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侠女有情何时归
陆无情有点心急,说完便双手撑住椅子,一个人站起来;又一步一步往前走。这在之前,她一个人很难做到。桑客来也不阻止,任由她去,对她充满信心。
陆无情起初走得很慢,后来走得越来越快。当她走得容易的时候,又开始做一些动作。动作由易到难,由简单到复杂,由安全到危险。她由平舒双臂到单腿站立,从蹲下蛙跳到翻金斗,她尝试做着所有她曾经可以做到的动作,而她又都可以做到了。这一个白天,她在不知疲倦中做着各种动作。
晚饭的时候,她的饭量明显变大了,至少是以前的两倍;晚上睡眠也大为改善了。
第二天早晨,她早早起床,在吃早饭前,跑了一会儿步;吃过饭后,又迫不及待地练起剑法。她自觉剑法都有些生疏了;练完剑法又练飞针。飞针也不及之前有准头了;她利用饭后睡前的时间练习内功,清除残毒。内功功力不及中毒前的一半了。尽管如此,她已经很满意了。
未出两日,陆无情恢复得似乎!,如初了,但桑客来还是迟了一日,才将江盼的情况讲给她。
陆无情听了心急如焚,拿了剑,就往外走。时值天色将晚,彩霞满天。
“陆姑娘,明日一早再启程不晚!”桑客来喊道。
陆无情停下脚步,道:“我儿有难,我怎能再睡得下?夜黑天晚算什么,能让我儿早一刻脱离危难,我死又有何妨?”
“陆姑娘所言句句在理,亲情至上,待我拿了兵刃与你同往。”桑客来说完就要离去。
“且住!”陆无情道,“前辈,无忧庄怎能缺了您?您若离开,慕容云涛必然趁火打劫。盼儿和天震就交给我了。我若救不得前辈孙儿绝不回庄。”
“你一人?你面对的可是一个门派!只怕救不得人,连你也——我实不放心啊!”
“难道于庄中上下就不顾了?无情虽不敢称强,但绝不畏无归之徒。前辈放心,无情有把握。”
“那你说说怎么个有把握?你能说服我,我便不去。”
“我熟读《武林杂志》,书上写得明白,无归派掌门吴绿伞乃用毒名家,但武艺却平平一般。其次是副门主司徒明月,其人指功颇有造诣,但在武林中亦算泛泛之辈;其余门人良莠不齐,未出新秀。前辈,如此乌合之众,怎劳前辈出手?”
桑客来颔首,道:“的确如此。然无归派弟子众多,你一人又如何能招架得住?”
“无情自会避其锋芒,以智取胜。”
“这——”桑客来还是不愿放她一人去。
“就这样决定了!”陆无情说完急步离去。她见桑客来踌躇不决,迫不及待下不再商议,我行我素。
桑客来没动,亦没再说话。他望着陆无情远去的背影,哀叹一声。他只能放任她去了。
陆无情虽意气用事,但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行事绝不会鲁莽,更会小心翼翼。她进入无归林后侦查着行进,绕过眼线、暗哨、巡逻的弟子,潜入无归庄中。
庄里不见什么人,只见一个女仆从偏房中出来,端着酒菜,往另一个院去了。
陆无情悄悄跟了上去。
这个院子是一个大花园。花园凉亭里有俩人相坐交谈。女仆就是给他们送酒菜。
这两个人,一个是无归派掌门吴绿伞,一个正是慕容云涛。因距离太远,他们谈的话,陆无情听不见。她对他们的谈话并不感兴趣,她只想先弄清她儿子被关在哪里。那女仆送完酒菜出了园子,又进了那间偏房。
陆无情进屋时,那女仆正背着门口,弯着腰,享用着酒菜。直到陆无情走到她跟前,将剑鞘搭在她肩膀上,她才停下用餐。她抬起头,皱着眉,惊讶地看着陆无情,问道:“你是谁?”问完不等陆无情答话,又先动起手,手中的筷子猛戳向陆无情的双眼。
陆无情退一步,剑鞘三击,分别击向女仆的膝盖、腰部、持筷手腕,一气合成,快如流星。三击已毕,再看那女仆已半倒在地,竹筷脱手,羞怒满目。
“你不服,大可再来。”陆无情道。
那女仆听了登时跳起来,双手并掌,虎虎生风般又攻了上去。
陆无情闪了几闪,一个右掌侧击,那女仆又险些趔趄倒地。女仆仍不甘心,又攻上。这次,陆无情却不想跟她纠缠了,掌力加大,一掌将她击倒在地。不待她起身,剑已出鞘,一剑抵住她咽喉,道:“我问你话如实答我,否则绝不留情!”
女仆见陆无情目露凶光,料想所言非虚,心中贪生怕死,不禁连连颔首。
陆无情收了剑,让她站起,然后才问道:“你们抓的小孩儿都关在哪里?”
“我……不知道。”女仆吞吞吐吐道。
“既然你不知道,那么我只能杀掉你了。”陆无情说着拔出了剑。
那女仆一见便慌了,道:“我若实说,你肯饶我一命?”
“我从来不乱杀无辜,我只为那些孩子。”陆无情坦然道。
女仆踌躇了片刻,才道:“都被送到恶狼庄了。”
“送到那里干什么?”陆无情探问底细道。
“培养死命杀手。”
“恶狼庄在哪里?”
……
陆无情把情况问明后,突然出手一掌劈向女仆后颈,那女仆闷哼一声便倒地昏厥过去了。
灶台锅中还剩余很多肉菜,陆无情拿了双筷子便狼吞虎咽吃起来。无归林中没有正经酒馆,也没有寻常人家,她自进入无归林到寻到无归庄这期间几个时辰里未有吃一口饭,未喝一口水,早已饥饿难耐了。此去恶狼庄不知又要赶多少路程,这期间不进些食身体怎能吃得消?
正吃着,就听门外院子里,慕容云涛道:“闲来无事,过上几招如何?”
陆无情放下筷子,来到窗前,用手指在窗纸上扎了一个洞,往外看。此刻,吴绿伞笑道:“我岂是公子对手,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慕容云涛不依道:“随便过几招,别扫了我的雅兴。”
吴绿伞推脱不过,只得答应道:“好吧,随便比划几招,请公子手下留情。”
俩人在院子里切磋武艺,陆无情也不在意,又兀自去吃饭。吃完了饭,见俩人还未离开,便依在门上,闭目养神。过了良久,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她才睁开眼,走到窗户前往外照了照。见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才开门走出。
此时,天已傍晚,一阵风吹过,高高撩起她粉色洗得泛白的衣角。天边电闪连连,一场山雨似将至。
陆无情心中哀叹一声,不能连夜动身了,只能在这厌恶之地逗留一晚,明日一早才能赶往恶狼庄了。她盼子心切,漫漫一夜对她来说好比度过春秋十年了。
恰在这时,那女仆推门走出,不经意间跟陆无情打了个照面。她被打昏后,过了这么久才醒过来。她不曾想到陆无情就站在门口,一见之下,先是一惊,继而失魂落魄般撒腿跑了。
陆无情才恍悟赶紧追赶。女仆逃走必然禀报庄主,这对陆无情十分不利。陆无情必须在她通知其他人之前制服她。
女仆逃进花园中。好在花园中空无一人,道路曲折,这对陆无情阻止她提供了条件。
女仆没什轻功,片刻,陆无情便将她拦住,一掌劈过去,她又昏厥过去了。
陆无情把女仆扛到花园里一间偏房中,让她在屋角。这是一间杂物间,三分之一的地方被杂物占据。夜间,这里相对来说是比较安全的。
屋中没有躺卧之地,陆无情就清干净了一张旧木桌,跃身盘坐上去,聊以解乏。
掌灯刚过,隔壁房间传出断断续续的弄水声。弄水声比外面风雨交织声还要响烈,竟搅得陆无情难以入定。
陆无情心想,定是什么人在沐浴。既然隔壁有了人,她要小心点,尽量不要弄出声响,以免惊到对方。
过了一会儿,隔壁突然“咣”地响了一声,似有人踹开了房门,紧接着有女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尖叫。
陆无情见有事发生,赶紧从桌上跃下,走出屋子,探查事情。
隔壁房间门大开着,房门内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慕容云涛——他就是化成灰烬,陆无情也能认出他。
此时的慕容云涛已喝醉了酒,微晃着身体。而那沐浴的女子惊吓得已经将身子缩进水里只露着头。房间里再没有第三个人。
“快走开,否则我告诉我爹!”那女子喊道。
“哈……”慕容云涛笑道,“你爹已经受了重伤,自身都难保了。”
女子吃了一惊:“我爹他怎么了?”
“只要你今晚随了我的心愿,我保证他死不了。”
女子眼珠转了转道:“你一定在骗我,我爹才没有那么容易被你打伤。你快走开,我师父知道也不会饶了你。”
“别提那个骚娘们儿!一提她,我就来气!她处处压我一头,害我好没面子,好不痛快!”
“你既然这么恨我师父,那你拿她撒气去,找我干什么!”
“嘿………”慕容云涛贼笑道,“本公子喜欢你啊!本公子早就想和你在一起了。你看,这外面下着雨,在这夜里,就咱俩人,把事儿办了,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说完一步一步地走向浴桶。
陆无情轻轻地拔出宝剑,不待慕容云涛走近浴桶,便疾步赶上,一剑朝他背心刺去。大概慕容云涛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提防起来,身子随意地往一旁一闪,陆无情这一剑只划伤了他的腰部。
慕容云涛闪身之后,又往一旁一跃,落脚后继而转过身,注视来人。见是陆无情十分惊诧,愤愤道:“你还没死,又来这里坏我好事!”
“慕容云涛,你处处与我作对,今日我们不妨做个了解。”陆无情怒恨道。
慕容云涛低头看了看腰部受的伤,鲜血已染红了白衫。他顿了一顿,突然拿起一旁的烛台,便向陆无情掷去。房间里顿时陷入黑暗。
房间里长时间没有动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陆无情拾起烛台,重新点燃了蜡烛。屋中已经没了慕容云涛的人影,只有后山的一扇窗户敞开着。那女子仍留在浴桶中,此时才探出身子,左右张望着。
“他逃走了。”陆无情道。
那女子赶忙出了浴桶,躲到屏风后穿衣。过了一会儿,才满脸羞红地走出来,道:“谢谢你。”
“恰巧碰上。”陆无情道。
“你一定是为了躲避风雨才来到这里是不是?”女子问。
“可以这么说。”陆无情道。
“今天算了,明天我再带你去见我爹爹。”
“不用了,我明天一早就走了。”
“不行,我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女子噘嘴道。
陆无情没再说话点了点头。
女子见状面露喜笑道:“委屈恩人今夜和我睡一张床,明天定给你安排一间最好的房间。”
“叨扰了。”陆无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