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牢狱之灾(4)
狱卒吃了一惊,怒道:“什么?你说我是强盗?”花不暖道:“别人明明没有欠你银钱,你却威逼别人,这自然是强盗了。”狱卒见他目光中毫无惧色,好生厌恶,翘起大拇指,似笑非笑的道:“你骂老子,你有骨气,往后有你好受的了!”说着,冷笑几声而去。
地牢之中度日艰难,那狱卒还是手提大铁桶,每日送两次饭,每次还是半勺稀饭,不过他打完就走,花不暖怎么问话,他都不加理睬。地牢中不分昼夜,又见雄越江和吕震二人修行这般高深,尚且被困二十余年,想来这地牢是专门用来囚禁术法高手的。想到脱逃出去希望渺茫,若不找些事做,日子更加难熬,便在这地牢中打坐用功修习神定咒文第二卷,他一会儿想到爹娘,一会儿想到南宫烛,一会儿又想到郗紫转,每每练到紧要关头,心中杂念难收,更觉进境缓慢。
这一日正在用功,忽听远远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极快的来到铁牢外,只听门外有人说道:“花兄弟,这几日都在忙着筹备比武场,你准备妥当了吧?”声音清脆娇媚。花不暖缓缓抬头,瞧着这个一身黑裙,体态婀娜,风情妖媚的女人,一眼便认出这人是玉绮绮,心想:“她为什么跑到这地牢里设擂?是别有用心吗?”当下默不作声。玉绮绮见他不吭声,娇笑道:“我家笼主命我来登记比武名册,你是要畏畏缩缩的忍饥挨饿,还是要痛痛快快的好吃好喝。”花不暖道:“你倒说来听。”玉绮绮道:“如果你参加比武,好吃好喝自不必说,赢一场便有五十两银钱,若是能打进前三,那赏金更是丰厚,我家笼主愿意出五百两一场。”花不暖微笑道:“要这么些银钱有何用?”玉绮绮道:“这鬼地方没银钱是寸步难行,花兄弟忍饥挨饿的日子好受么?”花不暖笑道:“季笼主跟我有何交情,为何这般关照我?”玉绮绮道:“我们季笼主说了,别人把你害得这么惨,你大仇未报,怎甘心沦落在这鬼地方?”
花不暖听她这般说,心里咯噔一下,他阿爹被红衣魔女害得四肢全残,现在自己又含冤受屈,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玉琦琦这番话倒说到他痛处。
玉绮绮见他嘴唇动了动,似是欲言又止,续道:“我家笼主走南闯北,可谓摆擂无数,能遇见像你这般踏入咒驭三境的小兄弟,确实不可多得。再加上小兄弟的人品性情,也深得笼主赏识。”花不暖心想:“她说得也不无道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主意已定,说道:“那先让我养好精神,到时也好较量一番。”只听玉绮绮道:“那你明日便准备登台比试,好么?”花不暖道:“这个不必多说,我在这等候你们传话。”玉绮绮笑道:“你也是大宗门弟子,可不要食言。”花不暖笑道:“登记好了就可以回去了。”玉绮绮向他脸上瞧了瞧,见他虽满脸污秽,一双眼睛却光亮有神,全无扯谎之色,心想:“这小子应该不会怂。”想到这,只笑了笑,转身便走。
只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花不暖迷迷糊糊中只闻肉香扑鼻,耳中听到熟悉的铁桶晃荡嘎吱声,睁开眼来,但见那狱卒放下大铁桶,笑道:“臭小子,你走运了。”说着,从大铁桶里取出一盘白切鸡、一盘五花肉、一大碗米饭,依次的隔着铁栅栏递了进来。花不暖茫然问道:“这是给我吃的?今天是什么日子?”那狱卒哈哈一笑,满脸狡黠的说道:“这是季笼主差我送给你吃的。今天是开擂的好日子,他吩咐打今日起,所有比试囚徒顿顿都有肥肉,都有香喷喷的米饭。”花不暖顿时知道是季常生使唤人送来的,一时也不去多想,他忍饥挨饿了多少日子,一口气吃完两碟肉一碗米饭,这才觉得腹中饱足。
那狱卒等他吃完,才极不情愿地收拾了碗碟,花不暖见他满脸不悦,忍不住好笑。那狱卒瞪眼骂道:“小恶贼,你笑个屁,看你还能活几天,这里边可都是些成了精的老怪物,你就是有金刚硬的身板,也会被拍成肉饼。”这番话说完,才提起大铁桶走了。
过了许久,铁牢外仍没有传唤,花不暖有点不耐,铁牢内呆得闷了,只有起身修习天宝九式掌法,又过了一个时辰,他双脚镣铐沉重,已是大汗淋漓,正练得起劲,忽听铁牢外当啷作响,花不暖走到牢门口向走廊外观看,只见走廊内十余名囚徒迈步向前走去,花不暖心道:“原来这地牢这么庞大,若非有许多密室,怎会没察觉关押这许多人?”正暗暗震惊,脚步声渐近,每日送饭巡查的狱卒又快步走上前来,走到铁牢门口,开了铁锁,拉开铁门,笑道:“小恶贼,比武大典即刻开始,特来给你开门。”花不暖定了定神,拽起脚铐,随着狱卒向前走去,诺大的地牢内,囚徒们都往一个方向缓缓走着,脚铐中间的长铁链不时发出叮叮啷啷的声响,他戴着粗重脚铐,走起路来沉甸甸的,尤为不惯,只瞧着拐了两个弯,又走上一条长廊,众囚徒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着,见着前面高大石门中透出光亮,众囚徒挨个的进去,只见一座巨大石室内点满了油盆,石室内有三座高台,都方十余丈,高台下密密麻麻的摆着些大铁墩,即便这样,依旧显得宽敞明亮。这时有十几名狱卒手提麻袋,迅速的穿梭在高台下,指引着众囚徒入座。
突然鼓声大作,高台后面石门大开,却又是一座看台,走出一列高高矮矮的男女来,居中站着的谢牢头依旧一身官袍加身,高声叫道:“诸位,谢某与诸位相守在这僻静地牢内多年,今日亏得季笼主赴地牢操办这比武大典,甚是快慰。只是地牢之中鱼龙混杂,为防有恶徒捣乱,还得委屈诸位在各自座席上,不要随意走动,各位见谅。”说完,环视看台下众人,又是抱拳为礼,续道:“欢迎大觉观南宫观主及座下弟子。”
花不暖心头一震,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南宫烛一身青袍,只向台下拱了拱手,并不说话,又见南宫邈和禹政也夹杂在众弟子之中,二人一身白袍,似是并未发觉自己。待看台上众人落座后,季常生和玉绮绮这才走上台前,只听季常生哈哈一笑道:“在下姓季名常生,今日有幸得见天南海北的豪杰之士,深感荣光。季某此次既不为扬名,也不为谋利,只为一睹诸位豪杰高深修为。”说着往身旁的玉绮绮一摊手,又道:“此次比武大典全由玉美人裁决,凡年在十六岁往上,能上台胜得一场,赏金五十两,入围前三,每场赏金五百两。”说到这里,又抱拳道:“南关地牢是卧虎藏龙之地,请各位尽情施展。”众人一听,轰然喝彩鼓掌,站得靠后的囚徒,听说由女人裁决比武,纷纷往前靠拢,踮起脚尖,怪叫呐喊,顿时乱糟糟一片。
花不暖知道这帮囚徒无不胆大包天,若不立威,决难维持场面,果不其然,只见玉琦琦俏脸一沉,哼了一声,高声说道:“此刻比武大典正式开始,有谁出来胡闹打岔,即刻取消比武资格,滚回铁牢里呆着去。”众囚徒哗然一片,怪笑嘘声越发猛烈。玉绮绮见众囚徒不听号令,美脸一红,尴尬之下更是焦急,身穿官府的谢牢头走上前来,厉声道:“各位自愿参加比武,谢某甚是钦佩。只是诸位江湖好汉不听玉美人号令,这就不合规矩了。眼下别无他法,只好委屈诸位回座上锁了。”
众囚徒一听“回座上锁”四字,心中无不犯疑。虽然被关在这地牢后,日日夜夜都戴着这沉重脚镣,但落座后还要再上锁,谢牢头这般触目惊心的做法,不由得众囚徒心中惴惴。待众囚徒一就座,只见台下的十几名狱卒便打开麻袋,掏出一摞摞的大铁锁,分发在众囚徒面前。
忽见西侧一条大汉猛地站起,指着台上谢牢头骂道:“姓谢的,打从老子进这地牢起,就没想过还能活着出去。老子是铁铮铮的汉子,现在落魄在此地,为了这几两碎银钱,老子也就咬牙忍了。要我像狗一样被锁在这铁墩上,沦为你们的玩物,却万万不能!”花不暖循声望去,一眼便望到吕震单脚踏在铁墩上,对台上众人更是一脸不屑,在他身旁雄越江依旧是端坐不动,满身污秽的坐在众囚徒中,但因身材特高大壮硕,一眼望去,越觉得英姿不凡。那两次在铁牢内比斗,油灯昏暗,花不暖没有看清他的相貌,此刻油盆照映之下犹如白昼,见他浓眉阔脸宛如金刚铁塔一般,不由得心生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