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梯
隆盛商场的二楼保安室内，李朋收拾了一下衣服，准备带人去二十一楼看看是什么情况。
“咳，二郎神，还有烟吗？”
李朋摸了摸兜里，才想起昨天的时候烟盒就已经空了，只能拍了拍身旁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要一根烟。
那个外号是二郎神的年轻人摸出了一根烟，眉开眼笑的说道：“朋哥，来，我给您点上。”
随后，李朋叼着烟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非常的满意。
“大家记得把东西都带上，别忘了拿对讲机。”
李朋整了整身上的保安服，而后踢了一脚旁边那个吃着泡面的胖子屁股，骂道：“大壮，别他妈吃了，干活了。”
“哎，哎。”
大壮连连的点头应着，还是吃完了那最后几口泡面，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真没出息。”
李朋看着这个身高足有两米，看起来虎背熊腰的年轻人，摇了摇头，心道要不是因为他是自己侄子，早就被开了，真是他妈的好吃懒做到一定境界了。
几个保安走出了保安室，看了看商场里的人流，似乎是因为快要关门的原因，已经出多进少了。
“大壮，你去门卫室，等着我们下来，把门锁了。”
李朋从腰间的一串钥匙里拿出几个，递给了身旁的胖子。
“哎，哎。”
大壮嘴上应和着，转头走向了一楼的大门处。
“七点四十了么？”
李朋带着几人进了电梯，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心道动作得快点，要下班了。
那个清洁工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整的跟看见了死人嚎丧一样。
更可气的是，这人话只讲到了一半，还他娘的没把内容说完。
“朋哥，要不我们先去二十层看一下吧。”
一个保安的声音打断了李朋的思绪。
“啊，二十层又怎么了？”
李朋弹了弹烟灰，有些奇怪的回问道。
“我...我女朋友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二十层出事了。”
这人是个头发烫过的年轻人，他看着李朋的反应，有些迟疑的回道。
“小花吗？”
李朋皱着眉头回道：“她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吗，还发什么短信？”
“呃...”
这人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回答说不知道。
“得了，反正是顺路的事情。”
李朋按了下二十的楼层按钮。
“叮~”
随着电梯的声音，几个保安出了电梯。
楼层里很安静，但是映入眼帘的，是无数脸朝下，趴在地上的人。
在地砖过道处，在店铺的地板上，甚至是在衣服货架旁，到处都是。
“他们这是怎么了？”
那个头发烫过的年轻人叫杨二郎，此刻他见此情景，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这是都睡着了？”
一名个子较矮的人搭着杨二郎的话，但话里没什么自信。
他们第一时间没和死人联系到一起，因为压根没有往那方面想。
但李朋见此情景后，皱起了眉头。
他年纪比身后那几个年轻保安大的多，现在这种情景，倒是让他感觉到有些阴森。
二十层内的灯光很明亮，周围的景色也没有任何的异状，明明只是人趴在地上而已，但李朋心里就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朋走到了离他最近之人旁边，蹲下了身，抓住了他的肩膀。
这么一离近了，可以闻到这人身上淡淡的臭味，这种味道让李朋心头一惊。
“啊！！！”
味道的来源是他背后的那个鞋印，李朋没有多想，只是把这人翻了过来，而后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大叫。
“朋哥，怎么了？”
身后的年轻保安们听到了李朋的叫喊，也凑了上来。
“我操！”
矮个子的保安外号是猴子，他看到了尸体后，来了一声国骂。
“报警，赶快报警！”
李朋被那个话甚少的保安扶起来后，心里就意识到这栋大楼里发生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拿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如果这些人都死了的话...”
杨二郎看着地上死状凄惨的尸体，没有发出惨叫，而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就要冲进二十楼的深处。
“喂，你干什么去？”
猴子拦住了杨二郎。
“小花还在厕所里面，你别拦我！”
杨二郎推开了矮小的猴子，但又被那个话很少的保安拦住了。
“你这是破坏案发现场啊，不能进去。”
猴子继续劝着杨二郎。
“你给我滚，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杨二郎一时间没有突破那个保安的阻拦，口中着急的说道：“小花说她看到鬼了，这层楼的人，全都是鬼杀的！”
杨二郎的女朋友在二十层工作，是一个销售。
当时她给自己发短信，说看见鬼了，现在自己躲在厕所里，快来救她。
杨二郎没有在意，以为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她想了想，小花这人平时不是这种喜欢玩笑的性子，再加上那些接连的短信，他才和李朋提出去二十楼看看的提议。
理所当然的，他隐瞒了有鬼的部分。
现在他看见了这些趴在地上的人都是尸体，也意识到了自己女友所说的话为真，非常的着急。
“哈，你没在开玩笑吧，二郎神？”
猴子发出了一声嗤笑：“你真以为你是二郎神在世啊，来降妖伏魔的？”
“行了，六子，放开他吧。”
李朋报完警后，对那个话很少的保安说道：“这里不管有没有鬼，我们都应该走了，马上就八点了，该下班就下班，其他的是警察该管的事。”
“那二郎神他...”
猴子有些迟疑的指了指杨二郎。
“他愿意去就去吧，反正我是不想在这个商场里呆了。”
李朋看了杨二郎一眼，转身就朝电梯走去，没有一点的停留。
那个被称作六子的保安没有说话，跟着李朋走向了电梯。
杨二郎看了看离开的二人，跑去了相反的方向。
“猴子，你跟上来干什么？”
杨二郎注意到了跟着自己的白侯，有些奇怪的转头问道。
“老子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我嘞？”
猴子原名叫白候，只不过因为人长得矮小了点，也就被习惯性的叫成了猴子。
二人经过一路面朝下的尸体，跑去了大楼二十层的公厕。
就在杨二郎二人和李朋二人分开的时候，时间来到了八点，被称作大壮的人走向了门控室。
就在他即将走到门控市的门口时，他的身体发生了一阵涟漪，而后，他竟然出现在了商场的大门外。
此刻，天色已经到达了夜晚，天空中没有一丝乌云，只有一轮圆月。
明亮而皎洁的月光投射到大壮和他周围的大楼和街道上，给所有景物都蒙上了一层洁净的苍白和绝对的死静。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没有车辆和人烟，只有前方那一道孤独的人影。
在街道中央，有一个矮小的背影，他抬着头的同时举起了短小的右手，似乎是指着天空中的月亮。
大壮第一时间没有怀疑自己的遭遇，而是看着前方那个矮小的背影，向前走去。
随着自己的走进，大壮看清了那个背影的主人。
那似乎是一个不大的小孩，在抬头望着天空，右手指着月亮。
他站的笔直，没有一点的其余动作，和雕像一样僵直，仿佛死物。
“喂，小朋友，商店关门了，该回家了。”
大壮看着高度勉强到自己腰部的小孩，蹲在他身后，出声提醒道：“你家大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
孩子没有回话，依旧僵硬的保持着那个姿势。
“这小孩子，看什么呢？”
大壮挠了挠头，站起了身，朝孩子指着的方向看去。
这么一看，他立刻就僵在了原地。
片刻后，他举起了右手，指向了天空中的月亮。
他现在的姿势和这个孩子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只是因为体形的差距，高度不同。
他们两个人一大一小，身体没有一丝姿势和细节上的变动，抬着头，僵直的矗在街道上，右手指着天空中月亮，好似两个矗立在街道上的血肉雕像。
画面分两说。
就在李朋和六子坐上了电梯，回到了一楼之后，他们走向了大门。
与此同时，这个指着月亮的孩子动了。
它身体不动，脑袋无比僵硬的缓缓的转过了头，就好像是一个遥控的玩具一样，先是头部侧着旋转到大门的方向，而后身体再僵硬的旋转到头的方向，跟着头的动作行动。
它的右手还是指着天空中的月亮，似乎是一根长在它身上的避雷针一样，无论它怎的样移动，这只手都在指着月亮。
就在它的脸朝向了大门后，它的面前突兀的出现了很多抬着头，右手指着月亮的人。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穿着日常的服装，有的穿着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服装，脸上除了极力睁大的双眼外，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身上带着死气和淡淡的尸臭，像一具具死去的肉干一样，矗在地面上。
他们的高矮胖瘦各不相同，但他们此刻排列的站在那里，横着看去，所有人没有一丝的差错，全部以完美的比例，排成了一个长长的横队。
这种整齐和军队训练出的那种规整不同，他们如同是打磨好的机器零件一样，肩膀连着肩膀，紧密的靠在一起，没有一点的空隙，所有人真正严密的契合，通过排列，形成了一个整体。
更加诡异的是，他们如此整齐的排成了一个梯队后，组成了一个从低到高的阶梯。
小孩排在最前面，而后是女人，老人，男人.......
他们似乎是以被计算好的高度，均匀的排列，成了一个朝向天空的人体阶梯。
大壮因为最高的原因，排在了最后，而在大壮的右面，是一个身姿被诡异拉长的男人。
仔细看去，这个男人的脚下，还有一段不属于他的腿，这个男人的头上，还有一具不符合他的上身。
这个男人是被两个身高相同的男人，硬生生的拼凑起来的。
不知被何种诡异的力量影响，脚下生出他人的腿，头上生出他人的上身，形成了一个比大壮更高一点的男人，成为了下一段的阶梯。
这种拼接如同一件被组合好的艺术品一样，为了达到更高的人体阶梯，其中那个错开的高度，全部都相同，大约半个头的距离那么高，没有一丝的差错。
这个手指着月亮的小孩踩着人们组成的阶梯，缓缓的走着，直到停在了一个普通男人差不多的高度上。
它的头转向了大门，露出了他的面容。
它的脸上根本没有脸的存在，只有一个带着空洞的蓝色横切面，似乎是头部被削走了一半后没有露出血肉，只剩下了后脑勺前面的平面一样。
它的头低了下来，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伴随着这个动作，在商场一楼的李朋和六子身体一顿，眼睛睁的极大，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让人震惊的东西一般。
他们的身体正面，永远的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