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男人的直觉
“美国股民当然不是傻子，但股票经纪人会把他们忽悠成傻子的，只要佣金足够高！”
我不敢肯定那确实是师傅他老人家的想法，他老人家也从未对我说过任何有关的话。但冥冥中，我觉得就是。
因为对于某些人来说，金融市场就是个合法骗局。
“这只是我的个人理解。”我慢慢地把自己的理解向他说明。
一切只源于那两张摆在我面前的JOKER，掌握股票的一方在这个游戏中主宰一切。当公司高层手中的股票数量足够多的时候，定价权就在他手里。股票市场的交易信息是公开的，只要电脑系统摘取到了所有的信息，就可以分析出买入的散户有多少，在哪个点位买得多，然后操盘手就可以定点打击，迫使对方交出筹码。
一条上升的K线，只要散户买入，操盘手马上就打压，如果不买入，他就继续拉升。就像薛定谔的猫，涨还是跌只取决于你是否买入。
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有无数傻子愿意买入并且期待一个更大的傻子把股票从他手上买走。
一级市场上也是同样的道理。一只股票能否带来收益取决于总利润，而总利润与市场、周转、盈利能力相关。简单地说，市场越大卖得越多，毛利越大赚得越多，周转越快赚的越快，一家市场大，盈利强，周转快的公司，股价必然是超高的。比如苹果公司。
但是，还有一种公司，他的市场占有率很高，看起来很容易就能盈利，但就像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它只是会下蛋，却从不下蛋。
这就是某种程度上的垃圾股，他上市就是为了圈钱的。把这些股票卖给股民的人，就叫做股票经纪人，他们有一个更知名的称号“华尔街之狼”。要知道，在公司规模、盈利、市场、投入等等项目中，市场占有率是最容易做到的，拉几个朋友进来我就给你发100元现金，两年就能把一个APP做到全国第二，不够容易么？但这个过程是给客户钱去做推广，盈利是反过来要客户给你钱。这就难于登天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一群更大的笨蛋把这家公司从你手上买走。
显然，这些师傅都没有同丁总解释清楚。我，倒是说得七七八八了。
丁总听得两眼放光，嘴咧得就像荷花似的。从他浑浊的眼睛里，我分明看到了万丈金光。
“我看出来了，你他娘的就是个天才！”
丁总跨过桌子，狠狠的给了我一个熊抱。我可以理解他的兴奋，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你，你可以投入几千万然后换到十亿美金的话，你也会当场疯掉的。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丁总您才是真正的天才！”我回拍一个马屁。“丁总，如果您没有更多的疑问，我就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
“您不用这么客气的。”
丁总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就这么定了，你要去哪儿？”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露涵就在医院里，也许还没吃饭。
“那送我去医院吧，师傅身体不好。”
“对对对！”丁义秋不由分说拉着我下了停车场。
坐上副驾驶，扣上安全带，电波信号透过停车场的钢筋水泥，传到车内电话上。我略微惊讶，因为云翔的车子从来不能在地下停车场收到信号。
丁总直接点开，车子直接变成了一个大蓝牙耳机。
“是我，唐行长有什么事吗？”
“担保？”丁总按掉免提，显然他经常肆无忌惮的在车里打电话。
我耳朵突然竖起来，银行的行长为什么要一个老板为他提供担保呢？
“您这个请求我有点跟不上，这么大笔钱的担保，万一出了问题。”
电话对面似乎很是焦急，声调有些高。隐约有“求”、“急”、“楼盘”几个字。
丁总面带难色，拒绝不是，应承也不是。
“您也别着急，这样吧，明天我登门拜访，见面谈好吗？”丁总挂掉电话，我也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医院很快就到了，我先买上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去替露涵的班。这几日的辛劳，露涵显得非常憔悴，原本白里透红的肤色如今苍白无光，一颗红痘子还长在脸颊上。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如今蒙上一层灰尘，血丝布满了眼球。
“辛苦了，先吃点东西。”
露涵将头靠在我肩膀上，吸了一口豆浆，皱眉娇嗔：“我想吃榴莲千层蛋糕。”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这是一个有点让我猝不及防的要求。榴莲千层需要跑出一公里外的商场蛋糕店去买，但这就是爱上大家小姐的代价。
来去半个多小时，看着满头大汗的我，露涵挑起一小块蛋糕，抵上我的嘴唇。
“我不吃了，这玩意儿……味儿。”
“你不懂。”露涵享受着榴莲独特的香气，“榴莲闻起来臭，尝起来特别香。”
“我在这守着，你回去休息吧。”
“嗯。”露涵用鼻子吐出一声，“爸爸还有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是啊，就是保险公司还要一个月才赔付。”
“我过两天可能还能再卖出一套，你不用担心的。”
我笑笑：“那你可把房产备案那帮子吓坏了，人家肯定想这哪家盘子，啪啪啪的出房子。”
“去你的。明明是我们的盘子折扣高，佣金多。”
“哇！宝贝你真是厉害。”我一边夸她，一边却注意到了一个隐蔽的信息。钦江房价本就不高，这个盘子竟然打折出售，这很不寻常。
“等保险公司把钱赔上了，我真想买一套。”露涵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不是吧……”
“怎么不行，我卖出两栋房子，差不多20万返点，你现在这个收入，省吃俭用一年，刨去爸爸看病花的钱，凑够15万首付一点问题没有！”
“首付这么低？不是现房吗？”
“预售啦。”
我恍然大悟。预售是一种正常现象，开发商为了回笼资金都会把没盖好的房子直接拿出来卖。通常要比现房稍微便宜点尾数，在动辄百万的房产交易里，即便是几个点也是一笔不可小觑的数字。
“对了，你们公司的合作银行是哪个？就是公司收款账户所在银行。”
“储财银行，怎么了。”
储财？我掏出手机，随便一搜：钦江支行二级支行长，唐致礼。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明天看来非见师傅一面不可。
“明天我去港口上班，还得去老人家那边一次，晚点回来。我准备请一天护工，你就别来了。”
“嗯。”露涵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这几天她确实累坏了，连体香都变得像榴莲一样的味道。
请一天护工又是一笔支出，还好，根据劳动仲裁的结果，高翔集团把我辞退之后，必须支付两个月工资。这笔钱还没捂热乎，就被我送给了医院。我现在的工资勉强可以支付露涵的信用卡利息，一切都是刚刚好！
菜花岛上，师傅的电话还没有放下，我已静候在外。
老人家确实不用手机，他用的是比手机大了好几倍的“大哥大”。这不是他怀旧，而是因为他需要时时联系海外业务。这种电话叫做“海事卫星电话”，不是智能手机，也不经过本地手机服务终端，而是通过美国和欧洲的国际商业通讯卫星传输信号。谁会想到一个瞎子，在这么一座荒无人烟的小岛上，用卫星电话联络生意呢。
“丁总那边怎么样？”
“师傅，各个方面问题都不大。丁总早有先见之明，把陆海集团名下的陆海物流注册到维京群岛，避开了国内法律。公司各项数据也没有什么问题，唯一的缺陷是市场规模还不够大，不满足您老人家的期许。”
师傅端坐床沿，灰白色的眼睛似有万卷浮云，变幻古今。
“他本人是什么意思？”
“我找了一些国内公司美国上市的案例，其实很多都是连年亏损后上市的，所以他现在有心投入流动资金，做大市场。”
“你做的很对。”师傅面露微笑，表情甚是赞许。“现在他投入的每一分钱，将来都会有二十倍以上的回报。”
“但是……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人可能要算计丁总。”
“你是指高家？”师傅问道。
“对！虽然都是些细节上的碎片，但我觉得事情非常蹊跷。”我看师傅没有阻止我说下去的意思，索性就把自己的线索和推断都说了。
“我在车上的时候，丁总接了一个银行的电话，唐行长求着丁总帮他担保什么，我感觉似乎是一个房地产项目。接着我又打听到皇家御园这个预售盘在打折销售，中介佣金比例也很高，我去问了，好几家房地产中介都在推这个盘子。这个盘子的收款账号就在唐致礼先生的银行开户。把这些信息串起来的话，我感觉这位唐致礼行长似乎在请求丁总做贷款担保人。”
师傅沉思片刻：“这种事情也不少见。房地产本就是高杠杆行业，又硬又保值的资产，办贷款还不正常？至于担保，这是大额贷款的硬性规定。做企业的本来就需要同银行打交道，恐怕丁总很难驳人家面子。”
“可是师傅，这个盘子一梯四户31层一栋，好几个亿的盘子，如果房地产那边真跑路了，丁总的流动资金可就全冻结了。”
“嘶……”师傅陷入沉思，冲我竖起手掌，示意不要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