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谈判
“谢琛,我是将夏侯家全都得罪透了。”红泰挑了挑眉,肆无忌惮道:“那也与你姓谢的无关。”
“夏侯家可以与我无关。”谢琛拔剑出鞘,“但昭昭,与我有关。”
“谢琛,你不是我的对手。”红泰啐了一口,“我不介意手上多一条人命,但我不想看夏侯芸昭发疯。”
他想让谢琛知难而退,却不料一旁的夏侯彰上前一步,“大当家,你当我夏侯家没人了吗?”
“你?”红泰不置可否,转了话音道:“李晟轩派了你来,也算是有心了。就是不知,他这份心,为的是玉成王,还是她?”
他话音未落,就见夏侯彰微微变了脸色,不由地来了兴致,“若是为了玉成王,你此刻应在堂内。若是为了她,你应是去追夏侯芸昭。无论如何,你都不该留在这。”
夏侯彰脸色发白,红泰眉目舒展,笑道:“李晟轩和夏侯家,你只能选一个。”
像是被人戳穿了心底的顾虑,夏侯彰面上青白不接,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直到谢琛的声音响起,“夏侯大人,你为公事,我为私怨。”
言简意赅,是显而易见的提点。闻言夏侯彰咬了咬牙,转身回了堂内。
红泰看着夏侯彰的背影,兀自笑出了声,开口却是咬牙切齿,“果然,李晟轩待她,从未有心。”
“你不过十四,人生还有数十载,以后都要和轮椅为伴,这也无妨吗?”方紫岚声音清冷,却透着一丝不忍,上官霂没有料到她如此直言不讳,一时怔在了原地。
上官敏站在一旁暗自垂下了头,声如蚊呐,“刚刚军医已经告诉阿霂了。”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听到上官霂的声音,“纵使双腿不便,此生都无法再站起来,也还是无妨。”
他双拳紧握,身体挺得笔直,“少年志在千里,又岂是一双腿就可以困住的?”他说罢眉头舒展,嘴角绽出了一抹笑意。
“说的好!”曹副将说着伸手拍了拍上官霂的肩膀,“我大京男儿,就是要有志气!”
“漂亮话谁都会说。”方紫岚神色漠然,丝毫不为所动的模样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众人都是一个激灵,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就算有志气,站不起来就意味着困难,普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也许你花十年功夫也未必做得到,你好自为之吧。”
众人登时沉默无比,只有一道声音陡然响起,打破了营中的平静,“方大人闲话叙够了,不如谈一谈正事?”
正是祁聿铭,他冷冷看着大帐中心的几人,模样颇有几分讥诮。
方紫岚也不恼,淡然道:“祁参军此言有理。你们三人且来说说,是如何遇见那群狼的?”
“我们一队十人,奉命去三元村外杀狼,于今晨到达三元村外不久,就碰见了狼群。起初还没有这么多数量,直到……”开口的人是上官敏。
他略一迟疑,继续说了下去,“直到有人被狼咬死,群狼数量骤增。起初我以为是血腥气太浓,招来了更多的狼,直到阿霂告诉我说他听到了骨哨的声音,我才发觉不对劲,便用穿云箭传了消息。”
“骨哨的声音?”祁聿铭微微挑眉,“北境蛮族大多都佩有骨哨,你们如何确定那骨哨就是驱狼的信号?”
“是我告诉敏哥哥的。”上官霂朗声开口,“之前我们遇到狼群时也听到过这个骨哨的声音,一模一样。”
“之前?”祁聿铭神色更冷,“那为何之前你们一直平安无事,直至今日才出了意外?”
“之前每一次都有外族人经过。”上官霂一边说一边回忆,“都是三元村中的外族人。”
“都是三元村的人,没有其他过路的人?”方紫岚只觉奇怪。
上官霂却是笃定地点了点头,“都是三元村的人。我们在杀狼之前曾去三元村挨家挨户地问过情况,村里的人都见了个遍,不会认错的。”
“三元村百户人家,你又怎知自己没有认错?”祁聿铭话中有话紧追不舍,一旁上官敏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阿霂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他说没有认错就是没有认错。”
“竖子之言,不足为信。”祁聿铭冷哼一声,上官敏刚想争辩就见方紫岚挡在了他的面前,遮住了祁聿铭的视线,沉声道:“不论真假,三元村的人都可疑。”
“方大人,仅凭三元村外的狼群和这几个孩子的话,你就相信有蛮族心怀不轨意图作乱?”祁聿铭针锋相对,丝毫不给方紫岚留空隙。
方紫岚也毫不在意,“祁参军是觉得我太过草率?”
“是。”仅一个字,祁聿铭却是说得笃定无疑。
方紫岚眸光微沉,“若是祁参军当真在北境数年,对十二蛮族进犯大京边境有所耳闻,亲眼见识过金人在北漠肆虐的模样,今日就不该说出草率二字。”
她一字一句,声音肃穆威严不可冒犯,“从前朝至今数百年的时间内,北境从未有过一日真正的安宁。纵使今日金人已灭,谁又能保证那大漠之中的蛮族遗民不会卷土重来?”
“我既领命驻守北境,必要护佑一方,保万家周全。我深知北境能有今日光景,是多少人用命换来的,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虎狼在外,守境者不敢不殚精竭虑。这一点,我以为祁参军应该比我更有体会。”
“方大人此言虽有理,但未免说得过于凶险了。”祁聿铭声音低了几分,“以大京今朝盛景,四方皆友邻。北境蛮族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不然钟大人又怎会替他们向皇上请旨,设立三元村?”
“祁参军相信三元村的人?”方紫岚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让祁聿铭愣了一瞬,“方大人不信?”
方紫岚微微一笑,模样中颇有几分睥睨一切的狂傲,“我这个人,向来只信自己。至于其他人,要看他们做了什么,值不值得我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