好留在这里，将来我收你做个关门弟子，把我一生所学都传给你。”
“真，真的？”
这话太能打动人心了，江盼有点不敢相信。
“我说话从不食言。”
“掌门，我想问一个问题。”
“说——”
“掌门，您有这么大本领为什么不走出山去闯荡一番事业呢？”
“快了，我很快就能做武林盟主了。”
“武林盟主？为什么？”
沈风撩开江盼的衣服，弯曲手指在他肚皮上敲了敲，发出的声音就像敲击铜板一样。
“掌门，我的皮肤越来越硬了，就像烙上一层铜板。”
“这就对了，我就是要把你变成铜皮铁骨，天下无敌。每天晚上记着要泡药，再过几天，咱们就能下山了。”
“掌门，我们下山去哪里？”
“走遍三山五岳，大江南北。”
“干什么呀？”
“当然是比武。我让天下武林各派都败在你的手下。到那时，你是天下第一，而我就是武林盟主。”
“掌门，我不会什么武功。”
“没关系，你有一身铜皮铁骨就够了。”
沈风说完又像鬼一般悄无声息地走了。
江盼松了一口气，心道：“谁信你的鬼话！”
江盼脸上带笑，干活勤快，任劳任怨，唯命不从，如此这般过了一个多月。
疯姑觉得江盼已经死心塌地跟着掌门人了，于是松懈不少，连他房间门也懒得再锁了。
江盼趁着夜深，溜出房间，来到寺门前。他试着开门，那石门太沉重，根本挪不动。又想着上墙，可是那墙出奇的高，根本攀不上。徒劳了好久，最后放弃了。
他又来到放药的那间房，找到那个拿不动的药瓶。然后把那个药瓶转动。随着药瓶转动，药架移动，露出墙上一个暗格。来到暗格前，一拉抽屉就开了，里面只躺着一本发黄的破书，根本没有解毒丸。没有解毒丸，令他很失望。拿起那本破书随意翻了翻又扔回原处。徒劳一场，他悻悻溜回房间。
江盼每天必做的是泡药水，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药不能不泡。随着日积月累，他的皮肤越来硬，敲击起来发出的声音越发犹似敲在铁板上一般。
这天一早，江盼就见沈风大步走来，道：“下午跟我下山。”
“干什么，掌门？”
“挣钱。不挣钱，我们都要喝西北风了。”
吃过午饭，二人就上路了。走了两天，来到泰安城中。泰安城中人流如织，好不热闹。沈风在十字街占据一个摊位，挂起一拳十文的招牌。片刻，行人便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拳十文，喂，是真的么？”
一名干瘦老者询问道。
沈风点点头，道：“一拳十文。哪位想出气，还未出气的皆可以在这里泄气。”
一名大汉喝得醉熏熏的，道：“我打十拳。”说着把一百文钱扔进沈风的铁盘里。
江盼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站在那醉汉跟前。青铜色皮肤油光锃亮。那醉汉二话不说，一拳击在江盼左胸上。但听好似一声铁钟响，那醉汉的手再也握不成拳。
江盼毫无痛感，笑道：“还有九拳，快来打我。”
那醉汉摇着手，欲哭无泪，赶紧逃了。
江盼更加得意了，他泡了一个月药水，还真没白泡，铁拳、铁脚、铁肚皮。
一个青衣道长往沈风面前扔了一百文钱，道：“贫道来领教一下混元手铁布衫的工夫。”言毕走到江盼面前，一口气打出十拳。这位是泰山派弟子名叫封云极。
江盼并不觉得痛，不过这十拳打完让他后退不少步子。
道长见了一愕，道：“好功夫，我请师兄来再打。”
片刻，封云极领着一个鹤发童颜的道长来到近前。那老道往沈风的铁盘子里扔了一两银子，道：“贫道只打一掌。”言毕暗运内功，一掌击出。就听得一声晴天霹雳，江盼向后飞去。
这位乃是封云极的师兄莫城规。
江盼摔落在地，不过浑身也没什么痛感，就立刻站起来了。
沈风不悦道：“这里打拳不过是娱乐娱乐，道长难道还想谋人性命？”
莫城规脸色一沉，道：“不错，贫道就是来找你晦气。”
沈风不卑不亢道：“在下何处得罪道长还请明示。
“两个月前，在泰山以南郭家铺，我的徒弟被人毒死。下毒之人是不是你？”
沈风冷笑一声道：“那是他不知好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原来两个月前，沈风前往济南府参加师兄五十岁大寿，回来时路经郭家铺。郭家铺是一个小村镇。已是晌午时分，沈风在镇南一家小酒馆吃饭。酒馆里，客人寥寥，带上他也只有五个人。
沈风吃了碗面，结账时才发现没了银子。于是，道：“小二，饭钱先欠着，回头我给你送来。”
那小二听了不乐意，冷冷道：“本店店小利薄，从不赊账。”
沈风伸手入怀，顿了顿，又抽出手来，道：“小二，实话给你说，我现在身无分文，要么你放我走，我改日把银钱送来，要么你把我打一顿或送我去衙门，你看着办。”
小二一看急了，怒气冲冲道：“见过吃霸王餐的，还没见过像你这种吃了霸王餐还嚣张跋扈。今天，你不给银子，我还真打你了。”说着捋起袖子。
沈风冷笑一声，一脸无所谓，而且眼神里还充满蔑视。
小二见了可气坏了，抡起拳头就打。沈风一闪身，一掌击出。那店小二登时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再也爬不起来。
这时，西北角两位道长看不下去了，一个站起身，走到沈风近前，怒道：“你这狂徒，吃霸王餐不说，还打伤人。跟我去见官。”说着右手探出来抓沈风手腕。
沈风不躲不避任他抓住。可是，那道长才抓住，身子便是一颤，口吐起白沫，继而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那一个道士见了大惊，喝问：“贼徒，用了何妖术，害了我师弟。”
沈风只冷笑了一声，便大步往外走。
那道士又喝问：“你若是个爷们，留下名姓。”
沈风一时意气，冷冷道：“我乃毒魔沈风，你们哪个不服尽管来找我。”
当下，莫城规气得五窍生烟，咬牙道：“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拿命来——”说着双手并掌欲要上前。
沈风又冷笑一声，道：“我全身都是毒，一旦粘上，轻者武功尽废，重者一命归天，道长还是掂量掂量。”
莫城规从后背拔出宝剑道：“毒魔，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
围观的百姓见两方要干仗一哄全散了。
沈风退了一步，喊道：“江盼，你过来。”
江盼跑到跟前，沈风又道：“用你的的铁拳赶跑他们。”
江盼听了立刻挡在沈风面前，双拳紧握，怒目圆睁，道：“你们想杀掌门，先杀我！”
沈风点了点头，猛得将江盼往前一推，已毕沿街疾步逃去。他轻功卓绝，片刻便消失在行人中。
江盼被沈风一推，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踉跄了几步，倒在莫城规脚下。
莫城规的注意力都放江盼身上，沈风突然疾步离去，令他反应不及，欲要追赶时，已是来不及。当下，扶江盼起来，笑道：“好孩子，贫道绝不会伤害你。”
封云极轻功不济，追了片刻，便把人追丢了，只得悻悻而回，道：“有这个小孩子在我们手上，不怕他沈风不露面。”
莫城规摇摇头道：“沈风自私自利之极，是不会在乎这个孩子生死。”
封云极道：“既然这样，就让我一掌打死他，也算是为师侄儿报了仇。”
莫城规道：“这个孩子恐怕也是受害者，我们何必为难他？”
封云极道：“我不信。刚才，他拼命护主，分明是沈风的一条狗。师兄，你却为他开脱，师弟甚为不解。”
“待贫道问一问他便清楚了。”莫城规俯视江盼，问道，“你小小年纪不在家守父母，为何跟这魔头混在一起？你要老老实实，原原本本讲给贫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