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孩子怕不是缺心眼儿?
听闻宋亦安不但要东西,连她闺女都要借走,齐妃顿时翻脸不认人了:“宸王殿下怕不是被水泡糊涂了吧?”
她居高临下看着宋亦安:“棠棠虽然是个女儿身,不比皇子能建功立业,却是圣上唯一的女儿,是咱们大明的长公主……”
宋亦安苦着脸:“那就只借两刻钟,去我那儿假装闹腾一场砸砸东西就回来。”
齐妃顿了顿:“就这?”
宋亦安小鸡吃米似的点头:“就这。”
她浑身溢满了兄长该有的慈爱:“我可就只有棠棠这一个妹妹,我怎么能不疼她呢?
如今她还小,齐母妃若是愿意,我便拿她当女儿一样疼着宠着,日后她出宫嫁人了,我便在宫外照看疼着。”
齐妃被宋亦安眉眼间的认真镇住了。
她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怀棠棠的时候她年纪已经有些大了,生产的时候又遭遇难产,这辈子怕是就这一个姑娘了。
德妃是个好相与的,太子也向来敦厚仁善,日后新皇登基,必然会宠爱照顾妹妹,以示慈爱宽仁。
可这宫里头高高在上的皇帝,真能时刻照顾着宫外的妹妹?
她上下打量眼前的宸王。
太子如今已经有了一子一女,疼爱自己亲生孩子都来不及呢,哪儿有空管棠棠。
可宋亦安却是被太医说了,不到二十五不能泄精元,不然很容易猝死病中。
等宸王成亲生子,至少也得是十年后的事了。
十年,万万足够宸王把棠棠这个妹妹养出闺女的情分来了。
齐妃的脸色顿时又温和了几分:“听你父皇说,安安饱览群书,什么都知道。”
宋亦安谦虚极了,憨笑道:“我就是个死读书的。”
齐妃险些翻个白眼出来:“……棠棠自小聪慧,也是个爱读书的,向来崇拜你这个哥哥,不如日后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多教教她?”
宋亦安顿时眉眼一亮:“可以吗?”
齐妃险些被她期待的表情亮瞎眼。
宋亦安又问:“真的可以吗?我特别喜欢小孩子!棠棠哪儿哪儿都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齐妃绷不住笑了:“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得了,一会儿你带棠棠去你那儿玩儿吧。有什么要她做的,你只管教她就是。”
宋亦安连连点头,期待地搓搓手:“谢谢母妃!”
连个齐字儿都省掉了。
齐妃明知道眼前这臭小子算计了自己一把,是个心黑毒辣的,这会儿也还是被宋亦安给带笑了。
她转头交代了心腹去叫棠棠,自己再次看向宋亦安:“你刚刚说的帮忙,是帮什么?”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交易,那自然要把诚意摆足了。
李家和沈家,永和宫和坤宁宫,未尝就不能强强联合。暗地里的联合,甚至更好。
宋亦安压低了声音:“是想请母妃帮忙查一个人。您或许不知道,之前跳楼死的那个宫女春笋,原是跟着安嫔的。”
齐妃陡然一惊:“怪不得你找到我这儿来!难不成那春笋怀的是……”
宋亦安忙摇头:“母妃万万不要胡思乱想,这春笋父皇就见了一面,夸了她两句,第二天她就打碎花瓶去了浣衣局了。
儿臣就是想让娘娘帮忙问问,赵德柱是否跟安嫔那边儿的人有接触?这春笋,可是他之前来永和宫公干的时候盯上的?”
齐妃又惊又怒,这会儿才算是当面体会到了宋亦安的狡诈了。
要不是宋亦安先说要借棠棠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被宋亦安的承诺弄得动心,宋亦安一来就开口问她这个,她非把这小兔崽子打出去不可。
赵德柱是她的人,往她这儿跑还看上了宫女,并且用手段把人弄走了,那她齐妃算什么?拉皮条的吗?!
这小东西,原以为是个猫儿,没想到还有狐狸的狡诈和阴险呢!
齐妃又好气又好笑:“你且坐着等吧!本宫亲自去替你问!”
想想毕竟是新结交的盟友,这臭小子又向来心黑手辣,出手就是凶残阳谋,她实在不愿意跟他交恶。
齐妃让人送来了吃食点心,便当真亲自过问去了。
足足等了有两刻钟的功夫,齐妃才再次过来。
到底是封了妃的人物,宋亦安只问了个开头,她自己就把重点全都问清了。
“这春笋是五六岁时进的安嫔府中,五年前安嫔选秀进宫,春笋作为贴身丫鬟跟着进了宫。”
“这丫头之前不叫春笋,而是叫做福宝,是人贩子从南方拐过来准备卖进青楼的,被安嫔的娘路上见了,便救了下来。”
“福宝长得好,在安嫔家里险些糟了安嫔庶兄的侮辱,安嫔见她可怜,就借着进宫把她救走了。”
“因为这丫头良善勤快,安嫔一向喜欢她,没成想福宝竟起了心思,几番搔首弄姿,对圣上暗自勾引。”
“安嫔见她不成样子,训斥了她几次,她表面上应了下来,却常常跑得不见人影。”
“那天圣驾到了,福宝却不知所踪,中途回来莽撞惊扰了圣驾不说,第二天就把圣上赏赐的花瓶打碎了。”
“安嫔又气又怒,又不想伤她性命,便把她贬到了浣衣局,也算是饶了她一命。”
宋亦安歪头。一直不卑不亢的春笋,会是这样的一个人吗?受害者变成了咎由自取和自甘下贱?
齐妃看她:“你还小呢,不知道这宫里头的女子想要攀高枝儿,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宋亦安认真想了想:“福宝在这永和宫待了好几年,母妃看着瞧着,觉得福宝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人吗?”
齐妃冷笑了一声:“安嫔并不受宠,冷灶台下的奴婢,日子不好过想找出路,本宫见得多了。上一刻好人,下一刻是人是鬼,谁知道呢?”
宋亦安看着她的眼睛:“母妃,此事事关重大,不瞒您说,儿臣从赵德柱那儿查到了些要命的东西,一旦这其中有任何疏漏……”
她骤然压低了声音:“便是妃位,恐怕都扛不住。”
齐妃眉头狠狠跳了跳,拧眉等宋亦安的额下文,宋亦安却不说了。
她当下就被气笑了。这小狐狸!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呢!
齐妃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宫女,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去告诉她,若本宫查到她说假话,本宫让她全家去死!”
大宫女脸色微微一变,匆匆去了。
宋亦安不管闲事,只问初衷:“母妃可知道这福宝,除了安嫔娘娘这儿,可还有什么与她相熟相好的人吗?”
齐妃认真想了想:“本宫倒是想起一事来,就在半年前,有一日本宫听见假山后面有人在哭。
本宫让人去看,就见那福宝红着眼眶出来,显然是哭了,面上却满含喜色,问她,她只说路上救了只猫,那猫儿被人救活了,一时太高兴。”
宋亦安心中划过一丝念头,记清楚了这个点。
齐妃又说了些别的:“你道我为什么相信福宝是个不安分的?大约半年前,她忽然穿戴花哨起来,肌肤也细心将养,天天眉眼含笑地勾人。
其实本宫一早还挺喜欢这福宝,安嫔嘴巴尖酸不会说话,福宝却是个话少肯做事的,确实讨喜可人。
可她几次被安嫔抓住穿戴不合适,又被骂了就乱跑不见人,本宫便知道她的心野了,故而十分厌恶她背主的德行。”
宋亦安再次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下来。
“春笋大约半年前遇到了人生中的大喜事,可能是碰见了失散的亲人,也可能是被倾心的情郎许诺。前者可能性更大。
这人热衷于投喂和装扮春笋,要么是她长辈兄长,要么,就是热恋期的情郎了。这倒也相互应证了。不错。”
齐妃嘴角微抽:“……”这破孩子,难不成因为是个还没开荤的雏鸟,所以听不懂含有勾引之类的关键词的人话?