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雇主

今天的运气不错，麦克尔下楼的时候没有碰到房东——他这会儿一定是在家里吃早饭。麦克尔一想到房东的老婆还不知道他偷偷赌博的习惯，就忍不住想要嘲讽一番。

“这些人全都疯了。”麦克尔路过离自己住所不远处的超市，店外边的队伍已经排到了街道对面的人行道上。

自从两三个月以来，凯莉郡就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物价普遍的上涨，而且枪支弹药总是供不应求——以至于麦克尔把三分之二的佣金都花费在买弹药上面。

但是这种莫名其妙开始弥漫开来的行为，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解释。不论是新闻上，还是街坊邻居——没有一个人能清楚地解释自己为什么加入这次囤货的浪潮。

但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麦克尔从等待购物的人群中挤过去。那块从天而降的陨石让人们更疯狂了。

在转过这个街角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排着长队的人群。

也许等我见过他以后，还来得及。麦克尔虽说也想抓紧时间囤一点生活必需品，迫于囊肿羞涩的无奈，他只得把这个念想再推迟一阵子。

“他为什么要见我？”这次的雇主和以前的不同。他在前天晚上完事以后，就已经收到了雇主的佣金。但他却提出了要和自己见面。

虽说这样有些奇怪（麦克尔不止一次地想过一些很极端的情况），但是他还是暗自希望自己能因此得到一点额外的奖赏。

按照信封里的地址信息，见面地点正是眼前这个像是百货大楼仓库的建筑里。墙上还贴着一张写满奇怪符号的巨幅油彩海报——如果不是因为这幅海报，这个地方根本算不上抢眼。

在麦克尔走进这个小巷口的时候，迎面正巧走过来几个路人。他们带着黑灰兜帽，微微低耸着脑袋——在看见麦克尔拐进巷口后，立刻掩盖住了他们跟随其后的意图。

对于和自己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麦克尔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站在“仓库”前打量了一会儿。仓库的卷帘门关闭着，麦克尔不确定自己是否该像拜访正常人家那样，上前敲几下门。但这仓库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可以进入的地方了。

不管怎么样，麦克尔还是轻攥着拳头，在卷帘门上“哐哐”敲了几下。

里边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趁着等待的空儿，麦克尔扭头朝外边的街道上看了一眼——刚才那两个兜帽男还在附近。

麦克尔之所以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他瞥到了从拐角处露出来的鞋尖儿。他们怎么还没走？这让麦克尔觉得有些不对劲，脑袋里那个最极端的想法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那家伙难不成是要杀人灭口？

不过麦克尔对此也做了点准备。尽管这点准备并不足以摆平事端，但给自己争取逃脱时间却是绰绰有余了。

他撩起来了一点衣角，在那下边是麦克尔掖在裤腰间的M9A3手枪。在他的牛仔裤兜里还塞着一些子弹（手枪弹夹是15发的。除了填满手枪弹夹的以外，麦克尔只拿了额外8发的子弹）。

麦克尔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加上这款手枪的较高精准度——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小题大做。只不过是见个面而已，还是和只能雇得起自己这价位的杀手的人。

在不远处观察麦克尔的兜帽男大概是意识到了自己“露头”的鞋尖，赶紧把那只脚收了回去。

麦克尔嘴角稍稍上扬——原来都是群半吊子。

就在麦克尔默默嘲笑那些蹩脚的“偷窥者”时，仓库的卷帘门发出一声干净利落的声响：有人从里边拉开了卷帘门。

没有询问来者的身份，在卷帘门上也没有类似“猫眼”的东西。就仿佛里边的人已经料到了敲门的是谁一般。

亦或者这里压根就是来者不拒。

和麦克尔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这里边并没有像一个仓库那样黑不拉几的。简朴明亮的光线把里边的一切都照得格外端庄：房间正中央有一道一米半宽的白色过道、过道两边是一排排的酒红色坐垫、房间的墙壁和地板圆润地衔接......最让麦克尔感觉出乎意料的是，房间尽头的白色大理石台阶，还有那镶着金边的白色大理石“王座”。

这里哪像一个仓库，分明就是一所庄严的王朝。

“这是......”即使是性情有些暴躁的麦克尔，在这明亮静肃的大堂里也没了平时的戾气。他看着给自己开门的人——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扎着小辫的男人。

“你好，我的臣民——”一个雄浑的声音从台阶上传了过来，麦克尔这才发现那个“王座”上坐着一个同样穿着白色长袍的人。

开门的那个男人伸手示意麦克尔走上前去，后者竟也没有犹豫。

“你就是那个付我钱的人？”麦克尔走在白色的过道上，感觉有些不自在。

那人盯着麦克尔看了一会，好像也注意到了眼前的这人就是干掉塔斯基的家伙。或者说，他本以为来的会是其他人。

“你的眼神很坚定。”即使是在这么近的距离，那人依旧是用一种扩音器放大了后的声音说道。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麦克尔想象中的见面，是在一个昏暗的小地方。也正是因为这种想法，他才会带一把枪作为应对突发状况的对策。

可眼前这个地方根本不像是做那种勾当的场所，相反，这给麦克尔一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的冲动。

“嗯。”那人依旧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你看上去可不像是一个逃兵。”

该死，麦克尔已经很久没听到别人这样说自己了。更让他感到不爽的是，这个称呼会印在档案里跟随自己一辈子——当初夕就是用这个方式断送了他的前程。

“哈！”麦克尔冷笑一声，心里有了想要拔枪的念头。但他的理智还很清醒，在没搞清楚这家伙来历的时候，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别冲动。”那人用的双手搭放在大理石座位的扶手上，“你我都知道，档案——是可以改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接下来的选择对你来说非常重要。”那人从座位上站起身。为方便就坐而挽起的长袍，也因此耷垂到他的脚边——这件长跑看上去像是量身定做的。

“独狼，也可以找到归宿。”他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