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顾元墨：总裁又逢连夜雨
顾元墨的眼珠跌出来，撇哒撇哒摔在地上。他心里在想，这孩子的妈是个什么人啊，竟然把她教成这样，一点礼貌都没有，牛逼哄哄的，说话气势像是某国元首似的，尤其是睥睨万物的眼神，让顾元墨有一种，此刻他在被面试，应聘韩小可爸爸的职位。
韩小可眯着眼睛盯着他，问，“你平时话不多吗？”
顾元墨点头说，“话不是特别多。”
“有点内向？”
“有点吧……”顾元墨承认。
韩小可不在意地说，“原本我会嫌弃的，不过我妈是个外向奔放的人，我也不闷，这点没有遗传你，挺好的。”
“那恭喜你。”顾元墨在心里翻出无数白眼，心想，我真没看出，你哪里遗传我的基因了。
韩小可又问，“你智商高吗？”
“还可以吧。”顾元墨想了想说。
“还可以……”韩小可一脸怀疑，去隔壁把书包拿来，掏出一份智力测试卷递给他，说，“你测一下，我想知道，我智商有多高。”
顾元墨接过试卷，看到是智力测试题，瞪着眼睛问，“你认真的？”
“当然啊。”韩小可说，“我觉得吧，我现在是挺聪明的，对数字敏感，各科目分数都很高，但是，女孩是会女大十八变的啊。万一到时我便笨了呢。如果这么一天注定会到来，我希望早点知道，有个心理准备。你赶紧测，你智商低的话，以后我会越变越笨的。”
顾元墨的下巴摔在地上，发出撇哒撇哒的声音，心想，这小姑娘是他的女儿吗？这小姑娘满身飞扬跋扈的气质，和他气场丝毫不搭，怎么看怎么不像他女儿。
韩小可见他眼里满是审视打量，问，“怎么？你不爽？”
“那倒没有。”顾元墨灰溜溜地说，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而且，随她是飞扬跋扈还是安静可爱，和他有什么关系，等出了这道门，再也会见到她。
现在最重要的，要配合她，然后各走各的路，各奔东西，以后谁也不要见到谁，不会再有任何接触。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顾元墨做完答卷，得出智商135的结果，递给韩小可。
韩小可惊讶地大叫，“人类进化，保留优良基因，褪化不良基因，你一点都不笨，那我的智商会更高。更何况，我还是混血，混血更是综合优良基因，剔除不良基因。”
“我是华人，你那个什么妈妈韩忆瑶也是华人，你不是混血。”顾元墨纠正道。
“你们都在国外生活过啊，某种程度来说，我可以被看作是混血，所以啊，以后我会越来越聪明。”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顾元墨懒得和她辩解，起身说，“我可以走了吗？”
韩小可讶异地问，“你不喜欢我吗？”
“没有啊。”顾元墨矢口否认。
“看到我就想走，不就是不喜欢我吗？”
顾元墨咬了咬牙，违心地说，“不能说不喜欢，只是这件事情有点突然，我需要有个接受过程。”
可他心里想的是，反正你就想见一面，后面我接不接受也无所谓。
韩小可又问，“你不打算请我吃牛排什么的吗？”
顾元墨第一个想法是，这个要求不过分，很合理，第二个想法是，他现在手里就剩12块钱，而且车还没油了，待会怎么给车充电都不知道。哪有钱请你吃饭？再说了，十二块能吃牛排吗？
看来，只能拒绝了。
可他觉得，直接拒绝太伤人，于是扭头看着王律师。王律师也觉得可以结束了，对韩小可说，“韩小可，叔叔请你吃牛排。”
顾元墨又说了几句话，匆匆离开。
从法律事务所出来，顾元墨冷汗涔涔，恨不得把车上的暖气打开给自己取个暖，一想到自己凭空突然出现一个女儿，而且她妈妈好像私生活还很混乱，而且这女孩教养也不怎么好，说话趾高气扬，还瞧不起人的样子，第一次见面竟然还面试他，看他的相貌、身高，甚至给他一套测智商的试卷……
天哪！
顾元墨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像刚看了恐怖片似的，全身发冷。
※※※※※※
顾元墨开车到一个小吃街，用仅剩的十二块买了份粥。
他琢磨着，法院把房子收走了，今晚住哪啊？打开手机，又收到法院催他搬家的信息，因为房子已经拍卖出去了，再不搬走就是下家的了。
顾元墨想着，必须赶紧租房吧，在网上找了一家租房机构，找了半天找到一家装修符合口味的房子。两室一厅，月租虽然贵了点，可他地段，装修风格，都是他喜欢的，确实想租下来。
他在支付宝上借了2万块，然后给中介小哥打电话，半个小时后，他就站在那套房里了。房子视野很好，望出去，50米内没有高楼阻挡，房间的装修比图片更有格调。
得知房租要年付的时候，顾元墨倒吸了口气，因为他没那么多钱，只好对中介小哥说，特别想租这套房子，但是现在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资金周转不出来，看能不能先改月付，等资金出来再改成年付。中介小哥先是不同意，但是耐不住顾元墨一再说，而且也想达成交易拿提成，给房东打电话聊聊。
中介小哥颇有说书天赋，一听房东死活不同意，就对顾元墨的遭遇一阵胡言乱语，说顾元墨这人是真的惨，父亲刚刚出车祸，重伤在医院，母亲重病在医院；在公司被客户坑，丢了工作，在网上投资又遇到金融诈骗，积蓄全无。惨得没人样，想先月付，等手里有钱了再年付。
房东就问，人都这样了，还能翻身吗？还能有钱吗？这已经不是咸鱼，而是死鱼了。
中介小哥想了想说，他还有房子，按揭的，还不起贷款了，在卖房子。
房东觉得，再不同意显得也挺不像话的，同意前三个月月付，三个月过后必须年付。
中介小哥挂掉电话，盯着顾元墨的表情，像是等待被夸奖的邀功功臣。
顾元墨心想，你把我说成那副惨样，我夸不出口，催他赶紧签合同。
等签完合同，中介小哥也走了，顾元墨找了搬家公司，把东西搬来，慢慢收拾规整。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叫份外面，这次点的是炒刀削面，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正要睡着的时候，顾元墨听到走廊有人拍门的声音，像是对门女孩喝醉，打不开门了。
顾元墨翻过身子，背对门口方向，打算继续睡觉。
可那女孩明显喝得烂醉，又是说钥匙丢了，找不到钥匙了；又是说包丢了，拉不开包的拉链；又是说再也不喝酒了，别把她关门外；又是说今天是同学聚会，实在是不能不喝……
顾元墨不住翻白眼，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包都丢了，你又哪来的包，还拉不开拉链。想来，在房里的应该是她男朋友，闹不快，才把她关在门外。
他用手堵着耳朵，可那女孩的声音像是病毒似的，依然能透进耳中。
顾元墨实在受不了，心想，他已经这么惨了。父亲早早去世，母亲重病，公司破产，一无所有，房子也被法院给判没了。关键是，这一切不是他的错，他一点错没有，他是被人连累的。
他现在一天三顿吃面，因为面食最能充饥，不敢吃青菜，因为不当饱，不敢吃肉，因为肉贵。
他还凭空多了一个女儿，搞不好还要缠上他，要抚养费什么的。
他想，他很惨了，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惨了，为什么睡觉也不让睡？
他还不够惨吗？
他还不够难吗？
※※※※※※
顾元墨坐起身，趿拉着拖鞋，冲到门口，拉开门，对那个人说，“喂，知道现在几点钟了吗？ 已经十点过了，快十一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女孩背对着顾元墨，听到顾元墨的质问，也没听太懂，因为她喝太多太醉了。但她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还能明白，有个很烦人、很讨厌的人在背后骂她，她转过身面对顾元墨，问，“那有怎么了？”
顾元墨这才看清，女孩挺年轻的，望之不过二十七八岁，打扮也时尚靓丽。粉色不过膝的连衣裙，脚上是十分贴合脚丫的黑色人字拖，跨着袖珍小包，戴着大大的银色耳环，披肩的头发撒乱着，明显是喜欢向上捋头发的造型。
很软、很萌、很讨人喜欢的小女孩，明明很讨人喜欢，只是，现在的她，满脸醉醺醺的表情，微翻白眼，酒气冲天，显得有点讨人厌。
顾元墨冷淡地说，“街坊邻居都在睡觉，你这样闹不太合适，请给房间里的人打电话。”
女孩向上拢头发，眼睛迷迷糊糊，笑呵呵地说，“还街坊邻居，用街坊邻居吓唬我啊，这是一梯两户的房子，哪有什么街坊邻居？
“姑娘，就算是一梯两户，那我也算是邻居，就算只有我一个邻居，你也吵到我睡觉了。我住在这里，是有居民权的，也有人权。请注意你的行为。”顾元墨说。
“你给我谈人权和居住权？我是某国元首，还是压迫某个州某个民族的人？给我谈人权？大哥，你是不是历史剧看多了。”女孩直翻白眼，大声说，“你搞清楚啊，现在是什么状况，现在是有一个青春靓丽，长得好看又乖巧，身材又凸又翘又性感，肤若白雪又楚楚动人，慧质兰心又貌若天仙，完美无暇又喝醉的漂亮女孩，被锁在门外回不了家。她现在处境很危险，很有可能在走廊醉倒，昏过去，不省人事，然后被陌生人猥亵，比如像你这种的男人猥亵。你知道吗？你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