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头号粉丝竟是她！
1.
徐瑾良并没有在病房里待太久。
虽然言铭让她好好照看一哥，但魏家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不出半日，魏启勋就派了不少看护来照顾儿子，这里根本没有徐瑾良插手的地儿。
而更令人不适的，是这些看护个个都是冷面黑衣男。
想象一下，一群冷面大男人围着你这么个妹子，谁心里不硌得慌？
徐瑾良本来就不自在，好在病房里很快迎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羽队混双冠军韩师兄驾到，一进门就吹起了一股爽快的风，打破了原本僵硬的气氛。
“欸！半天不见，你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韩叙虽是疾步走到病床边关心魏清川的伤势，嘴皮功夫倒也没闲着。
“就你话多。”魏清川给了他一个眼刀，坐起身来，示意黑衣男给搬个凳子，魏家人手行动敏捷。
韩叙来回打量了屋内这群人，“啧啧”两声。
“不得了啊，你爸这是紧张得不行吧。你家人会不会觉得你这次是被人阴谋论了？你奶奶没说要把人大卸八块？”
韩叙心直口快，并没有注意到倚在墙角边的徐师妹，等发现了，一时间觉得这话说得不大合时宜，飞快地改口了：“不过也没人能陷害你小子，要真有，我倒觉得可以交个朋友。你魏大少爷顺风顺雨惯了，也有没辙的时候……我真忍不住想笑。徐师妹，你说是吧？”
徐瑾良原本和这个房间里的氛围格格不入，韩叙这个师哥一来，她顿时有了存在感。
这实在让她好受太多。
“师哥，好久不见。上次在国外见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毕竟是亲身打过交道的，徐瑾良一下就认出了韩叙。
那时，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生，而他已经是驰骋沙场的老将了。
韩叙点点头，回想起当年他在现场看徐瑾良打比赛时，就察觉到这姑娘不一样，骨子里有股不服输的韧劲而非蛮劲。
“你成长得很快。前段时间，我听说你要进队，还寻思着把你介绍给清川认识认识呢。没想到，你们还真是有缘啊！清川，你上次不是还夸徐瑾良长得挺好看的吗？”
“……”
此话一出，魏清川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饭可以乱吃，话就一句都不要讲了。”
韩叙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越说越起劲：“呸！我说真的！你忘了吗，几年前在国外我们可是一起去参赛来着。后来我拉着你去看女子单打赛，那个人就是瑾良啊！你不记得了？你还夸她来着，具体我就不说了……怎么，敢夸不敢认，是不是真男人啊。”
“……”不可能！
魏清川一时被唬住了，微眯着眼，想了半天，生怕还真有这回事。
直到，他终于想起来——
几年前，他到赛场去找韩叙，韩叙拉着自己坐下来看了会儿比赛，离开时，韩叙问了句“你觉得打得怎么样”，他回了句“挺好”。三年后，到了韩叙口中，怎么硬生生给加了个字，变成了“挺好看”？
“胡说八道的本事倒是不小，立马滚回队里去吧。”
“你这记忆力还真是给跪了！”韩叙天生的坑货队友，故意叉着腰笑得满是玩味。
这小子还乐不可支了？
魏清川自知没有这回事，加上对无聊事不是爱解释的性格，便懒得费口舌去澄清了，沉默以示抗议。
但在旁人眼里却不是这样……
保镖心想：据说，当家的这个儿子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魏夫人没少为他的感情千里一线牵，据说都不入他的眼，没想到私底下早就开窍了？
徐瑾良汗颜：听朋友说过，魏清川从小到大就是个出了名的冰棍（冷冰冰的光棍，俗称冰棍），更别说夸女孩子长相了，这……
队里规定不许谈恋爱，她一向对开感情玩笑没兴趣，这次被揶揄得猝不及防，语气也开始急了：“韩师哥你别乱说，我对天发誓，魏师兄这样的……真不是我的菜！”
话音刚落，徐瑾良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说话呢？我呸！
果不其然，一行人听了都忍不住笑了，其中要数韩叙的声音笑得最欢畅：“哈哈哈哈哈！徐师妹，怎么，你怕魏清川追你啊？”
“怎么可能！我不是说他要追我，我就是那么客观陈述下我的观点……”徐瑾良说不过韩叙那张嘴，心急口快，“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要有，我把头摘下来给你……”
说罢，她还加了一个夸张的“摘头”手势，继续引来了屋子里的哄堂大笑。
而所有人中，只有一个人觉得一点都不好笑。
先是哑然，然后感到很没面子的他终于看不下去了……
“闭嘴。”
现在可不是讨论谁是谁的菜的时候。
“徐瑾良，你不用训练吗？你可以走了，以后也别来了，我这里不缺你。”
一哥语气凉薄，明明白白地下了逐客令。
徐瑾良无奈极了：“啊？不是……师命难违啊！等等……”
她就这么被黑衣男“请”出了病房，颜面尽失。
回去的路上，她开始思考，旧仇加新仇，还没开始，师兄果真已经对自己恨之入骨了。
2.
接下来几天，虽然外界封锁了魏清川受伤的消息，但媒体的舆论压力接踵而来，再加上队里充斥着闲言碎语，徐瑾良抬头不见低头见。
魏清川受伤不只是小事，其中的利益相关太多，她良心有愧，训练自然心不在焉，在队里待着也不是，到医院里照顾魏清川也不是。
思来想去，既然魏清川不领她的人情，那就只有公事公办了。
“岳岳，既然一哥不给我出力的机会，那我是不是该赔偿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听说徐瑾良决定赔钱，队友林岳连连摇头。
“太俗气了是吧。我也知道，但是我不做点什么我心里不舒坦，我心里要是不舒坦，就影响了比赛，影响了比赛，就得不偿失了，你说对吧。”
“不是啊，瑾良，你仔细想想，游泳运动员会恐水吗，不会是吧！”
徐瑾良一愣：“你想表达什么？”
林岳叹了口气：“那你再想，魏家的人会爱钱吗？哦，不对，我是说稀罕，魏家人会稀罕你这点小钱吗？”
“……”
徐瑾良觉得这个类比一点都不生动，况且，现在的她思想很冲动，行为很失控。
“行了，不稀罕是一回事，我给不给也是一回事喽。我心意已决，你就别再阻拦我了。”
“对了，你有加一哥的微信吗？”
林岳打了个哈欠：“嗐，我没有。人家微信都快加满了，队里想加他微信的女孩多了去了，你能不能加上还要看心情呢。不过，你要真想那么做，我可以帮你找韩叙要过来。”
“要要要，你尽管要过来，我急用。”
一个小时后……
病房里，魏清川正在床上翻阅体育杂志，忽然听见手机提示音响了。他合上杂志，打开微信瞟了眼，上面显示有新的联系人添加——
“你好，我是徐瑾良。”
魏清川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添加，毕竟是认识的，他并非刻薄之人。
但是刚一添加，她就不由分说地转了好大一笔钱过来。
“魏师哥，心里过意不去。这是赔偿给你的医药费加上精神损失费。【微笑.jpg】”
魏清川眉头一皱，迅速把钱给退还了回去。
“不用。”他言简意赅。
徐瑾良急忙回：“为什么？”
魏清川脸上带着点无奈的味道，懒得解释，拿起手机摁了几下，回复得简短有力。
“字面意思。”
随后，他再无回复。
嗐！
面对这位超级话题终结者，徐瑾良一时也没辙了，只得叹了口气，暂时作罢。
等到下午训练结束的时候，她在宿舍里煲了些营养汤，自己盛了些，还剩了不少。
这时，她便想起了医院里还躺着的那位。
尽管汇款被拒，怀着善意，徐瑾良还是用最后一点耐心给魏清川送去了。
病房里的魏清川正在床上翻阅体育杂志，忽然听见门外有些响声。随后，病房的门被轻轻打开，钻进来一个身形偏瘦、面目清秀的小姑娘。
“是你？”魏清川明显对徐瑾良的到来不感兴趣，“你来这里做什么。”
徐瑾良直言不讳：“我……我这不是被你拒绝了嘛……”
“就因为这个？”魏清川淡然地垂下眼皮，重新把精神集中在杂志上，“你不该来这儿的。”
徐瑾良忍了他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魏师哥，上次那事，你不会还记着吧？”
“什么？”魏清川心不在焉。
“就是，菜的事……”徐瑾良有意说得很轻很轻，“我之前没想那么多，真不是有意！”
“嗯，我知道。”
“那，早上我加你微信的事……”
“我知道。”魏清川打断了她，想起了早上那件无厘头的事，语气有点不耐烦，“你没必要还，我不需要。”
他语气轻佻，一点没打算给徐瑾良台阶下。
他又补充道：“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又要赶我走？”徐瑾良既无奈又心累，极力压制心中的那股冲动，厚着脸皮说明来意，“我给你带了点自己煲的汤，你看——”
“你留着自己喝吧。”
“……”
一时间，徐瑾良尴尬地站在原地，没有下文。
内心实在是不爽啊。
想来，这些天她屡次以礼相待有错认错，这个师哥却未免太没人情味了。谁还没点尊严呢，殊不知她这个师妹到底也是有脾气的人。
想到这里，徐瑾良利索地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嘭”的一声，恢复自我，直爽地说：“师哥，该道歉的我也道歉了，我的确有错在先，但你呢，实在难打交道，大概是吃硬不吃软，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徐瑾良的气场不像前几次好言好语的样子，而是换上了一副“你不听也得给我听着”的模样。
魏清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微微吓了一跳，他原以为她不过是只温顺的凯蒂猫，没想到好像是披着猫皮的东北虎。
徐瑾良并未顾及他的脸色，继续发威。
“听着，这次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已经按照最高赔偿标准赔给你了，师哥回绝了就算了，我送到位也是求个心安。后续要是有什么不满的，你通知我就行。”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告辞。”
魏清川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终于想到该说什么，一句“不送”还没出口，徐瑾良又转过身折了回来，脸色轻快得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等等，还有些话我实在憋不住了，我不说出来我会憋死！”
“师哥，我不知道你这二十几年和别人相处是否一直都是这种作风。但说真的，你这风格特不好。”
“这段时间来，我对你关怀也是因为敬你是我前辈，赛场上是条汉子，但赛场外来看，我们最多也只能是队友了。再见。”
“……”
她的一番话着实凉薄得让魏清川郁闷。
说实话，这是头一回有人这么凶地和他说话，还不给他回嘴的机会？
他一时有点恍神，又觉自己不能白白吃这亏，把人喊住了。
“你回来。”
他心里倒不是恼火，只是想好好会会这没大没小的小妮子。
只是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魏老夫人熟悉的脸映入眼帘，魏清川的眼神略带诧异。
这个时间……
“奶奶，你怎么来了……”
3.
病房里，魏老夫人“来势汹汹”。
“我怎么不能来了？”
“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饭菜来了，你在做些什么呀？”
“哎哟！怎么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会是你女朋友吧，来这看望你？地下恋……这会不会太刺激了点？”
“……”
一时间，魏清川一个头两个大，当下后悔喊徐瑾良留下了。
而此时此刻，徐瑾良也颓了，脑海里回想起前一阵子电话里那个中气十足的嗓音“一定要追究到底”……
她先前的气场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了下来。
她支支吾吾着：“不是的，魏奶奶，您误会了，我和一哥不是男女朋友，我来只是……”
她这边说着，那边魏老夫人含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望着魏老夫人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徐瑾良的笑容开始僵硬起来。
人家不找事，她自己送上门来了。到底该怎么说呢……不对，还愣着干吗，还不跑？
“魏奶奶，我就是来慰问一哥的。我还有点事，不方便久留，先走了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正当徐瑾良找到理由想闪人时，魏老夫人突然思路清醒，语气果断：“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代表小川粉丝来慰问他的粉丝代表吧！能亲切地称呼他‘一哥’，还能找到这个病房来关心他的人，也就只有你们了！”
结论一出，魏老夫人又握住徐瑾良的手，不顾魏清川的脸色，把人拉到床边坐下。
“感谢感谢！你们真是太有心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全心全意地支持我们小川的事业，我作为他的奶奶，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谢意。”
魏老夫人的手上下一合，紧紧地包住徐瑾良的手掌。
徐瑾良头皮发麻，脊背冒汗：“这……魏奶奶您真是亲切，就是——”
“啊！你慰问就慰问，怎么还送东西来了？”桌上的保温瓶被魏老夫人发现了，她过去打开一看，是热气腾腾的汤汁，还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哎哟，你看看这味道……小姑娘你手艺真棒。其实说真的，你们粉丝人到了我们就心领了，还这么用心亲自做了补身子的汤，实在是太有心了。正好，我带了吃的，你煲了汤，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奶奶太客气了，哪里的话。”徐瑾良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台阶，说出真相又怕死，不知不觉竟也进入了角色中，顺着魏老夫人的话说了下去，“呃，一哥的粉丝呢，确实都很关心他。他受伤的事，也只有几个元老级别的内部粉丝知道，因为实在太担心他，就派我来看看。我也不知道一哥缺些什么，就当讨个好彩头，祝他早日康复吧。”
撒谎归撒谎，这赔礼可的确真心实意。
魏老夫人听着也被打动了：“哎哟，这小姑娘可真会说话。清川，这个时候你不该说点什么吗？”
说点什么？
说这个“粉丝头目”其实就是货真价实的元凶吗？
一直被忽视的魏清川把目光从杂志上移开，看着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嘴角不禁扬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看不出来，球技过得去，演技也不赖。
要不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不会任由她……
“小川，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这么木讷了？感谢人家的话，不会说？”见孙子面色不佳无动于衷，魏老夫人实在觉得有失体面，伸出手肘捅了捅魏清川的腰，不失威严地提醒他。
魏清川心里委屈，到头来竟被这师妹反将一军？
“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他拐弯抹角。
“这……”
徐瑾良显然看出了气氛尴尬，她也不是那种“得饶人处不饶人”的性子，何况本来就心虚得不行，魏清川没捅出真相她就感激不尽了。
于是，她忙打圆场：“魏奶奶，一哥最近压力大心情不好，就别逼他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聊吧。”先溜为上。
但魏老夫人脸一板，自认这并非两难全的事：“这就走了？那怎么行？”又看着自家孙子，“再心情不好，和粉丝代表合张影总行了吧？”
“……”
当事人没说话，就当是默许了。
魏老夫人娴熟地拿起手机，操作起来，招呼着：“小姑娘，还愣着干吗呀？快来呀？”
徐瑾良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被老人家拉到了魏清川身畔坐下。
“来来来，头靠近一点！再近一点！再……再近一点！”
“魏清川，你往外移干什么？你想躺地上？”
“对对对，就这样！好嘞！”
一张带有魏清川和徐瑾良的合照就这么应运而生了。
只是，照片上的一哥，表情看起来严肃得不行。
呸！他才没有这种粉丝呢……
4.
尽管“慰问”的途中出现了乌龙事件，但该说的该做的都尽力了，徐瑾良的良心实在好受了太多。
接下来几周，她在训练场上心思专一，春风得意，全力迎战世锦赛。
言铭见她状态渐入佳境，更加打消了把真相告诉魏家人的念头。
除了魏清川的嘱咐，他倒也有些私心，毕竟一切要以大局为重，现在男队魏清川倒下了，女队里，徐瑾良是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还是新晋小将，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也想证明自己选人的眼光没错。
而徐瑾良也的确不负众望，赛前赛后不骄不躁，专心研究每一场比赛的针对性战术，另外，还在赛后汇总了自己的心得总结，失误分析……
终于，顺利过关斩将，一路撑到了冠军争夺赛。
这场冠军争夺赛不同于以往的看头。
由于双方选手都是中国国家队的，一个是经验老手卫子杉，一个是实力新人徐瑾良，因此，最大的看头成了两位中国小将一分高下的对战。
比赛前夕，徐瑾良和卫子杉还几次在训练场地碰头，只是，两人亦不正面交锋，似乎私下约好要在最后一刻见分晓。
“你不觉得，卫子杉这个人怪怪的吗？”开赛前一天，林岳在休息时间突然神秘兮兮地提醒徐瑾良。
“怎么怪了？她就是不太爱说话吧。”徐瑾良喝了口水，擦掉脖子上的汗，继续发球。
“屁！我和你说，越不爱说话的人心里面想得越多，越复杂。”林岳压低了嗓门，扯住了徐瑾良的衣袖，“你信我！我来的时间比你早，她这人争强好胜，把金牌当命看！这一次你们决战，也算是知己知彼的了，她一定对你没少下功夫研究，你得小心啊！”
“哈哈！许我研究对付她的战术，还不许她研究对付我的策略了？”徐瑾良吐吐舌头，拍了拍林岳的肩，“你可别多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还是赶紧去准备和韩师哥的混合双打吧。”
第二天决赛，各大电视台竞相转播。
这场比赛目前来看难分伯仲，但徐瑾良几次晋级赛皆以压倒性的胜利过关，这为她赢得了不少的路人粉，也令卫子杉压力倍增。
后者近日来的状态一般，言铭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已见分晓。
但自第一局开始，赛场的状况有些出人意料——
徐瑾良几次判断不够果断，接球失误，状态不佳，并且，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局结束。
场边观赛的林岳心急地拧了把汗：“什么情况？上场前明明状态挺好的，怎么像有心事似的？”
韩叙双手交叠，分析形势：“再按这个情况下去，你家瑾良看来要无缘金牌了。”
“呸！你闭嘴！她拿不到金牌，也轮不到你拿。”
韩叙头一歪，盯着搭档林岳：“你确定？我拿不到，不就等于，你也拿不到了吗？”
林岳哑口无言。
冠军争夺赛最终成了一场拉锯战。
加时赛是徐瑾良最后的希望，好在她稳住了，顺利提前拿到赛点，夺得金牌。
比赛一结束，林岳就奔到她身边嘘寒问暖：“瑾良怎么回事啊，中场休息我都没敢问你，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徐瑾良接过林岳手里的毛巾，神色异样：“嗯，你说得没错，卫师姐很聪明，她的确研究过我。”
“啊！我就说吧，她对你虎视眈眈。”林岳惊呼，“发生了什么？”
“嘘！”徐瑾良忽然莞尔一笑，扯着林岳往后台走，“也没什么，不过是在赛前和我旧事重提了。”
林岳惑然：“什么旧事？”
徐瑾良无奈地耸耸肩：“还能是什么？魏清川喽。”
上场前的最后一刻，卫子杉附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托你的福，魏师兄至今还在病床上，国家队又少拿了好几块金牌。这一次你若失利，你以为上头会放过你？”
“等着被开除吧。”
5.
“什么？”
接受媒体采访前，林岳跟在徐瑾良的背后小声窸窣。
“哈哈哈，你不会真信了卫子杉说的鬼话吧？瑾良，赛场上，有一种无形的较量，叫心理战，你不会不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即便我不信，她也成功了。这就是赛场博弈，她抓住了我的弱点。”
“哼，她可真阴险。”林岳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徐瑾良扭过头，笑了一下，“不是她阴险，而是……我不够强大。”
是的，心理素质，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两人边走边聊，等到了出口，一堆记者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自徐瑾良出道以来，她对外界的态度一直以亲和著称，路人缘极好，就连记者逮到人都巴不得多问几个问题。
“徐瑾良小姐，可以谈谈夺冠后的心情吗？一哥是否有在第一时间为您送上祝福呢？”
“徐小姐，方便透露您和魏清川的私下关系吗？”
“对于无缘世锦赛的一哥，您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吗？”
……
怎么重点都成了魏清川？徐瑾良黑人问号脸。
记者继续炮轰：
“徐小姐您怎么看待魏清川先生宣布退赛的这一举动？您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和一哥拍下那张爆红的合照呢？”
……
合照？什么鬼？
徐瑾良一脸蒙地站在记者的包围圈里，还是林岳反应快，暗搓搓地拿出手机，一眼就看到了今日头条——
一哥头号粉丝竟是她！
“瑾良！你快看！”林岳扯着徐瑾良的衣帽。
徐瑾良一低头就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报道，里面附了张照片，正是前段时间她和魏清川拍的合照。
照片背景捕捉得刚刚好，全然看不出那是在医院。
这这这……这张照片怎么会……
徐瑾良赶紧背过身，心虚不已。
怎么就这样坐实粉丝代表了？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林岳忙低声提醒她：“是魏老夫人上传到了社交媒体上，她说上次忘了留下联系方式把照片传给你，现在找不到你人就公开了。她还说，你代表川粉们去慰问魏师哥，夸你人美心善来着，现在网络上已经传疯了，大家都在吃瓜！”
我的天！
徐瑾良扶额汗颜，重新转过头来。
前方的镜头一个接一个闪着光，都快闪瞎她的眼了。
“看来，徐小姐对于合照公布的事并不知情。那么，现在可否就此事发表几句呢？”
“我……魏清川……不是的，别——”
“误会”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林岳就在背后狠狠掐了她一把，附在耳边提醒：“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否认！现在你和一哥的名声都掌握在你手上。还有，你打算让魏老夫人下不来台？她可是魏氏集团的半个面子。”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说点一哥的好话。”林岳挤眉弄眼。
好话？
事情来得猝不及防，徐瑾良事先没有准备好说辞，思路乱得很。
在镜头前扯了个笑容，她想了半天才开口：
“魏师哥是我一直以来敬仰的厉害前辈，现在我和他既然都是国家队里的师兄妹，自然是师兄妹的友谊。至于合照的事……”
她顿了一下，不置可否：“魏师兄还是挺上镜的哈。平时我们都很忙，在未来，我也期待能和魏师兄切磋一番，向他讨教经验。”
“看来，徐小姐是承认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魏清川的粉丝了？那么，您一直以来努力的动力，是否就是一哥呢？”
“这……”某种否认的欲望倾巢而出，徐瑾良心一急，话到嘴边，还好被理智刹住了车。
“你们猜！”
医院这头，魏清川正在办理出院手续。半小时前，他恰恰好在病床上观战了徐瑾良的比赛。
这场比赛在他看来，她的发挥并不出挑。
心态不稳是其一，球技存在小问题是其二，能被她顺利夺冠，只能说卫子杉确实不到火候，缺了那么点东西。
讲真的，他之所以观看徐瑾良的赛场直播，不是出于对她别有关心，而是闲着无聊打开了体育频道，一切都是巧合，就好像现在，他站在医院的大厅，抬头扫了眼墙上的电视屏幕，正好看到徐瑾良的采访。
他越看越汗颜……猜什么猜？这姑娘还玩起故弄玄虚的名堂了。
“最后一个问题，徐师妹既然和一哥交情不错，那么方便透露下一哥缺赛的具体原因吗？”
“呃……这个涉及个人隐私，不能说。但我相信，他很快会回归的，我也祝福他一切顺利。”
电视里的徐瑾良面露难色，电视机前的魏清川断定这人就是心虚……
什么粉丝？她的行为分明就像个黑粉好吗！
想到这里，魏清川对魏老夫人的举动也是无可奈何了，发了一条微信过去：“您怎么在这时候把照片给发网上去了？”
魏老夫人一本正经：“怪我前段时间忙，给忘了。其实我也觉得迟了！你说是吧？”
魏清川哑口无言。
6.
出院不久，魏清川选择第一时间归队训练。
毕竟，“拼命三郎”这个称号不是白喊的，住院这段时间应该算是他这几年来休过的最长的假了。
为此，魏母许遇良没少找言铭说事。
“我说老言，我儿子刚恢复没多久，怎么就这么急着让他归队？”
“你说我？”言铭成了冤大头，“我可没逼你儿子归队，是小川他自己非要提前归队的。医生那我也问过了，没有问题……”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还是担心——”
“你就放心吧，我和那群孩子打过招呼了，他现在还是观察时期，真要训练的话，对着他忽悠几下使出一半功力就好了，没人敢和他动真格的。”
“那就好。再怎么说，他也算你半个侄子了。”
“是是是，他是国家队里的一块宝，我不替你捧着谁替你捧着？”
那头，言铭刚和许遇良商量好事，这头，训练场的气氛很不妙。
“下一个！过来！”
十分钟后……
“再下一个，还有人吗，过来！”
……
场地上，魏清川手握私人定制球拍，一个接一个干净利落地扣球，将对面的队友打了个措手不及。久未实战，他的球技不仅没有退步，反倒像做足了功课般，增添了一些新的打法。
一旁杵着的队友们又是钦佩，又是后怕，此时的一哥，脸上是又冷又硬的神情，一个接一个地拿他们开刀。
“魏哥，还打，这不好吧？你伤刚好，你……”
“是啊，魏哥，万一你再出什么意外……别让兄弟们为难啊。”
场地边的一行人先是面露难色，随后在魏清川的一个眼色下面面相觑。他的目光环顾过去，大家触到那眼神，纷纷摇头，谦让来谦让去的。
“你去！”
“我不去，你抗打，你去！”
那头的魏清川见这群人这么没劲，心里早就不耐烦了：“没人上来？我点。王封，你来！”
“我……”
“废话少说。”魏清川语气不悦。
王封打了个冷战，接过上一个队友的球拍，三两步上场了。
然后，十五分钟后，实在经不起虐了，王封丢拍求饶：“魏哥，你就放过我们吧。你休息会儿成吗？”
不成。
魏清川太久没碰拍子，球瘾犯了，谁拦都拦不住，更何况，现在的他很不开心。
“休息？”魏清川微微挑眉，走到了球场中央，对着场边的人冷冷道，“几天不见，这就是你们在赛场上的态度吗？看来，你们是集体打算跳槽不做运动员了，要做这个场地上的演员？”
一行人被说中了心事，低着头，不敢说话。
魏清川知道自己猜得没错，那么……
他余光一瞟，训练馆的玻璃门外，徐瑾良抱着件外套匆匆跑来，一头扎进了人堆里。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没人回应。
徐瑾良纳闷了：“呃？你们怎么都不训练，杵在这儿干吗？”
队友们站在一边灰头土脸的，徐瑾良隐隐觉得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林岳从旁扯了扯她的袖子，沉声道：“魏哥在让他们当陪练呢！这队长当得也真是的，一回来就搞这样。你昨晚没参加集训，你是不知道，教练让我们……”
“徐瑾良。”
林岳的一番话还没交代清楚，突然有人喊了徐瑾良一声。
是魏清川。
徐瑾良一个抬头，一脸蒙：“到！”
“你过来。”
“过去？干吗？”
魏清川开门见山：“过来训练。”
“哈？”徐瑾良纳闷了，指指自己，又指了指他，“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我有搭档。”
魏师哥真是的，一出院就跑来训练馆，是想替教练考察下大家最近的功课做得如何，还是说，专门找碴儿来了？
岂料，魏清川没有回答她的话，一挥球拍，拍子打在了手掌心上，发出“啪”的声响。
“你很好奇为什么是你……”魏清川的语气意味深长，“我记得，之前你当着全国人民的面说你敬仰我，还说要和我切磋？我现在出院了，来满足你这个心愿，以致敬我和你之间的师兄妹情谊，你说是吧。”
徐瑾良脸上的笑容尴尬得不行。
这个说法怎么听怎么怪。
明白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客套话，她怎么觉得，这人在讽刺自己害了他后转头又把他“奉为偶像”的行为呢？
徐瑾良自认不笨，怼了回去：“魏哥，那天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不会当真了吧？”
“随口一说？”魏清川却勾了勾嘴角，“那更好了。既然是随口一说，我就更得用行动来坐实你对我的美誉了，不是吗？”
徐瑾良无话可说。
她一握球拍，也不是怕事的人：“来就来，棋逢对手，知己难求！”
“好。”
魏清川低头凝视了一会儿，似乎有了一丝笑意。
一场激烈又精彩的比赛就这么开始了。
队员们紧张地站在场地边，视线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场地上的那颗球移速飞快，时而还没看清轨迹，就已经落在了徐瑾良的脚边。
很快，徐瑾良算是明白过来了。
这哪里是棋逢对手啊，她连魏清川的对手都算不上……顶多算个被调教的人。
素闻一哥的球技霸道无常，充满杀气，如今她算是亲身见识到了——
一个看似轻柔的动作，背后使出的劲儿却是十足的，时而，那个看起来来势汹汹的扣球又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轻飘飘地落在了她的网前，让她扑了个空。
这是什么鬼？
一会儿降龙十八掌，一会儿凌波微步的。
半小时后，徐瑾良终于被虐惨了。
3:0，输得毫无悬念。
她半跪在场地上，额头上的汗簌簌地往下落，气场已然到底。这时，魏清川穿过球场，缓缓朝徐瑾良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少有的平静，当着众人的面，走到她身畔，然后，微微弯下腰，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这……
这是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徐瑾良心里吃惊，被这突如其来充满人性的画风给震撼到了。赛场结谊是常有的事，现在看来，就是了。她爽朗一笑，抬手握住了那只摊开的手掌，有些感激。
“谢谢。”
只是……魏清川突然脸色一变，轻轻甩开了她的手，语气僵硬。
“谢什么？”
“啊？”
“我是让你把另一只定制球拍还给我，你在想什么？”
“？？？”
什么鬼？
徐瑾良颜面尽失，哭笑不得。
紧接着，她耳根微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姿势僵硬。
“哦，知道了！多大点事，不会说清楚吗？”
她气鼓鼓地把球拍打在了魏清川的掌心上，然后故作镇定地逃离了这个尴尬无比的现场。
“等等。”
魏清川看着某人飞奔的身影，叫也叫不回来，无奈之余，不禁失笑着把球拍收了起来。
7.
“瑾良！你等等我呀！”
后头，飞奔而来的林岳一把抓住了徐瑾良的衣边，愤愤然替她打抱不平。
“我说这魏哥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徐瑾良翻了个白眼后，渐渐恢复平静，嬉皮笑脸道：“不是他不解风情，事实证明，是我们高估了他的风度。”
“嗐！不过，你今天怎么想的，怎么就这么傻接了魏哥的战帖呢？”
徐瑾良不明所以：“这话什么意思？不就是一场训练吗，怎么了？”
林岳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刚才没和你说完呢！昨晚你没来集训，言教练给我们下达了指示，说不准和魏哥动真格的，你看你，这下又要被言教练训了……”
“什么？”徐瑾良扶额仰天长啸，“天啊！我又被坑了，魏师兄怕不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妖孽吧？”
“你说谁是妖孽？”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徐瑾良和林岳不约而同地僵在原地，随后，齐齐转过头来——
“魏……师哥，是你！”
魏清川皱了皱眉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
“训练的事，我不会告诉言教练的。”
他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既然徐瑾良治好了他的球瘾，他也不会反将一军。
只是……
“魏师兄，你来干吗？”
魏清川并未回答，只是直直走到徐瑾良面前，遮住了她头顶的阳光。
“拿着。”他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一个保温瓶，塞到徐瑾良面前。
徐瑾良愣了下，立马接住抱在胸前。
林岳一看，表情激动不已：“哇哦，师哥，我就说嘛，你果然还是很有人情味的，这算补偿我们瑾良的吗？”
魏清川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岳：“你想象力挺丰富。”
“什么？”林岳蒙了。
这时，徐瑾良黑着脸抓了抓她的衣袖，暗示她闭嘴。
魏清川见状笑了一声，转身只留下个渐远的背影。徐瑾良歪了歪头，神情一窘，心里真想揍他一顿。
林岳仍旧站在一旁不明所以。
“我……我怎么看不懂你们这唱的哪出啊？”
徐瑾良眯着眼，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把保温瓶塞到了林岳怀里，吐血告知：“小妞，我也觉得你想象力太丰富了点。这是我给魏清川送去的，不是他给我的，懂了吗？”
“啊……”林岳抱着沉甸甸的保温瓶，从底部摸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原本写着“早日康复”四个字，现在又添上了一排——
有时间花这点心思，不如放在提高球技上。
这场面……连林岳都替徐瑾良尴尬。
送汤议和再次失败，赛后相逢被人说菜。
不过，魏师哥拒绝就拒绝，说话怎么这么损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